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相大白
- 暴君,臣妾做不到!
- 黃裳
- 3120字
- 2016-11-24 09:52:56
不,她絕對不要姐姐死。
想要姜玥活下來,她唯有一個選擇,那便是說出真相。
她抓緊李容楚,一字一字道:“我喚姐姐是因為我不是姜舒。”
“不是姜舒?”李容楚冷笑一下,“那你是誰?”
姜舒鄭重地說:“我是姜玥!”
終于說出口。
自那年上京后,她還從未似今日這般輕松。
能夠卸下一身枷鎖,即便被李容楚殺死,她也死個干凈痛快。
李容楚沒有任何反應,姜舒詫異:“你不相信?”
李容楚道:“你認為我會相信嗎?你連宋若梅假死這樣的招數都使得出,還在乎多編一個謊嗎?姜玥是姜舒,姜舒是姜玥,如此一來我既放過姜舒,又放過姜玥,果然是兩全其美,也難得你想得出。”
“你真的不相信嗎?”
姜舒驚愕非常,自己辛苦隱藏數年的秘密李容楚竟將它視作謊言。
她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如果李容楚不相信,她就沒辦法從李容楚的魔掌之中解救姜玥。
懷中的姜玥氣息更弱,她情急道:“你救我姐姐,我就證明給你看!”
李容楚隱約有些動搖,他自己也不敢完全確定姜舒說的就是謊話。
姜舒又道:“如果我姐姐能活著,我就證明給你看,到時候相不相信都由你;如果我姐姐今日死去,那么你永遠也休想知道真假,以后和我相處的每一刻你都會心存疑惑。你多了解我一分,你的疑惑也多一分,你的一生都會被一個不知真假的可能折磨,這簡直比死都難受!”
李容楚見姜舒說得狠絕,好歹退讓一步:“不過就是幾下皮肉傷,不至于死人,你放手吧,我讓太醫給她診治。”
姜玥的臥室內,太醫先給姜玥嘴巴里含幾片生人參吊氣,然后檢查傷口,自己指點著,讓靜非代為包扎。
姜舒站在一旁不無擔心,幾次詢問太醫姜玥的傷勢如何,太醫和李容楚的說法相同,只是皮肉傷。
雖是皮肉傷,但姜玥至今不見轉醒,姜舒始終懸著一顆心。
李容楚見姜舒焦躁難安,便道:“太醫說她已無大礙,你與其證明姐姐妹妹的謊言,倒不如等她醒后勸她說出宋若梅的下落。你們兩個總得有一個開口,你自是不肯說,我也不忍心逼你說,那么只能由她說。”
李容楚的話在姜舒面前如同云煙,揮一揮衣袖便散了。
姜舒卷起左手的衣袖,露出雪白的前臂,雪白的前臂上有一塊小孩巴掌大小的疤痕。
姜舒指著自己的傷疤對李容楚說:“我曾經對所有人說手臂上的疤痕是不小心燒傷,其實沒有不小心,我是故意燒傷。”
李容楚不解,握著她的手臂問:“為什么要燒傷自己?”
姜舒道:“因為我手臂上原來有一朵苗裔火印,人人都知道姜玥的母親是苗族巫女,但是苗裔火印卻在我身上,皇上想過是為什么嗎?”
他的手指在疤痕上摩挲,仿佛想要拂凈疤痕,看清底下是否真有一朵苗裔火印。
“你有什么理由要冒充另一個人?”
李容楚的語氣中滿是質疑,姜舒苦笑,真正的原因比較殘酷。
“如果我不冒充,我就無家可歸。你病愈之后從鬼村搬至我家居住,外祖母派人到將軍府接外孫女上京,這件事情你可還記得?”
李容楚頷首,那是他人生中難忘的一次分離。
姜舒嘆息一聲:“你知道外祖母要接外孫女上京,卻不知外祖母明言只接與她血脈相連的那一個。至于我,則是被至父親母親和姨娘強行塞入馬車的一個附屬。我們的馬車行到半路時遭遇亂軍,姐姐不幸被亂軍沖散,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冒充姐姐。”
李容楚道:“你編的故事倒真有幾分信服力。”
姜舒道:“你以為是故事,而當時的我卻充滿恐懼。如果我不冒充姐姐,來接我們的人很可能直接將我丟在路邊,路上的亂軍燒殺搶奪,那個年紀的我根本無法獨自存活。好在我們兩個長得相像,他們分不清誰是姐姐誰是妹妹,我的謊言才沒有被揭穿。”
李容楚問:“后來呢?”
他故意引導她多說一些,好從她的話語里揪出漏洞。
姜舒回憶從前,心情格外沉重。
“后來蔡家的人分作兩撥,一撥回邊關給父親報信,另一撥人繼續護送我上京。姐姐失蹤之后外祖母很是愧疚,她和外祖父拜托了許多從前的朋友代為尋找。大家苦尋兩年都沒有任何消息,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被一個陌生的男子送到國公府。”
李容楚好奇:“那個男人是誰?”
姜舒搖頭:“他把姐姐送回之后便一走了之,既不肯接受蔡家的重謝,也不肯留下姓名。”
李容楚道:“難道玥兒沒有說?”
姜舒道:“姐姐到國公府的時候也是昏迷不醒,等她醒來已是兩日后的事情。大家問她什么她只是搖頭,既不認得我,也不記得父母,更不記得你。”
李容楚抓住她一個漏洞。
“她既已回到國公府,你們總可以說明身份,各歸各位。你的外祖母既肯收留失憶的姜玥,就證明她能夠接受你。”
姜舒道:“我也曾如此想過,只是她回來的時機不對。”
“為什么時機不對?”
姜舒看一眼李容楚,反正今日是真相大白的日子,有關礙的無關礙的,她通通都不想隱瞞。
“皇上可以派人去查,在她回來的上一個月蔡家才與宋家坐定親事。宋家世代詩禮簪纓之族,宋若梅的母親對兒媳的出身格外挑剔,一旦她知道我是庶出,我絕不可能有機會邁進宋家的大門。”
因為錯誤的身份,宋若梅十里紅妝娶她進門,她成為宋家長房長媳,人人羨慕尊重。
因為錯誤的身份,她也被李容楚搶出宋家的大門,從此長鎖深宮。
李容楚道:“你如果不是姜舒,為什么我到宋家找你的時候你不否認?”
想起李容楚氣勢洶洶闖入宋家的情景,往日的憤怒就重回心窩。
“我如今一五一十和你明說你且不信,在宋家否認你就會信嗎?在你從太子變成皇帝的過程中,整個京城血雨腥風。先是先帝纏綿病榻,朝政為你把持,再是舊太子被廢,靈山自縊,后來連投靠你的先太子舊部都被你滅他三族……”她深吸一口氣,舊年的陰霾依然彌漫在心間,“因為你整個京城人人自危,我一個弱質女流怎敢說一個不字?我就不懼怕你一怒之下殘殺宋家滿門嗎?”
李容楚一言不發,這一回他竟全然無法反駁。
床上的姜玥似是極其痛苦,她無休無止地喊著“阿霍”,李容楚想大概那年送她回京的男子就是阿霍吧。
靜非為姜玥擦拭之后,姜玥的臉上還留著幾道血痕。
除去臉上幾道血痕,她與姜舒的確長相相似。
到底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姜將軍在京中之時就已是人盡皆知的俊雅男子。
從姜舒背著一筐蘿卜買下他到后來石榴樹下分別,他與姜舒相聚不過十日。
離別之后他日日夜夜思念不止,早在回滄國之前他就忘卻她的模樣。
即便如此,李容楚還是不肯信。
“不能聽你一人直言,等她醒來之后我再仔細問她。”
姜舒道:“你問她也無用,除了阿霍這個名字,她早就把從前忘得一干二凈。好在記憶可以忘卻,但一個人的性格不會輕易改變。姐姐入宮已有一段時日,皇上可以靜心細想一下,到底是和姐姐相處時輕松,還是和我相處時輕松?”
姜舒解釋無數都不如這一點有殺傷力,李容楚的眼神從明亮變得迷茫,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
“你不要再說了。”
姜舒邁出一步就不懼怕邁出十步,她繼續說:“我一直恨你,可追本溯源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冒充,如果我當時跳下馬找姐姐,即便十四五歲就夭折在亂軍手里,也好過現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容楚若有所思,如果姜舒所言句句屬實,從頭至尾都是他真心錯付,那他的所作所為豈不真成了強盜行徑?
他嫉妒宋若梅,可宋若梅根本就與他無關,因為姜舒不是姜舒,姜玥才是。
他腦中一團混亂,所謂的真相他不愿承認,可隱隱又覺得并非全然沒有可能。
姜舒在腦海里努力搜索,很快又想起一件。
“忘記告訴你,姐姐她不愛吃石榴。”
李容楚怪異,這一點并不能證明姜玥就是姜舒,因為從前的姜舒很喜歡吃石榴,姜將軍還特意在將軍府內外栽培了十幾棵石榴樹。
姜舒看出李容楚的疑惑,娓娓解釋:“那年秋天離別,樹上的石榴熟透了,你個子高從樹上摘下兩個又大又紅的,比較小的一個給我,大的那個給了姐姐。”
李容楚的思緒隨著姜舒的姜舒回到那年秋天,大雁南飛,衰草枯黃。
姜舒道:“上車之后姐姐就開始剝石榴吃,我看到你在馬車后面追就趕快提醒她,她因為貪吃一口石榴,等往外看的時候馬車已經拐彎,沒能再看上你最后一眼。等她再回身的時候她就把石榴擲在車板上,哭著說以后再也不吃石榴,以后我也真的沒再見她吃過石榴。皇上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到國公府打聽一下二小姐是否吃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