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丞相踏入祥瑞宮的那一刻,穆子卿便帶著勝利的微笑。自從收到致命性的證據之后,他就一直在尋找一個模仿字跡的能人,為了能徹底摧毀他們的希望,他將證據內容做了最有指向性的改動。
國師,你個老東西也成不了什么大事,那個殘疾現在還沒辦法再動他,否則父皇會起疑心,那么,就打出頭鳥好了。
有些事情,交代之后,作為一個嚴重的警告,某些人將永不得翻身。
他說過,若是不能為己所用,便廢掉。
然而這些小事,根本不用他親自出手,現在他要做的,就是靜候佳音罷了。
這一日,十二月二十日,瑞雪迎來了真正的冬天,天空飄起今年的初雪。
昨日一夜未眠,佟夕巖此刻已經被芳年伺候著穿上層層嫁衣,整個韓府洋溢著火紅的喜慶顏色。
正紅色的胭脂水粉,妝后的佟夕巖顯出一份難得的典雅與莊重,她的青絲一縷一縷盤在腦后,佩戴上金黃的花冠,讓她感覺尤為厚重。
一層一層的嫁衣穿上,她現在的心情正如這嫁衣,越來越復雜,越來越期待歡喜。
為了走一個正式的流程,并且凸顯善念國師主婚,經過商談,決定前一天晚上把佟夕巖安排住在國師府上,花轎從國師那里出發,直達韓府。
而現在,她已經梳妝完畢,喜慶的金色流蘇掛在雙耳,藍色的墜子悄悄帶在脖子上,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讓她更加確信這是真實。
就在今天,她即將出嫁。
對方是陪伴了她五年的人,是經歷過貧苦生活,互相扶持到現在的人。
就在今天,她穿上似火嫁衣,濃妝雍容,盡顯一世繁華絕色。
芳年看著她,不由得感慨:“小姐你真美啊。”
佟夕巖笑了笑,她美,但她只在現在,在下一刻,為他而美。
“吉時到了!”媒婆笑著走了進來,她甩了甩手帕,“新娘子真美啊!快把蓋頭蓋上,上花轎了。”
芳年拿出蓋頭,上面繡的,是鴛鴦戲水。如此福氣的蓋頭,緩緩蓋下。慢慢的,她眼前只剩下一片紅火,身邊到處都響起恭喜祝賀之詞。
芳年和另一個丫環扶著佟夕巖,出了房門,走向國師府上的大門。
踏出大門,在兩個丫環的攙扶下,佟夕巖先跨過了一個火盆。
“跨過火盆,跨過災難,長長久久,快快樂樂!”
在媒婆的喲呵聲下,佟夕巖模糊的走向轎子,滿面微笑。
白雪紛紛,她卻不感到寒冷,周遭溫暖的氣息,給她一種永久濃厚的幸福感。滿眼只能看見火紅的顏色,那些漫天的雪白與凄冷頓時被喜慶的歡聲笑語所掩蓋。
坐進花轎,她感覺轎子被抬了起來。
只聽媒婆又喊:“至韓府!”
隨著這一聲,嗩吶聲也奏響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好一個熱鬧的日子。
所經之處,大街小巷的居民都出來看熱鬧,都想一睹這韓府小姐的芳容。
馬車顛簸,佟夕巖雙手緊握,回想起這五年經歷的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歲月,讓她不禁眼眶有些濕潤。
鼻頭傳來的酸楚感不是悲傷,而是幸福。
她的淚痣動人的點綴在她的右眼,若是能掀開蓋頭,現在的她定是最楚楚動人的。
硬把眼淚逼了回去,她微微一笑,感覺今后的人生充滿了光彩。摩挲著他送給自己的戒指,佟夕巖幸福地靠著轎壁,喃喃念叨:“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轎子漸漸靠近韓府,越靠近韓府,嗩吶曲吹的越高昂。
韓府門口的李管家見花轎來了,便朝著門口喊了一聲:“花轎來了!”隨后轉身點著門上的鞭炮,更是響的不行。
終于到了韓府門口,隨著花轎的穩定落地,佟夕巖的這顆心,也踏實了起來。因為這次,是真的回家了。
風雪飄搖,兩邊上來的丫環打著傘,佟夕巖在芳年的攙扶下走到了門口。
“跨第二個火盆。”芳年小聲提示。
佟夕巖便一步跨了過去,隨后在她的攙扶下,走上了紅毯一般的路,直至客廳。
韓柏此時身著新郎火紅的長袍,頭發用紅色的發帶很正式的盤起。他俊朗的面龐,帶著幸福而又欣慰的笑容,看著那個嬌小而又柔美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線。
她是他未來的妻子,他是他未來的夫君。
不等她走過來,韓柏便一步當先,走上前去伸出手,接過佟夕巖嬌小白皙的手,緊緊握著。
那一剎那,佟夕巖便知道,自己將要迎來最幸福的一刻。
穆子軒與穆子瑜坐在上座旁,穆子軒祝福地笑著,喝了口茶。
穆子瑜的眼神,遲遲無法從身穿嫁衣的女子身上移開,他伸手摸了摸懷里,那日買的胭脂他還攜帶著。
怕是,永遠送不出去了吧。也罷,留個念想吧。
“好好好。”善念國師坐在上座,像看著自己的兒女一般看著她們,“快過來吧。”
韓柏牽著佟夕巖,二人緩緩走到大廳中央,面對善念而站。
善念揮揮手,明念便把縫有紅色花球的布條送到二人手里,二人一人抓著一邊,準備拜堂。
拜了堂,就真的是夫妻了!
心里有些小激動,佟夕巖閉上雙眼,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能親身經歷這些儀式,通過這些儀式嫁給自己所愛的人。
韓柏,阿巖三生有幸,欠你一命,唯有用愛,一生償還。
“一拜天地!”
轉身,朝著外面大雪紛飛的天空,二人緩拜天地,以天地為證,請求上天保佑愛情永恒。
“二拜高堂!”
面對國師,以國師代表自己逝去的前世父母,無蹤的今世爹娘,也代表韓柏的逝去父母,見證保佑她們的愛情。
“夫妻對拜!”
聞言,二人面對面站,這第三拜便是永結同心,夫妻共患難,共享福禍,生死相依。
“全都讓開!”
突然,二人還未對拜,一串馬蹄聲奔涌而來,整個韓府的地都為之震動。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韓柏看向門外。
領頭的是皇城禁軍的將領,他率先下馬,手握圣旨,沖進客廳。
“嘩啦啦”,所有人全部跪了下來,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佟夕巖跟著她們略微顫抖的跪下,蓋著蓋頭的她什么也看不見,只能依稀看清地板上站著好幾個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周朝余孽白啟明余黨與太師韓柏勾結,意欲謀權,天地同誅,滿門抄斬,欽此!”
什么?
猶如晴天霹靂,佟夕巖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我聽錯了?
為什么?
不會的,上天不會這么對我……
不可能……
說罷,將領忽然拔出身上佩劍,隨著清脆的聲響,大聲道:“皇上特令,當場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