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變態?”
“所以我說她是更年期的精神病是有道理的!就說咱們體育老師勇哥吧,一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兒,周末在招生辦值班,沒啥事兒就在那看電影。她來了就不樂意了,然后還不直接說,就說,‘丁勇啊,你看這地有些臟了?!赂缇腿ツ猛喜及训赝狭?。十分鐘,她又來了,說,‘丁勇啊,你看這茶幾下面那層,積了這么多灰了呢?’勇哥就去洗了抹布,把茶幾下面擦干凈了。沒一會兒,又來了,‘丁勇啊,你看,這電燈開關上怎么都出來黑圈兒了?’‘丁勇啊,你看這柜子上面怎么這么亂?’‘丁勇啊巴拉巴拉巴拉!’勇哥擎擎被她折騰了一上午,把招生辦擦得錚亮!差點把勇哥氣死。雖說這事兒里面勇哥有錯,可是,你不讓人家看電影你就直說,非得折騰人家這些也無關工作的事兒。人家勇哥也不是招生辦的人,只不過假期在那值一天的班。她平時不讓招生辦的人干,單等這時候挑人家的刺兒!這不有病么?這回勇哥也知道了,下午也不看電影了,就在那趴著睡覺,王校怎么叫他就裝睡,就不醒。結果,真是魔高一丈,人家回辦公室隔半個小時就打一遍招生電話,勇哥一接,她就說點‘今天幾個打電話咨詢的啦?’‘這會兒有人來咨詢嗎?’這樣的事兒,然后掛斷,怎么沒把勇哥折磨瘋!”說完,大書喝了一口冰鎮汽水,十分痛快。
“我可以說一句臟話嗎?”我咬牙切齒道,還好我工作還不久,沒有如此體驗過王秀娟女士的雌威,不過聽大書說了勇哥的事跡,我也覺得感同身受。若是我被她翻花似的折騰,估計我也會瘋。
“不可以!”大書轉過頭不客氣地掐滅了我憤怒的小火苗,其實說實話,大書很多時候就是我身邊亦師亦友的存在,在這個學校里他經常幫我規避一些不利于我的事情,真的幫了我許多。
“還有啊,娟姐可不是一般人。據說她之前是一個公立學校的招生主任,在招生的過程中出了點什么事情,最后工作就沒了。但是,不可否認,她還是有能力的。而且,不僅有能力,她還有校董們最喜歡的一個品質,那就是節約!”
“什么節約??!不就是摳么!”我不屑道,“這點我可是有體會了,我現在在教務處做干事,她最近竟然給我分配了一個記錄紙張的活兒!一包打印紙也就四百張唄?誰用了,用幾張必須記錄!然后必須得寫明用處!我有一次要領著學生鑒賞詩詞,因為是絕句,一共就四句,加上分析也就不到半張紙,她竟然讓我把頁邊距調窄一些,把字號再放小一些,然后一張紙上打三份,再裁開!我的天,怎么就差這么一張紙了?!”說到這里,我真的是憤憤不平。我一直覺得做事有條理是必須的,但是不能在這基礎上再算計。堂堂學校,學生也不是沒交這些費用,用得著省到這地步嗎?而且字變得小了,學生看著眼睛也不舒服,就更沒心情學習了啊!
“呵呵,你別小看這一張紙,積少成多,這可是娟姐慣用的把戲?!贝髸f道。
“后來把我氣得也是沒用那些紙,就直接手抄到黑板上,也讓學生手抄來的,這下她倒是滿意了?!蔽覛夂艉舻溃皠e看我管著紙,我從來一張也不用!多少錢的東西啊,我自己買一包,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也省著讓她嘟噥!”
“那你還真別說,以前咱們有個老師,也是你這想法,自己拿了紙去打印,結果被校長逮了個正著!然后她還是那樣,不當面說,轉身就去找教務主任。徐主任知道她性格,當然也就幫著這位老師說話,說是人家自己拿的紙,打印的還是工作相關的東西。然后你猜王校長說什么?”
“說什么了?這還有什么可說的?自己拿紙還不行?”雖然知道大書這么問就是還有后文,可是我想不到王秀娟這樣還有什么可置喙。
“呵呵,不說就不是她了!她說,紙雖然是她自己的,可是墨是咱們學校的啊!”
“我去!”
“她還沒說算打印機損耗呢,那就偷著樂吧!咱這是私立學校,前面有公司在,她這個校長還沒有公司的一個部門經理說話有用。畢竟人家經理都是掙錢的,唯有咱們學校是近乎虧錢的,她想讓公司重視自己,省錢是最直接的辦法。按說這事兒咱也不能怪她,換做任何人,八九成也是會用這樣的方法。”大書聳聳肩。
我夾了根面條,送到嘴邊還是覺得吃不下去。我去年剛畢業,到這學校也不到一年的時間,除去寒假,也就幾個月而已。我在學校里也不是多么風云的人物。從小到大、規規矩矩,不說優秀,可也沒搗亂過。大學四年,更沒有逃過課。畢業之后,就自己找了這么份工作??梢哉f,我出了學校就進學校,還屬于沒進社會的狀態。但,只是這樣,我便覺得有些心涼了。為了自己被公司領導重視,就可以這樣刻薄的對待老師和學生?我沒法接受。可是,不接受我又能如何?她是校長,我是老師,還是一個剛畢業、沒資歷、沒水平的、可有可無的一個老師,我又憑什么不接受?呵呵,我是第一次體會到了“逆來順受”這個詞。
蕭峰不懂我們說什么,只是看我本來就不太有興致的樣子,說了一會兒便更加頹喪,于是道:“在你們這里,女人是必須工作的,對嗎?”
大書正色道:“不是女人必須工作,而是人人都要工作。我們這里講究男女平等,所以男人要賺錢養家,女人同樣也要。其實我覺得這跟你們的江湖差不多。江湖之中,很多時候,尤其是交手的時候,男女也便是平等的?!?
“所以你們說的那個王校長,她就好像是一派的掌門一樣?”
“對的!”大書點點頭,“我們就是門派下的弟子,不過,如你所見,她對我們并不好。如果有能力,我們也許都想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