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節(jié),在上一世的時代又稱七夕節(jié),是情人的節(jié)日,然而在這里,只是女子們的節(jié)日。這一天,深居在家的女子們可以出來逛街,買些自己喜歡的胭脂水粉與衣物。有才情詩意的,可以湖上泛舟,吟詩作對。實在是不喜歡露面的,也可以買一個面具帶著,互相認不出,也是一件趣事。
乞巧節(jié)這日晚上,大街上張燈結彩,少女們都走出家門,胭脂的花氣與清香充滿了大街。這日皇上設宴邀請五品及以上官員,韓柏穿戴好后,坐在韓府門口的轎子里,掀開轎簾,朝門口的佟夕巖揮揮手:“你要小心?!?
“好,柏哥哥你早點回來?!辟∠r也招招手,朝韓柏笑道。
韓柏點點頭,進了轎。隨著馬車的離去,管家也轉過身,朝佟夕巖行了禮:“小姐,路上也要小心,早些回來?!?
“恩噠,李叔叔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佟夕巖一身湖藍色的紗裙,如空靈的仙子,“還有芳年在我身邊呢。”
說罷,她朝李管家揮揮手,帶著芳年便出門了。
拐了幾個彎,來到人山人海的夜市,佟夕巖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映入眼簾的,是繽紛的花燈,被掛在架子上,吊在桌子上,放在地上,各種式樣,五彩斑斕,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男子與女子都是穿著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美麗極了,好多小販在叫賣推銷自己的東西,各大店家的燭火都是亮著的,到處充滿了歡聲笑語。
“好美?!辟澝乐@繁華的城市,佟夕巖突然有點后悔,后悔自己來了這么久,才出來一次。
“小姐。”芳年拉著佟夕巖走到一個攤位前,她拿起一個藍色的只遮住上半部分臉的面具,放在佟夕巖臉上:“好不好看?買一個吧?!?
“好啊,你喜歡哪個?”
芳年挑了個粉色的,給佟夕巖挑了個藍色的:“就這兩個吧?!?
見佟夕巖點頭,她便付了錢,二人帶著面具走入了這繁華的街市。
兩個少女,在街市中玩耍,盡情享受著屬于她們的節(jié)日。作為一個吃貨,沒過一會兒,佟夕巖手上就抱了大包小包的吃的。左手包子小吃,右手里還抓著著一根棗串一根冰糖葫蘆。
天哪,相比剛來的時候,現在的我真是太幸福了。內心默默的感動這,佟夕巖自我安慰道,這些都是柏哥哥給我的,是他給了我現在的生活。
“小姐小姐,快來看?!狈寄晁坪蹩吹搅耸裁春猛娴牧ⅠR轉身朝旁邊走去。
東西太多以至于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佟夕巖轉過身的時候,已經不見芳年了。她吃了一口糖葫蘆,踮起腳四處張望:“芳年?芳年?死丫頭,人呢......”
“芳年?”邊吃糖邊往回走,還是沒有看到芳年的影子,佟夕巖挑挑眉,反正這是古代,有沒有公交車撞人,反正這地方也不是非常大,反正自己認識回家的路,反正她心理年齡也老大不小了應該不會被騙,到時候走著走著說不定就遇上了呢。
想罷,她猛地轉過身,想要到前面去看看。
“嘶——”聽到一聲倒抽冷氣,佟夕巖“啊偶”一聲,一臉抱歉的抬頭。
就在她剛剛轉身之際,她吃完的糖葫蘆的棍子戳到了一個人的脖子,而且還流血了,除此之外,她的冰糖葫蘆糖渣還粘在了那個人的頭發(fā)上。
抬頭望去,那人是個男子,戴著半臉的面具,卻有著比女人還美麗的嘴唇。而且是,仙品花瓣唇。佟夕巖心里感嘆了一下,這種唇形很少見啊,一般都是絕美的人才有的。
“小姐。你的糖葫蘆和棍子能不能拿走了?”男子語氣中帶著一點點不耐煩,但卻聲音好聽。
“啊,對不起啊,”佟夕巖拿走棍子和糖葫蘆,一臉抱歉,雖然別人人家看不出來,“是我太莽撞了,不僅讓你受傷了還弄臟了你的頭發(fā)。”
看佟夕巖道歉很誠懇,男子也沒再追究,只是擺擺手:“沒關系,以后走路小心點,還有,即便是乞巧節(jié),一個人在大街上也很危險。”
“?。颗?,謝謝謝謝?!辈缓靡馑嫉狞c點頭,“但是你流血了,要不要我送你去看看大夫?”
“不用了,一點小傷。”男子搖搖頭,看她的神色著急,又問“你在找人?”
“嗯,一個帶粉紅色面具的穿粉色衣服的和我一樣大的小女生?!?
“在那里。”男子伸手指了指對面的花燈攤子,“我剛剛看到了?!?
好厲害!佟夕巖愣了愣,這記憶能力,不相關的人都記得這么清楚:“啊,謝謝了?!?
“嗯。”男子淡淡點頭,“姑娘以后小心點便是。在下先告辭了。”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唉,幸好碰到的是個性格好的人,要是別人說不定就要吵吵鬧鬧了吧。佟夕巖邊想邊找地方丟了手上的棍子,向男子指向的花燈攤子走去。
走到攤子那邊才發(fā)現,原來這個老板在現場做花燈,人群之中,她掃了一遍,終于在最前面看到了芳年。
“這么前,不注意都看不到?!彼籼裘迹莻€人要么就是有意跟蹤,要么就是腦力太強!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她拍了拍芳年:“你一直在這?”
“小姐你怎么才來,你都沒看到,這老板做的可好了,我們也買點吧,等回去湖邊放花燈好不好。”
“好啊好啊?!毕胱约洪L這么大都還沒有放過花燈,這么充滿意境的事情,上輩子也沒機會干,“我們挑一挑。”
兩個妹子一人挑了一個,佟夕巖拿著毛筆,想著要許什么愿望。躊躇之下,她背過身,寫下幾行字:愿韓府的人一生平安。
平安,這兩個字在她看來有些晃眼,她雖不信這些,但也從心底里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和芳年遠離喧鬧的街市,兩人走到瑞雪的蜜湖邊,在將各自的花燈放到湖面上,輕輕一推,讓它隨著水波漂流。
瑞雪的蜜湖美的讓人陶醉,此時,湖面上還有好多船只,從船上傳來歌舞聲與歡笑聲。之所以叫蜜湖,是因為湖的水來自于瑞雪背靠的天山,天山上種著很多嘗起來很香甜的蜜草,從山上流經蜜草下來的水,在這里匯聚成湖,而這湖水嘗起來略有甜味,所以稱之為蜜湖。
“小姐,我剛剛看到有賣米粥的,我去買點?!狈寄昕粗驹谀抢锊粍拥馁∠r,見她望著江面出神,便也知道她又在想些她不懂的事情了。
佟夕巖點點頭,待芳年走遠,她緩緩地坐在岸邊,手托著下巴。
這是一個她五年來都不曾且沒有欲望去試圖熟悉的城市,這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卻有著冷漠的人性,就像當初,無人救她,無人濟她。這個看似友好卻有著弱肉強食殘酷血性的城市,怎么能讓她安心,怎么能。
一串腳步聲靠近,她抬起頭,是一個男子,與她擦身而過,走向湖邊,手里也拿著有一個花燈。
怎么?男的也放花燈?佟夕巖好奇地望著他。只見他將花燈推向湖中,嘴里還默念著什么。仔細聽可以聽到他在說:“母妃,你在天上,過得可好?”
天上?那要看怎么死的咯,佟夕巖撅撅嘴,像她這種自殺的,都是上不了天的。
空氣接近凝結,佟夕巖安靜地看著這個男子。
他正是剛才被她誤傷的男子,他似乎在回憶往事,因為她莫名的從空氣中,從璀璨的燈火中,感受到了層層哀傷。
許是坐得太久了,正當她想要起身走開時,只見男子微微起身,上揚的嘴角卻發(fā)出輕蔑的笑聲。
過了一會兒,男子轉過身來,一眼便看見了她:“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