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所救。

那一年，她倒在雪地里，嘴唇凍得發紫。路過的他終是不忍，將她帶回了藥廬。

得了風寒的她整日發燒，那張清麗的臉上滿是汗滴和難忍。

他喂她吃藥，不停地換著放在她額上的毛巾。

她醒了。

睫毛微抖，眼前就是白衣的他輕伏在她床邊。

“你醒了？”他突然抬首，只是眼睛里滿是血絲。

“你救了我，小女子無以為報。今后公子若有要求，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小女子萬死不辭！”清麗的臉上滿是認真。

他笑了。“姑娘說笑，醫者父母心，怎可見死不救？姑娘若不嫌棄，可在我這小小藥廬里生活。”

附有磁性的聲音回響在耳際，甚是好聽。

二八年華的她褪去青澀，一雙眼睛甚是好看，時不時就流光瑩彩，亮若星子。

“睿，你看看這藥草是不是你一直要找的？”她仔細辨別眼前的草，欣喜出聲。

“沫兒，你認得真準！”他接過藥草，贊嘆地看著她。

她笑了，猶如萬千花開。

莫名的，他竟看呆了眼。

“睿是不是喜歡上我了？”她眼中滿是揶揄，卻也有幾分認真。

俊逸的臉上有幾分不自在。“哪……哪有。快回去吧。”

說罷便匆匆離去。

她竊笑，本來只是懷疑的。但是他的反應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可是，又一年冬，他和她去雪山上采集雪草。

差不多已經走到她被他救回的地方了，她還沒打趣，就聽見他冷冷地說：“你走吧。”

她一愣。“睿你開玩笑吧……”

“我想了想，我早已有了心上人，怎能還收留你？”他的臉上滿是絕情。

她仿佛聽見自己的心碎了。

“睿……你有心上人了？……”恍惚，她聽見自己開口。

“是。”

她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他寬大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著，似是痛苦。

她鵝黃衣裙在雪里十分鮮明。

他抬步要走，卻被她抓住了灰色斗篷的一角。

“睿……不要走……我不想再被拋棄了……”女子淺淺的哀求像是打在他心上的重錘。

狠了狠心，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婦人之仁，將斗篷解下，丟在她身上，冷冷道：“休要糾纏！”

快步走了。徒留身后滿臉淚痕，唇邊帶血的她。

下雪了。

她倒在雪地里，緊緊抓住他穿過的斗篷，滿天飛雪飄落在她身上。她想：這樣……也好……也算是，好歸宿了。從雪中開始……便從……雪中結束

他撐著傘走過雪林，突然胸口一緊，口中噴出大量鮮血，染紅了面前的雪地。

他跪在雪上，沫兒……我身染劇毒命不久矣，怎能讓你守我一生？你還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認為我負了你也好……這樣，你就不用再惦著我了……來生……來生我一定會去找你……陪你，一輩子！

他慢慢倒在雪上，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他不知道的是，當她以為被他拋棄的那一刻起，就自斷心脈，早就香消命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