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嘉星起床時,所有人都已經不在宿舍,天色已經是黃昏了,空蕩蕩的的宿舍令古嘉星感到孤單。古嘉星又陷入了自己的時空,他是如此多愁善感,他總是感懷身世,這是青春所獨有的幼稚情緒,但這讓古嘉星開始感到害怕,于是拿著錢包沖了下樓去。
趕快吃飯!晚上還得晚自習呢!
古嘉星又是自己一個人到飯?zhí)贸燥?,這個習慣一直保持了很久很久。就連古嘉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上了這種苦澀的孤單的感覺。吃完飯后,又回到了溫暖的06藥學5班,一百個家伙吵吵鬧鬧的感覺真好,宿舍的十二個舍友除了古嘉星自己,還有孤僻怪異的劉少波以及遺世獨立的大條之外,那九個人經常割據課室右下方的角落,有人睡覺,有人看小說漫畫,有人玩手機,有人下棋玩撲克。古嘉星是一個上進的人,常常不愿與這九個舍友一起坐在角落里墮落,但間或怕過于離群也會在晚修時間偶爾坐在他們旁邊。
今晚古嘉星坐在了這群可愛的舍友中間,被這幫人吵了一整晚都無法看得進書,但驅趕了所有孤寂感。其實古嘉星很少看藥類的課內書,總是拿著文學類書籍死啃,所以永遠是最愛讀書,卻又成績不好。
晚自習后,古嘉星和曾德駿、鐘聲亮兩個舍友死黨到了一家宵夜小店里各人點了一個炒米粉。小店里人特別多,古嘉星感到心情煩躁,為了今天晚上一整晚也沒看進書浪費了時間而惋惜。古嘉星的米粉一直沒上,兩個死黨確已經吃了大半了,一些比古嘉星三人后來的客人也拿到了米粉,古嘉星頓時勃然大怒,起身要走。一向懦弱怕事的曾德駿好言相勸要古嘉星坐下繼續(xù)等等算了,這時老板把米粉送來了,連聲道歉。
古嘉星說道:“走!”
那老板一愕然,古嘉星繼而說道:“憑什么我先來,人家先上比我快。”
老板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古嘉星氣稍解,見曾德駿和鐘聲亮已經吃了大半年,掏出二十塊說:“這兩份吃了的,我付錢,我這份遲上的,我不要了?!?
老板接過那張二十塊,端詳了一下,說道:“換一張吧!”
古嘉星怒火重燃:“要就要,不要就拉倒,換什么換,我的錢還有假?”
老板還是低聲下氣堅持要換,古嘉星拉起鐘聲亮和曾徳駿便要離開,面對老板說道:“你確定不收是吧?!”
老板面色鐵青,顯然很憋氣,一聲不發(fā)。古嘉星拉著兩人走出了店,一路上依然罵罵咧咧,回到宿舍,鐘聲亮和曾德駿拿起那張二十塊左右看了一下,才知道那張二十塊確實是假錢。古嘉星極力回想是誰給了自己這張二十塊。終于想起是那天早上在自己兼職的麥當勞店前光顧的那家早餐小販所找。古嘉星心生歉疚,但拉不下臉皮去還那個后上菜給他的老板還錢,只有說服自己,是那老板先不對,算那老板倒霉算了。從此以后,古嘉星就知道了原來沖動對一切事情往往都可能最后出洋相的是自己。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如流水,藥香園的梔子花開始盛開了,龍洞的天空總是那么澄澈,校園的空氣彌漫著甜潤的氣息,蔚藍的天空中那幾團流云光潔得令人不舍。大條有一天突然要請我們全宿舍吃飯,起因是大條成為了我們宿舍第一個交上女朋友的,古嘉星宿舍的十個人早就規(guī)定,誰要是交上女朋友就得請大伙吃飯,眾人眼中的花花大少大條終于拔了頭籌,大條的女朋友是青姑娘,也是本班的同學,是本地廣州人,樣貌算不俗,就是和大條一米八二的海拔身高相差了三十厘米,其實這也不太成問題,廣州動物園里的長頸鹿脖子再高再長,還不是要低下頭喝水?但舍友阿威就不是這么看,阿威斷言大條與青姑的愛情不會長久,因為阿威覺得大條是花心大少,兩人性格也不合。粵東跟省會不會有火花!
古嘉星雖不敢完全認同阿威的說法,但也覺得大條不像一個有一個女人就能滿足的人。只因有一天晚上,古嘉星這個503宿舍全熄了燈,十個裸著上身的舍友,圍在阿邦的電腦前看日本特色片種的時候,大條從外面回來,大條那種兩眼放光的程度幾乎比電腦屏幕還要厲害,并且后來深深地愛上了這種東瀛片,多少時,搶著阿邦的電腦看這種舶來品。古嘉星從來沒見過對日本文化求學心這么重的人,古嘉星幾乎已經斷定,大條絕對不是一個小小青姑娘就能滿足的。
大條的拍拖慶功宴在學校門外路邊的一間小店門外舉行,十二個舍友除劉少波繼續(xù)藏在龍洞不知哪個深山密林處修煉武學至尊《辟邪劍法》而未露面外,其它十一個人都已就席,宿舍第一次有這樣的喜宴自然不是等閑事,十一個人開懷暢飲,燕京啤酒上完一瓶又一瓶,簡陋的街邊小菜已經沒人理會,當中就數以少瓊最為熱烈。由于大家認識的時間還不算長,根本沒人知道彼此到底是個酒壇子還是個酒菜鳥,少瓊豪氣干云,燕京啤酒三瓶不下崗,面對龍洞的青山綠水,藍天白云,舉杯共慶華麗青春,一直喝到中午接近兩點,宴席曲終人散,個個喝得臉紅耳赤,打道回府。少瓊在宴席中間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語無倫次,阿邦不斷對少瓊說:“肥仔,你喝醉了?!?
少瓊舉杯高叫:“我沒醉,就是開心罷了!”
大家都誤以為這就是少瓊的清醒的表征,可是酒席終了的時候,大家都發(fā)覺自己錯了。回宿舍的路上,少瓊尚能自己走路,可是瘋言瘋語漸多,最后還絆倒在路上,爬起來時依然笑嘻嘻說剛才只是不小心。
回到宿舍房間,少瓊終于酒性大發(fā):“我還要喝,我還要喝。”
“嘉星幫我去買酒,我很有錢的啊,旅行箱里還有三百塊,密碼是六個3?!?
“來,嘉星,拿去幫我買酒?!?
古嘉星固然不敢去接,阿邦與曾德駿進來了,幾個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趕忙連哄帶勸地把少瓊推到他自己下鋪床:“好好好,先睡一下,我們等下就去買回來。”
少瓊果然睡下,古嘉星、阿邦和曾德駿三個人分別拿椅子坐在少瓊旁邊,防止少瓊打鬧或掉下床。
少瓊的血液酒精濃度開始達到峰值,胡話說個不停。
“大條,我頂你的肺,你泡了我最喜歡的女孩?!?
聽了這話,古嘉星眼睛睜得大得像銅鈴一樣對望了一下身旁的阿邦,阿邦的神色告訴古嘉星這句話是真的。少瓊開始用腦袋撞床板,古嘉星和阿邦立即制止了他,后來又哭又鬧,過了好一會少瓊才最終沉沉睡去了。
原來是酒入愁腸,天下第一傷心人。古嘉星問阿邦:“少瓊剛才說的是真的?會不會思想錯位而已?就是說喝醉酒想錯了自己的往日的女朋友給大條泡了?”
阿邦說道:“哪會,喝醉后說的話都是真話!”
古嘉星就不好再問什么了。
下午四點來鐘的時候,少瓊醒過來了,說頭特別痛,似乎還不是很清醒,直接跑到了洗手間拿涼水洗頭,古嘉星他們都說這樣不好,但少瓊半點不理會,洗完了頭出來后說舒服多了,又回到床上睡。
晚上的時候,少瓊的終于嘗到了“這樣不好”的哪里不好,少瓊開始發(fā)燒了,來不了晚自習,曾德駿陪著少瓊去了最近的龍洞人民醫(yī)院看夜診。
古嘉星他們下晚自習回來后,少瓊和曾德駿已經回到宿舍了。古嘉星問少瓊身體怎樣,少瓊說道:“晚上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渾身發(fā)燙了,我知道我自己發(fā)燒了,只能叫還沒去上課的賊駿和我去醫(yī)院看病。賊駿帶我去到人民醫(yī)院掛完號,那時我意識還混混沌沌,到見到醫(yī)生的時候,醫(yī)生說我發(fā)燒了,要我交兩百塊打針。我一聽嚇得,一下子清醒過來了,渾身冒冷汗,發(fā)燒立即好了大半,沒想到居然這么貴,我身上有三百元,是我這個月的伙食費,病嘛,有什么辦法,只能給他拿藥去了。”
古嘉星嗟嘆一聲,心想現在的人是想要命,醫(yī)生就是玩你的命。2006年的兩百塊對于一個大一學生來說可不是小錢了。08年那時實習,古嘉星在廣州的薪水也就八百塊。
少瓊問古嘉星:“我喝醉時,可有說了什么?”
古嘉星一頓,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難色:“沒……有,沒有,當然沒有。”
“要是我說了什么,而你又不告訴我的話,我以后知道會很恨你的哦!”
古嘉星心里一突,依然堅持說道:“固然是沒有。”
少瓊于是稍安。
經歷過這一次發(fā)燒和人民幣大出血后,少瓊直至大學畢業(yè),也再沒喝過酒了。
幾年之后,當大家都已畢業(yè)各奔東西,有一天晚上,古嘉星在大條家里借宿的時候,古嘉星對睡在下床的大條,說出了這樁已經年代很久遠的秘密。然后又過了不到一年,大條和青姑終久沒走到最后,大條在很短時間內找到了另一個高挑又美麗的高才女結婚了,青姑也在大條結婚不到半年的時間和一個身高很玲瓏的男人成了婚。
大條說:“是青姑猶豫了!她似乎不怎么愿意,而我已經等不及這種猶豫,我很需要家庭?!?
其實大條是一個好男人,他自和青姑一起以來,將近三年的時間里,已經完全收斂了花花公子的性格,其實他壓根就不花心,他生于農村,情竇初開,又沒了高考的巨大學習壓力,固然可以放開身心去對兩性好奇。
“我在家里還從沒看過三級片呢!而你們都是老江湖了,看得沒感覺了。”大條說?!拔抑幌胝乙粋€人好好過?!?
09年,大條的父親因為喝酒過度,肝癌去世,家里只剩下母親一個人孤苦伶仃,大條的家庭變得不完整了,成家立業(yè)彌補這個家庭的空缺成了大條內心最渴望的事情,青姑似乎看到了大條家境一般,雖然大條已經開始在廣州某大醫(yī)院找到一份藥房的公職,大條的親叔也給大條提供了安穩(wěn)的住處,青姑的猶豫當然讓求安穩(wěn)的大條心灰意冷,于是兩人便分手了。
青春,被現實毀得一干二凈。
下一章,我們還是繼續(xù)回到舒心的校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