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5pm

“怎么說？”蔣悅營看見薛城北領著王理安進了后廚，問剛放下電話的小朋友。

“張媽說安經理吃了藥已經睡了，她讓我問您是不是還要叫醒她？”

蔣悅營沉思了一陣。

監控室昏藍的氣氛像只高壓鍋燜烹著蔣悅營的腦袋。時鐘嘀嗒嘀嗒嘀嗒，她抬眼看見王理安已經把就都吐了出來，嘆了口氣，轉身說：“算了，她睡了，就讓她睡吧……”說完站起身來，“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我9點20多就離開了，問說去哪兒你就說我回老宅子了。”

“知道了。”

蔣悅營走到門口，突然笑著回頭問：“哎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小姐我姓嚴，你就叫我小嚴就行了。”清瘦的小男生馬上靦腆地回答。

“你來多長時間了？”

“有年頭了，您平時忙，大概……不記得了。”

蔣悅營看著這個青澀的小男生，恭謹垂手竟然還像太監一樣彎著腰，她仔細打量著，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個人。

“您貴人多忘事，怪不得看著眼生……”小嚴靦腆地紅了臉，兩只眼睛暗暗地蒙上了一層嘆息。蔣悅營不禁有些心軟--這燈紅酒綠之所，有這樣一位簡單的小男生還真是難得，她笑了笑：“我這個人最記不住人名，不好意思啊。這樣吧，我去跟安赫陽說說，你好好表現讓你做領班，這種端茶倒水的活你就別做了。”

沒想到小嚴臉更紅了，背也彎的更深了簡直要跪下的感覺。

蔣悅營笑道：“好了好了，你好好工作吧，我先回去了。看好了場子，讓曼迪帶著人先回去吧，不用讓這么多人陪著林琳那個賤人。”

“好，我明白了。”

蔣悅營走出房間，小嚴又拿起電話：“張媽？”

“在呢，小姐怎么說？”

“蔣小姐說讓安經理繼續睡，不用打擾她了。”

“哦，行。那還有別的事兒嗎？”

“嗯……安經理現在情況怎么樣了，店里有些事兒要問她的意見的。”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時鐘仍然嘀嗒嘀嗒嘀嗒，小嚴努力沉著著自己的呼吸。

“嗯……安小姐就是感冒了，嗯……在這兒修養兩天，你有什么事兒就跟蔣小姐商量就行。”

張媽口風很緊，但是畢竟忠厚，小嚴仿佛看到張媽低著頭手指纏繞著衣角，眼神閃爍。

“哦，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行了，張媽您好好照顧小姐吧。”

張媽明顯輕松下來：“好的好的，這就不用擔心了。有醫生在呢……”

小嚴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好的，那就這樣了，張媽再見。”

王理安吐干凈了又打了個嗝，薛城北趕緊端了杯清水給她漱口：“小李，不好意思啊，回頭麻煩你收拾吧。”

“哎喲瞧您說的，這不還是我們應該做的嗎，不過我外面還有點兒事兒，您……您們先自便啊……”小李受不了了，奪門而逃。

薛城北尷尬地笑了笑，回頭一看王理安竟然大口大口喝了起來，攔下時杯子都快見底了：“哎呦你別喝啊，這是讓你漱口的！！！這是自來水，這不能喝。”

王理安又打了個嗝。

薛城北臉上一陣黑云飄過，如果不是王理安身上散發的酒肉味兒，應該會有無數烏鴉嘎嘎呼嘯而來：“你真的……太讓我意外了！”

“是嗎，爸爸，你怎么這么香呢~~”王理安坐在臺子上，頭向前一沉，啪嗒，伏在了薛城北的胸口上。

“哎喲，你別鬧了，你不是想去衛生間嗎？”

“哦對了，我忘了。爸爸你陪我去~”王理安搖著薛城北的胳膊撒嬌。

“哪有姑娘去衛生間，爸爸跟著去的啊，你自己去。”

“我不，我怕怕……”

“怕什么啊……”

“她這個地方衛生間里有好多人……又是吸毒又是辦事兒的，我害怕……”

薛城北心里一亮，但馬上又有點兒懷疑，畢竟他查了許久也沒在這家酒吧查到任何蛛絲馬跡，現在被王理安這么輕易地說出口，竟然有些不敢相信：“你見過？”

“見過啊，還有個小姑娘，長得那么漂亮在那兒扎針，我的天哪，都嚇死我了……”

“她們看見你都不躲嗎？”

“我以前在這兒上廁所都是安赫陽陪我的，我哪兒敢自己去啊，她們看見安赫陽都可開心了呢。”

“那倒也是，那你……”

“哎呀，憋死了，快走吧走吧。”王理安打斷他，“我也不能在這兒尿啊，我進去你就在外面等我知不知道，不要讓別人進去，我是真害怕……”

薛城北也看出來今天是問不出什么來了，索性嘆了口氣放棄了。

9：45pm同時

在王理安酒醉和薛城北玩兒的正嗨皮的時候，酒過三巡的林琳又一次站在酒吧制高點，她的眼妝暈開了像兩團黑云砸在煞白的臉上，發間的山茶花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頭發松松垮垮地攤著。但唯一沒變的就是她長在臉上的那副微笑面具，依然完美如初。

她環視四周，不禁獨自冷笑一聲，真的不能不佩服現在的小孩兒們是怎么做到在這樣小小的單薄如紙的身體里塞下如此大的能量，能把頭搖成那個樣子……

她回頭看見小嚴匆匆忙忙地走過，連忙拉住他，和他打招呼：“嚴~你來~”

小嚴回頭愣了一下，靦腆地笑了笑：“林小姐啊，您有什么事兒嗎？”

“也沒什么事兒，就是要問問你有沒有看見蔣悅營呢？”

“哦，蔣小姐9點20多就回去了，可能是有什么事兒吧，回老宅子了。”

“回老宅子？她們家的那座老宅子陰森地像鬼屋一樣，去哪兒干什么……”林琳自言自語，她看著小嚴低頭垂手畢恭畢敬，忍不住笑了：“你啊，還是這個樣子，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這么可愛。”說完，她輕輕捏了捏小嚴紅彤彤的臉，輕輕在他耳邊問道，“我問你，你知不知道蔣悅營為什么回老宅子啊……”

“這我就不方便說了……”小嚴輕輕笑了笑，“不過聽說安經理在那里修養，大概蔣小姐是去看望了吧。”

林琳滿意地笑了笑：“那薛城北和王理安呢，你看見了嗎？”

“王小姐好像是喝醉了不知道在哪歇著吧，不過剛才過來的時候倒是看見薛先生一個人在衛生間門口，您要是找他的話現在過去應該還能看見，通過他應該就能找到王小姐了。”

“謝謝你了親愛的，你真是這個盤絲洞里最可愛的人呢~”

林琳在小嚴臉上輕輕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