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劍橋中華民國史(1912-1949年)(上卷)
- (美)費正清編 謝亮生等校注
- 3534字
- 2019-01-04 18:52:58
傳教士
1900年,基督教傳教團在華北普遍受襲擊;然后攻擊者被多國的入侵所鎮壓。在這一轉折之后,傳教運動便進入了充滿機會的新時期。在1860年的《中法天津條約》中,外國人取得“在所有的租地和置土地”的權利,遂據此在遠離條約港口的地方建立布道站。
傳教事業的建立
在民國初年,傳教士在中國只是短期居住;傳教團是歐洲人在中國的最大團體,其共同的目標是使傳教士們團結為單一的集團。傳教士受有治外法權的保護,幾乎深入到中國的每一個角落。到1919年,中國關內和滿洲共有1704個縣,除106個縣外,都報道有新教徒的傳教活動。傳教士一般都懂漢語,與聽福音的中國人有比較密切的接觸。其最大目標,是使當地人信奉基督教以平等來拯救每個人,并組織中國的基督教教會。到了20世紀20年代,許多傳教士(至少是新教徒)開始看到,外國傳教士雖經多方面活動,但在中國并未能創立強大的本土教會。外國傳教士認為,創立本土教會的主要障礙,就在眾多外籍傳教士本身。中華續行委辦會干事羅炳生,在該會一份對新教在華活動的權威性調查中寫道:
可以預料,下段時期是過渡時期。此時工作的負擔及對工作的控制,將日益從外國人轉移到中國人。基督教界中日益高漲的民族意識,正導致最能干和最獻身的中國基督教徒,對現狀的某些方面深切的不滿。他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正當愿望,即基督教應擺脫被人視為“外國宗教”的沉重負擔。西方教派分立的狀況,不應在中國長期存在下去。他們認為,宗教界外國勢力支配一切的狀況,是在中國更迅速地傳布基督教的主要障礙之一。
在1949年以后,基督教在中國被鎮壓之前,羅炳生所定的任務只取得很有限的成就。傳教士和受圣餐入教的人數增加了,更多的中國人選進了教會的領導層,教會對教育和醫藥服務的質量有了提高。但在1922年以后的25年間,大多數外國傳教士在華機構的成分,與20世紀的前20年情況相比,在性質上基本沒有多大變化。
20世紀的前25年盛行的“中華歸主”,可稱之為一段短暫的插曲。在此之前,是義和團運動;在此之后,視基督教為外國帝國主義惡意產物的民族主義興起。在義和團運動后不久的幾年,中國的基督教盛行新教。在經過半個多世紀的平庸無為的結果后,新教與中國的改革力量之間形成了臨時聯系。在清代的最后10年,當本地的教育設施和師資供不應求時,教會學校對中國的現代教育發展作了很大貢獻;在民國的前10年,情況也是如此,并且不僅表現在初等教育方面。中國的現代西方醫學,在很大程度上是傳教士的示范行動和教授的結果。20世紀20年代的中國青年,多半是由教會學校培養出來的——這造就了新型的城市愛國者和改革者,以及農業科學、新聞事業和社會學等新興領域的開創者。新教教會事業的繁榮,是依靠與當局之間有不明確的聯系。最后,新教之所以得到國民政府的認同,因為二者基本上以城市為基礎,并且都是資產階級式“現代化”的不同形式。即使保守的民族主義,像羅炳生承認的那樣,從長遠觀點來看,也只能接受真正本土教會。由于教會立足于城市,而且是非政治性的,只是強調在現存的政治制度范圍內拯救個人;基督教變得越來越脫離農村社會。這對于教會的活動具有革命的意義。這場革命,由城市精英支配的教會半西化及其對中國教會革命的控制,終于在1949年結束了;而這場革命原是教會所支持的。
1900年至1920年期間的“中華歸主”(1922年用一個雖不恰當但卻生動的詞組(“Christain occupation of China”中的“Occupation”一詞意即占領?!g者注),在所有方面都有相當發展。表31總結了關于新教傳教團體的材料。
表31 在華新教教會的發展(人)

在義和團運動以后的數年中,羅馬天主教布道會也迅速發展。1901年,在中國的天主教會,有1075名外國神甫和500名中國神甫,有72.1萬名受圣餐者在天主教社團工作。到1920年,有1500名至2000名歐洲神甫,將近1000名中國神甫,1000名外國修女,1900名中國修女。200萬名有權受圣餐者,1.3萬名中國宣教士和教師,以及18萬名天主教學校的學生。在13個以上的天主教布道會中,法國的布道會(如遣使會、外方傳教會)特別突出。因為法國利用條約中信仰自由的有關條款,取得在中國建立天主教會保護地的特權。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一半以上在中國的外國神甫是法國人。天主教會正式組成51個“副本堂神甫的教區和教廷的大教區”,不按中國省份來劃分傳教教區。在中國,有將近1500個地方有外國或中國神甫。天主教徒最多的地方,是直隸、江蘇、四川和山東。盡管天主教會在新教集中的大城市中也有活動,但其工作著重在農村,爭取全家或全村居民都皈依天主教,并試圖建立完整的當地天主教會,只允許教徒子女進入其所辦的學校。在20世紀20年代以前,天主教傳教會沒有與義和團運動以后的新教教會相比,去著力在教育和醫學方面發展,卻去企圖擴大對中國的社會影響和拯救靈魂。與新教教會的工作相比,當然這都是次要的。與19世紀的教案不同,20世紀20年代的反基督教運動,幾乎全是針對新教教會的。這說明天主教的活動,依然處于形成中國20世紀的主流之外。
除原教旨主義的中華內地布道會及與其有聯系的布道會外,1900年以后,新教傳教士逐漸從勸個人信仰關心的重點,轉向擴大中國社會全部基督教化的目標上。這意味著新教要在教育和醫藥工作方面,須投入更多的人員和經費,以便實現一位傳教士領導人所稱福音書的“社會含義”。
到1919年,共有6639名新教傳教士,分駐在全國所有省份的693個地方,并分別在1037個布道站工作。在693個傳教士駐地的中心,其中有578個(占83%)只有一個布道會,442個(占65%)駐有5名或更少的傳教士。這些所駐傳教士較少的地方,多是內地的省份。約57%的傳教士駐于沿海省份,26%的傳教士駐于長江流域省份,只有17%的傳教士不在沿海省份和長江流域。傳教士駐地的8個中心,是上海、北京、廣州、南京、福州、長沙、成都和濟南,各有100多名傳教士,合占全部外國傳教人員的26%。2/3的新教傳教士和1/4有權受圣餐者,住在估計有5萬人口以上的176個城市。這些城市的居民約占中國總人口的1/6。按地理位置排,廣東、福建、浙江、江蘇、山東、直隸和奉天7個沿海省份,共有71%的新教徒受圣餐者,63%的初小學生,77%的中學生。新教宣講福音的活動,從所駐地中心向外輻射,1919年,宣稱有6391個教堂和8886個福音中心,大部分的布道站離城市有數里之遙。
1920年,獨立的新教傳教團體,已從1900年的61個增至130個;另外還有基督教青年會、救世軍和雅禮布道會等36個不以教派劃分的基督教組織。傳教團體的增加,是在1900年以后,許多小的教派團體(其中大部是美國的)來華的結果。這個時期,最大的布道會是基督復臨安息日會。在1905年,新教的外國傳教士,有一半來自大英帝國(包括大不列顛、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1/3來自美國,其余則來自歐洲大陸。到1920年,大英帝國和美國所占的比例顛倒了過來,美國此時卻占了新教傳教士的一半。天主教的傳教活動,絕大部分由歐洲人所把持,美國的天主教傳教士主要是在20年代以后才來華。表32顯示主要教派的力量,不涉及其來自何國。
表32 1919年新教各教派的相對力量

從20世紀前10年起,雖然教派之間繼續還有區別,各派之間仍保持其內部特性。但在中國的新教出現了一些傾向,即擬訂出共同的和基本的神學,在一些活動領域中努力實現組織團結。由于中國人對歐洲人過去(中國人對此基本上不清楚)在懺悔方式上的區別,就需要修改和簡化外來的神學理論。1907年,中國傳教百年大會召開,采取了共同的神學理論,為所有的傳教團體(除中華內地布道會等為信奉原教旨主義的新教團體外)提供了教義的指導路線。在組織上,規模較大的傳教團體共同出版新教月刊《教務雜志》,支持非教派或跨教派文學團體;共同創辦中華基督教教育會、中華基督教博醫會、中華主日學校聯合會;建立協和教會學校以及不同教派的學院和大學;共同發起1877年、1890年、1907年召開的中華傳教大會和1922年的基督教全國會議。而基督教全國會議,首先正式接納中國人主持的教會。新教統一的主要表現,是1913—1922年的中華續行委辦會,由中華全國基督教協進會接替。這是又一次擴大了中國教會在基督教整個教會中的作用;當然,調和和合作也絕不是完全有效的。例如保守的中華內地布道會,在1926年就退出了中華全國基督教協進會。
表33根據1919年各傳教團體的實際傳教士人數多寡的順序,列出了當時最大的新教傳教團體,并列出其布道站數目和地理分布。當時是18個新教傳教團體,共有傳教士4350人(占總數的66%)和611個布道站(占總數的59%)。一個“普通”的布道站,可能有6名至7名傳教士,但實際的分布情況卻大不相同。如中華內地布道會、宣道會的傳教士只有4人,或更少。而美以美監理會海外布道會、美國長老會(北美)、公理會海外布道會,則平均為14人或15人??偟膩碚f,傳教士集中在一個布道站,除了布道,還廣泛從事教育和醫療事業。而人數分散的小布道站的主要工作(雖然不是唯一的),則只是傳布福音。幾個團體不同的工作重點,還可以從下面的例子中反映出來。中華內地布道會所雇用的員工,66%從事福音宣講工作,30%從事教育,4%從事醫療工作。而公理會只有28%從事傳教,64%從事教育,8%從事醫療工作。
表33 最大的幾個新教傳教團體,1919年

新教徒的內向性,從晚清一直保留到了民國。保羅·科恩對晚清時期的新教徒情況寫道:
傳教士生活在密集建筑的布道團院落內,結果導致其在心理、生理嚴重脫離周圍的中國社會……除了不得已時,傳教士不愿進入中國人的世界。傳教士的目的,是要讓中國人進入他們的世界。
隨著這種隔離的狀態,產生了一種對他們天職的絕對自以為是的心理。這種心理,常常壓倒了因他們的政府使用炮艦去解決他們在華時期時有發生的反傳教士運動而引起的任何道德上的不安。
布道會與中國社會
在義和團運動以后的20年中,許多新教傳教士與其周圍社會的關系,在原來尋求武裝干涉以求保護其特殊地位方面,發生了一些變化。新教傳教士在中國教徒面前所表現的文化優越感依然如故,但卻突破了19世紀在布道會院中傳布福音的界限,參加教育、醫療和慈善工作方面的活動,從而與20世紀初期的改革潮流匯合在一起。婦女教育(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成立于1915年),反纏足運動,基督教青年會和基督教女青年會,對城市問題和勞工問題的關心,救濟災荒,公共衛生(消滅肺結核,滅蠅運動),建造公共運動場館和娛樂設施,禁煙運動,農業的科學研究(由金陵大學農林科發起),這都是新教傳教士倡導或積極參加的事情。
布道站是傳教團體購買或租用的房屋,周圍筑有圍墻,并受治外法權的保護,保持著傳教活動的典型特點。在這塊封閉的場地內,通常懸掛一面教會所屬國的國旗,既是傳教士的駐地,又是教堂、學校教室、醫院或藥房。典型的布道站位于城市的市區,臨街的教堂每天定時開放,宣講福音,由一名外國傳教士及其中國助手主持。“站外”的教區信徒,由本地的牧師負責,布道會每年派人巡視幾次。
每個布道站平均有兩三個傳教士家庭,另外還有一些單身婦女。每三個布道站有一名醫生或護士;不過,醫療人員的實際分布并不平均。1919年,在中國的新教傳教士共6636人,其中有2495人(占38%)為男性,1310名已獲得擔任圣職的牧師資格;2202人(占33%)為已婚婦女;1939人(占29%)為單身婦女。醫生中的男性348人,婦女116人;并有206名婦女為受過訓練的護士。由獲得圣職的男性傳教士負責教會的主要傳布福音工作,并組織唱詩班。未獲得圣職的男性傳教士,在日益增多的教會學校中任教師;女性傳教士從事教學和護理工作,并走訪中國教徒家庭。
傳播福音的主要方式,是在教堂或臨街的小教堂布道;成功與否,一定程度取決于傳教士的漢語口頭表達能力。1910年以前,新教傳教士的語言學校,只有中華內地布道會在揚州和安慶開辦的兩所,安慶一所的開辦時間可以追溯到1887年。在每一個布道站,語言訓練占有特殊重要的地位,不過教會面臨的依然是漢語水平低下的嚴重問題。民國初年,各教派聯合開辦了一些高質量的跨教派聯合語言學校,采用現代化的“語言教學法”,并使用分級教學課本。中華內地布道會在鎮江和揚州設有“訓練所”,實行六個月一期的基本課程教學;采用鮑康寧牧師編的基礎教材,并聘用中國教師。1912年,金陵大學開辦傳教士訓練部,訂出每期一年學制的住校學習課程,由51名中國教師任課。學生完成第一年學業后,也可以接著上第二學年的課程。傳教士訓練部開辦后,每年約有來自20個不同傳教團體150名學員入校學習。在完成一年學習后,學員多通過函授繼續學習。北京的華北協和華文學校于1913年正式組成,1920年隸屬燕京大學。1921年,燕大錄取了147名學生,所授課程與南京金陵大學傳教士訓練部雷同。此外,尚有成都的華西協和大學傳教士訓練學校(華西協和大學的一部分),上海東吳大學英語方言學校,廣州協和華語學校。與外交官很像,很少有傳教士能用漢文達到能說能寫的程度,更很少有傳教士精通漢語。但傳教士中也有不少人大致能說當地的方言。
幾乎每個新教布道站都設有一所初級小學;693個新教駐地,據稱辦了306所高等小學和141所中學。表34列出1919年各級學校的數目和入學人數,也列出1916年公立學校的入學人數。這些數字可能是由推測估計得來的。教會學校入學人數少于表31所列人數,但比例誤差并不大。這些數字表明,教會初級小學學生僅為公立初級小學學生的4%,但教會高等小學和中學的學生人數卻升至8%以上。1907—1920年間,教會學校學生——其中的一半,也許來自基督教家庭,已增加了三倍,而新教的受圣餐者人數只翻了一番。這表明教會在影響中國青年方面已取得成就,也顯示了現代教育的吸引力。新教傳教士夸耀說,中國每75名學齡兒童中,只有一名接受教育;在全部基督教青年中,每三人中就有一人在教會學校入學。
表34 新教傳教士學校和招生人數,1919年

*包括同等水平的技術學校和師范學校。
新教的教會學校不但配備了外國教師(在高小和中學更常見到),而且也聘請了大約8000名中國男教師和3000名中國女教師。初級小學很簡陋,往往是只有一間教室的學校,嚴重缺乏課本和教具;高等小學的設備就好一些,常常是用英語教學。教會學校采用教育部審定的公立學校課本,在開始是有選擇采用。自1928年起,為了取得在政府備案的資格,才采用教育部審定的課本。所有的教會中學原來都有宗教課,國民政府規定予以取締。教會學校的語文課本,規定必須使用教育部審定的“全國通用”的課本。大部分教會學校的科學教學很差,因為實驗室設備太貴,供應缺乏,所以學校很少為學生提供職業訓練。教會中學很可能不比公立中學差;在民國初年,教會中學發展過快,超出其實際能負擔的財力。
在中國20世紀20年代的高等教育中,有20所新教教會辦的學院和一所天主教教會辦的學院。新教的學院經過改組,最終合并組成13所綜合性大學,到30年代漸臻于完善。在20年代末,天主教會又增設兩所學院。除了文科院校外,新教為了傳教的需要,還辦了幾所神學院(其中有各教派聯合創辦的)和幾所教會辦的醫學院;天主教也有幾所神學院。成都的華西協和大學由加拿大人和英國人主持,在人事和組織上都具有兩國的風格。新教的文科院校,大多是美國傳教士主辦的,以其就讀過美國中西部小型大學為藍圖,在中國創辦類似的大學。這些學院的前身,大多是19世紀后半期開辦的高級中學,逐步擴大,并在學術上升格為學院,其目的是為教會學校培養出中國牧師和教師。
在1920年,新教的院校共招收2017名學生;在20世紀20年代一段迅速發展之后,1925年的學生總數已達3500名。1925年,中國的大專院校共招收2.1萬名學生,新教院校占學生總數12%;而34所公立院校學生占88%。幾所規模最大的教會院?!本┑难嗑┐髮W、上海的圣約翰大學、南京的金陵大學、濟南的齊魯大學的學生,每校都不超過三四百人。各校的教職員人數和開設學科的能力,也同樣受到限制。在1920年,外國教師共有265人,中國教師——大部分為助教,有229人;其中還有不少人在同一校園的中學任課。
在1928年國民政府規定教會院校必須在教育部登記注冊以前,教會院校都是在美國注冊的,所以其在中國沒有正式地位。教會院校實際是受教會理事會所控制,只能領得2/3的經費;學校教師聘任都不為本地校董會控制。教會院校在這個時期,有些像自給自足的一塊外國飛地。在20世紀30年代以前,可能只有圣約翰、燕京、金陵三所大學的學術水平,可以與美國較好的大學相比。教會大學大部分學生都是教會中學的畢業生,才能完全接受大學的英語授課。因為教會大學除了中國文學和哲學外,其他的課程全部是英語教學。教會大學(還有教會中學)對中國學生的吸引力,在很大程度上能夠提供優異的英語訓練。優異的英語訓練,為城市青年提供進入條約港口工商界和金融界的入場券,或進入政府部門(如電信、鐵路和海關)的機會。對這些工作,英語知識是一項重要的本錢。到1920年,教會大學畢業生2474人中,如創建教會大學的傳教士所期望的那樣,有361人成為牧師或教師。但在20世紀前20年,學生入學不到一年就完成了學業。教會大學中有一些“退學學生”,原來其入學只是想掌握英語知識,而不是學基督教的人文科學教育。
20世紀20年代后期,中國興起的民族主義洪流,教會院校也正當其時。在30年代,教會大學日益把其課程世俗化,并且其教職員和行政管理人員也隨之中國化,但其外來的特性仍然保留著。
19世紀從醫的傳教士,首先認為自己是福音的傳布者。傳教士醫生在教會診所或醫院治療病人,也是為了使病人能受到福音的感召。后來教會的醫療逐漸專業化起來,這反映在觀念上的變化;教會的醫療工作專業化,可以與教育工作的專業化相媲美。1919年,據報告稱,在693個新教駐地中心,其中有240個中心共開辦了326所醫院,每所醫院平均有51張病床,共有病床16737張。這些醫院共有464名外國醫生、206名外國護士,以及2600名中國醫務工作者(其中只有少數人是合格的)。亦如布道會的其他部分,這些醫院都設在市內,而且集中在東部沿海各省。受過良好醫學教育的醫務人員,是非常稀疏地分布在這些醫院,很少有一個以上的傳教士醫生定期駐在一個醫院。這些醫院除了突出的例外,一般是設備相當簡陋,但卻是很實用的。
中國西式醫學教育,是從布道會醫務工作的派生物開始的醫生感到工作負擔過重,對其助手施以非正式訓練,醫學教育遂發展起來的。到1913年,共有教學人員配備和設備不夠齊全的小型教會醫學院11所,其中8所培養男生,3所培養女生。北京的協和醫學院(1915年由洛克菲勒基金會中國醫藥委員會接管,自此正式不再是一個布道會醫院),才接近西方醫學院的標準。改組后的協和醫學院規模較小,到1936年,只有166名學生獲得醫學博士學位。協和曾因脫離中國農村醫療的需要而受到批評,但其確實成為具有國際水平的教育和研究的醫學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