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掛著濃濃的笑意，雖然一只眼眶烏青卻還是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

看見陌櫻出現在這里，男人似乎并不意外。

“是我，好久不見！”

陌櫻怔楞的看著他伸過來的右手，不知道該不該回應。

在她記憶里，這個男孩兒總是帶著和煦的笑容站在小雛菊花海邊看她，不言不語不動彈也從不打擾她。

直到那天，她因為求親的事兒打了藍珩翕和伏一飛，一個人躲在村外思念遙遠的那個人。

他終于不再裝路過，反而是蹲下身將她嬌小的身子輕擁進懷里，而她竟意外的沒有拒絕。

最開始見到伏一飛時，因為他相似殤予漠的長相，陌櫻幾度把他當成安慰自己的良藥，可后來發現這不管是對予漠還是伏一飛都不公平，于是她開始擺正心里的位置，跟伏一飛的距離也因此不遠不近。

而這個人的懷抱，卻讓她莫名安心，就像……鄰家可以信賴的大哥哥！

“我都看到了！”男孩兒淡淡開口：“你做的很好！”

“呵呵。”陌櫻知道他是在說她呼了伏一飛二人嘴巴子的事兒，明明是她不聽父母的話，還打了人，這個男孩兒卻偏偏還說她做的對，做的好！陌櫻能不笑嗎。

“我不是個乖女孩兒！”陌櫻知道，這個懷抱究竟不是他的，不動聲色的退了出來，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出神的望著天際那抹金黃。

“八年，還有八年！如果他依舊沒回來，我就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父母雖不是親生但勝似親生，兩年來，什么好的都只留給她，她清晰的記得拒絕父母提議時，他們眼里的悲傷和失落。

那一刻，陌櫻是心疼他們的。

“如果你不想，他們不會逼你。”

陌櫻搖頭：“我先回去了。”

自那以后，少年不再單純于只在遠處看著她，兩人偶爾會坐在一起小聊，男生似乎很關心她的狀況。

一開始陌櫻還擔心男生別有居心，可是后來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就算她長得再漂亮，也不會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歡自己吧？

男生最后一次出現大概是三年前，也是那個時候陌櫻才意外發現，她跟男生相處了這么多年竟從沒被其他人發現過，甚至就連一直纏著她的伏一飛和藍珩翕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見陌櫻一直瞪著自己沒有握手的打算，男生也不覺得尷尬，反而伸手摸了摸陌櫻的小腦袋：“小丫頭長大了。”

花祭夜瞪大了眼，悄悄拉了拉一旁殤予漠的衣角：“老大，你就允許痕這么調戲三嫂啊？”

一語出，屋里的三個人都黑了臉。

“花祭夜，三年不見你小子是又皮癢了嗎？”風離痕袖子一擼就要上去揍人。

哪知腳還沒邁動呢就被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抓住了：“別打他！”

殤予漠和風離痕不解，花祭夜頓時痛哭流涕，化身小哈巴狗蹲在自家嫂子跟前：“三嫂三嫂，你咋這么善良呢！你看風離痕！回來就想揍我！”

陌櫻沖腳下略帶哀怨情緒的花祭夜甜甜一笑，語氣平淡的開口：“童言無忌。”

“噗——”風離痕直接破功，這小丫頭是典型的殺人不見血啊！

再看看殤予漠，滿眼都是驕傲的小色彩，眉頭一挑，顯擺意思要多明顯有多明顯——這就是我殤予漠的女人，霸氣側漏有木有？

花祭夜還仍舊處于狀況外，不懂怎么三嫂說了句話這倆人的氣場都變了呢？不過值得高興的是，看這意思，痕是不打算揍他了。

“多謝三嫂救命之恩！”這貨還正正經經的給陌櫻鞠了一躬。

陌櫻倒是不客氣，大大方方的收下不說，還拍了拍某人引以為傲的純銀發：“嗯嗯！孺子可教也！”

“哈哈……”

“噗……”

風離痕終于憋不住放聲大笑，殤予漠也默契的輕笑出聲，寵溺的大手掌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什么時候學的這么調皮了？”

“剛剛！”兩條潔白的藕臂旁若無人的纏上那精瘦的腰肢，從沒有跟女孩子有過緊密接觸的殤予漠渾身一僵，臉頰逐漸染上一片紅暈。

久別重逢，兩人只想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傾述相思。

一直沒理解話外之音的花祭夜只知道老大和痕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自己還免除了一頓皮肉之苦。

當下覺得，三兄弟的生活里加入一個女孩兒感覺還不賴。

風離痕著實為自家兄弟的智商捉急，就這樣的將來沒準被敵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

“痕，你想啥呢？”

“我在想小時候的自己是不是也這么蠢。”不然怎么會跟你這么蠢的人做兄弟！

日落西山，朦朧的月色將那片承載了兩人太多美好回憶的土地籠罩。只可惜，時過境遷，當年的一切已化成廢墟一片。

“什么時候燒的？”

“你走后的一個月。”

兩人的聲音都很平靜，只有那相握的手不斷收力泄露了兩人的心情。

“予漠，你說是不是因為我是壞孩子，所以老天爺才會對我那么殘忍？”

“當然不是。”殤予漠心疼的將陌櫻抱在懷里，下顎頂著她的小腦袋輕輕摩擦：“我的女孩兒，是最好的！”

“那為什么老天爺要收回唯一留有我們回憶的地方？”這么多年，她還以為她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

可這一刻，看到了殤予漠她才知道，她長久以來的表現不是堅強，而是因為身后沒有那個可以依靠的胸膛。

如今，他就在面前，陌櫻只想把自己多年來積攢的委屈一次性爆發出來，她不想再堅強，也不想再偽裝！

“孤兒院當年著了一場大火，把什么都燒了，卻獨獨留下了這兩顆柳樹。”陌櫻輕撫著樹干，當年的小樹如今也是萬般茁壯。

“所以說，老天爺對你并沒有那么殘忍。”殤予漠小聲哄誘。

陌櫻凄涼一笑，映著月色猶如化身成了一只夜天使，似乎隨時都會展翼翱翔。

殤予漠握著她胳膊的手不禁用力，直到對方疼的呲牙才壞笑著松手。

“我的魚兒還會疼，說明不是在做夢！”

魚兒？她有多久沒聽過這名字了。

“白羽！”薄唇微啟，叫出了這個讓她魂牽夢縈了多少年的名字。小腦袋在他懷里蹭啊蹭，恨不得整個人都埋進去。殤予漠好笑的看著懷里的小女人，大手輕拍她的后腦：“差一點，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八年之約就過了期限，還好，你回來了。

陌櫻沒打算把當年跟養父母約定的事告訴殤予漠，也許是出于私心，她想極力維持自己在他心目中純潔美好的形象。

如果讓他知道，她已經做好了期限一過就死的準備，不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

“差一點什么？”殤予漠敏銳的捕捉到她的話外音，警告的小眼神打量著懷里突然沉默的小東西。

陌櫻幾乎是一秒就讀懂了他的心里活動，當下咯咯笑的歡暢：“白羽，我發現我一點都不像小時候那么怕你了，怎么辦？”

“好辦！”殤予漠嘴角勾起一抹壞笑，趁陌櫻不備兩只大手就伸到了她的咯吱窩。

陌櫻渾身一個激靈，拼命的朝后邊逃邊笑：“不要不要，哈哈，好癢啊！”

“現在知道說不要了，晚了點吧！”

燒焦的荒地，兩棵高大的柳樹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在月光的陪伴下追逐嬉笑。

之前的陰霾因為殤予漠的一句‘以后我們會有更多的愛心孤兒院’而一掃而光。

兩人就像小時候那樣，一個半倚在柳樹干上，一個枕在男孩兒的腿上。

雖然沒有溫暖的陽光，還有絲絲透著涼氣的微風吹過，兩人卻都不覺得冷，反而心里的某一塊兒被添的滿滿的，熱熱的。

殤予漠率先開口打破了這難耐的寂靜，他說：“魚兒，我好想你！”

陌櫻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落下輕輕一吻，她說：“這是你當年欠我的！”

當年在紋身店門前，他也是這樣吻了她，所以，他欠她一個吻。

“白羽，我想看看那條魚。”她指的，是他胸口的那一條。

殤予漠突然咧嘴笑了，在她額頭烙下一吻：“怎么？第一天重逢，魚兒不但討回了債還想再要點利息？”

半晌，那張姣好的容顏漸漸染上一層緋紅，咬著嘴角重重的點點頭：“沒錯！我的高利貸利息很高！”

反正，看看你的半裸足夠了！陌櫻沒底氣的在心里吶喊，表面上卻是認真觀察殤予漠的反應。

完了完了，這家伙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怎么辦？要不要現在改口說不要利息了？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等了半天對方也沒反應，陌櫻終究忍不住了：“你……行不行倒是給個話啊！”

殤予漠不解的看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說不行啊，等了半天你都不動手，我還以為是你想反悔不要利息了呢！”

額！

合著這家伙是在等她親自給他脫衣服？怪不得他臉色越來越差，難不成是懷疑她在嫌棄他？

拜托！等了十年的才等回來的人，她只會當寶貝好嘛！“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