祁官爾一瞬間倉皇：“只是喝茶時不慎落的，你這般緊張做什么。”

柳碧瑩靜靜看著祁官爾：“姐姐才是，我只不過問了一句，你便這般緊張。”

祁官爾被她看了良久，突然失聲痛哭起來：“貴妃讓我喝了保胎藥，可我見他們的眼神，定不會是保胎藥的。他們不想我有孕……”

柳碧瑩心疼祁官爾，是了，沐嫣怎么可能會讓祁官爾先她有孕。

“姐姐你且別難過，現下想著如何考慮留住皇上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祁官爾哭得梨花帶雨，悲慟得太過，柳碧瑩有了些疑心：“姐姐這般傷心，可還是為了它事？”

祁官爾覺得也不必瞞著柳碧瑩，便直接說了：“我想有一個和皇上的孩子，無論男女，我定會好生待他的。”

柳碧瑩心里劇烈的跳動：“姐姐歡喜著皇上？”

祁官爾這才抬起頭，紅腫的雙眼露出一絲羞怯：“嗯。”

祁官爾痛呼一聲，將自己被柳碧瑩攥疼的手抽了出來，有些被柳碧瑩嚇著了：“瑩兒怎么了？”

柳碧瑩連忙搖頭，取過自己的帕子將祁官爾的眼淚擦凈：“姐姐莫要再哭，哭得我心都快碎了。你好好兒的比什么都好。”

“可是……”祁官爾還想在說什么，被柳碧瑩打斷。

“只是有一點，不要去喜歡皇上，那不值得。”

柳碧瑩承認皇帝相貌出眾風度翩翩，是眾多嬪妃乃至京城眾多待字閨中女子的心中良配，可她知道南宮彥有多殘忍有多薄情，別人她不會管，可祁官爾她不能坐視不管。

或許這樣太過多管閑事，祁官爾也可能對她落下疑影兒從而毀了他們之間難得的情分，可她已經說了，且一點兒也不后悔。

祁官爾神色有些淡淡的：“瑩兒可是知道什么？”

她的太過冷靜，叫柳碧瑩反而不知所措起來：“我現在還不能說，只求姐姐能聽我一句。”

祁官爾抿唇，不知是不是在思忖柳碧瑩的話，良久，她才說道：“我知你是好心，皇上后宮佳麗三千，他不會是我的良人我怎么會不知曉，只是這感情不是我控制便控制的住的。”

“那只求姐姐少喜歡他一些，別陷得太深。”她不想，再有其他人布她后塵。

祁官爾端起茶盞，她指上的鏤空雕花嵌琺瑯護甲與細白的茶盞相碰發出輕微的脆響。

半晌，柳碧瑩聽見祁官爾用一種近乎冷漠的口吻對她說：“瑩兒，你變了太多，叫我陌生。”

柳碧瑩張了張口，又緘默了。她本來就不是她口中的瑩兒。

二人正尷尬時，春繁來傳話，說是太后身邊的凈蕖姑姑來了。祁官爾讓春繁帶她近來了。

“凈蕖姑姑怎有時間來我這兒？可是太后有旨意？”祁官爾溫婉問道，絲毫沒有方才那樣的冷淡。

凈蕖先是禮數周全的行了禮，飛快的掃了柳碧瑩一眼：“是太后叫奴婢來接娘娘過去說說話，不知娘娘可得空，若是娘娘沒時間，奴婢就去回了太后娘娘。”

“不會，臣妾與柳答應閑聊罷了。臣妾這就過去。”祁官爾起身拂了拂發飾又拂了拂衣裳，笑容滿面，“春繁，皇上賜我那身蜜合色的長裙一會兒記得送去柳答應宮里。”

柳碧瑩謝過祁官爾之后說：“姐姐若是要去見太后，那妹妹就先回去了。”

凈蕖的目光又在二人之間逡巡可一圈，又說：“柳答應既然也在，那就一道兒過去吧，權當是與憐嬪娘娘做個伴兒。”

凈蕖都這樣說了，柳碧瑩也不好推辭，便也應了。說是今日穿著簡單，柳碧瑩福身先行下去換衣裳了。

春繁拿來的是蜜合色大朵簇錦團花芍藥紋錦長裙，端的是素雅不失華貴，芍藥紋得栩栩如生，衣裳摸著也是極為柔軟，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可見南宮彥對于自己的宮嬪出手有多大方了。柳碧瑩在心中冷笑。

祁官爾大可不必在凈蕖面前提及送衣裳的事，無外乎是讓自己借著凈蕖在太后那里留個印象。她與自己方才還那樣不愉快過，可仍舊處處為自己著想，實在是不該辜負她。

怕凈蕖和祁官爾久等，柳碧瑩換了衣衫就匆匆出來了，幾人便一同去了養玉宮。

養玉宮里點的是檀香，凝神靜氣，柳碧瑩一進去便莫名心安了下來。太后宮中的擺設大多低調，少有嵌寶鍍金的飾品，卻多了幾分沉靜大方之氣。

太后端坐在一把青鸞牡丹團刻紫檀椅上，端著一卷書看得認真。金黃兩色流蘇垂絳宮裙像是花一般散開。

祁官爾與柳碧瑩二人向太后行禮之后，太后才抬起頭來。太后雖是保養得宜，可終究有了幾處細紋，可即便是這樣，也難掩她身上雍容的大氣威嚴。

“站著做什么？坐吧。”

二人謝過，乖順坐了下來。

“憐嬪昨日承寵，回去可有好好兒喝了保胎藥？”

祁官爾唇角溢出一抹苦澀：“有的。”

“有便是最好的了。”太后揚手，凈蕖就呈上一尊送子觀音，“這送子觀音你且拿回宮中好好兒奉著。”

祁官爾起身：“多謝太后娘娘恩賜。”

“宮中還未有妃嬪誕下子嗣，舒妃和沐貴妃的肚子也一直不見信，如今便要看你的了。”太后淡笑，目光似能穿透人心。

“這事倒也急不得，貴妃娘娘與舒妃娘娘常得皇上恩寵，這喜訊指不準何時就來了呢。”祁官爾謙卑有禮。

“是了，哀家年事已高，總盼著有個皇孫來逗逗，也算是圓了哀家一個心愿。”

祁官爾彎唇笑了：“那就借太后吉言了。”

太后頷首，深深打量了一圈祁官爾贊道：“難怪皇帝翻了你的牌子，這樣溫柔嫻淑，哀家也喜歡的緊。”

祁官爾粉頰微紅：“太后謬贊了，臣妾只是性子安靜些罷了，比之貴妃娘娘與舒妃娘娘算不得什么出彩的。”

“哀家就瞧著你這般謙遜順眼。”

二人相談甚歡，柳碧瑩卻獨自拂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太后啊，你可知，你本來早就可以享受天倫之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