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氏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云齊。

交疏結(jié)綺窗，阿閣三重階。

上有弦歌聲，音響一何悲！

誰能為此曲，無乃杞梁妻。[1]

清商隨風(fēng)發(fā)，中曲正徘徊。[2]

一彈再三嘆，慷慨有余哀。[3]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

【注釋】

[1]杞梁妻：據(jù)說春秋時期齊國大夫杞梁戰(zhàn)死在莒國城下，其妻臨尸痛哭，極其悲傷，連城墻都為之崩塌。

[2]清商：樂曲名，聲情悲怨。

[3]慷慨：感慨，悲嘆。

【賞析】

高樓上與云齊，與世間保持著距離；樓中人深夜撫琴唱歌，歌聲悲苦。歌者是什么人？遭遇了什么傷心事？為什么深夜獨自唱歌？

在高樓之下，卻有一個聽者。他聽到了歌聲，聽懂了歌中的悲傷。他猜測著歌者的身份，他為歌者傷心：心懷悲苦已經(jīng)非常令人傷心了，沒有知音，這悲苦無人訴說，無人理解，更加讓人難以承受。

而聽者自己，不也是一個傷心人么？他聽到悲苦的歌聲而產(chǎn)生共鳴，不正因為他自己也遭遇了傷心事么？他深夜獨立于樓下聽歌，不也是沒有知音么？難怪他最后發(fā)愿：“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

可是，高樓中的歌者，并不知曉樓外的聽者。聽者的心曲，也無從訴達歌者。聽者的發(fā)愿，恐怕只是再增一重傷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