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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內憂外患

攘外必先安內

登上皇位后,宋太宗趙光義開始一步一步迅速而又有條不紊地治理天下。

首先是安內。太宗深知“攘外必先安內”,所以他先從整頓皇族開始。

趙匡胤的皇后再次被封為開寶皇后;趙匡胤的長子德昭被封為武功郡王,封永興軍節度使、京兆尹兼侍中,位列宰相之上;太祖皇帝的次子德芳由貴州防御史升遷至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趙氏的三弟趙廷美(為避諱皇帝的名諱,本來是匡美,后又是光美,再又是廷美)封齊王,開封府尹兼中書令,位列宰相之上。

從即時起,趙匡胤和趙廷美的后代都享受和現任皇帝趙光義的子女們同等待遇,兒子們并稱皇子,女兒們并稱皇女,以顯示兄弟三人存亡連體,永無二心。

如此大面積的加官晉爵,如此大范圍的出讓自己的利益,太宗連自己的兒子的未來繼承權都無所保留。如此大方的他自然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人心穩定。

諸位朝中高官,亦是人人有賞,就算是宰相這種沒法再升的職位,都可附加上一些額外好處。

原來的宰相薛居正被加封為左仆射,沈倫被封為右仆射,盧多遜被封為中書侍郎、平章事,曹彬由樞密使加封了同平章事,楚昭輔由副樞密使升為樞密使,潘美雖征戰在外,也被加封為宣徽南院使,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紛紛有賞,同時大赦天下。

京城政局基本穩定,但是太宗還沒有到高枕無憂的地步。國內的大局還沒有穩定,當時還有他不能控制一股可怕力量。

這股敏感而且可怕的力量就像是導火索,隨時都可能在這個非常時期被引爆,一旦發作,宋朝的天下會瞬息之間分崩離析,沒有人能扭轉乾坤。

這股力量就是軍隊。趙匡胤生前牢牢地控制著軍隊,除了他本人,大宋再無第二人能夠調動這大宋的精兵強將。

掌握大局后,太宗開始了他的以文治國之道。

他先是把自己的名字改為“炅”,緊接著就改年號為“太平興國”,表示要成就一番新的事業。

一切都穩妥之后,太宗才下令,宣遠征軍班師回朝。從北漢回來的潘美等人發現朝廷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曹彬成為樞密使、同平章事,而楚昭輔則成為樞密副使。潘美等人唯有嗚呼哀哉,悲嘆與官運失之交臂。

軍隊被安定好后,宋朝全國都松了一口氣,大局總算初步穩定。

此時的趙光義更加注重提拔和培養自己的親信。在任職開封府尹的十五年里,他趁職位的便利,組織了這股震蕩大宋政壇的政治勢力。那時他不斷籠絡人心,有意結交朝中要員,楚昭輔和盧多遜等人都在他的交往范圍內。太宗即位之后,其幕府政客大多得到了升遷和提拔,逐步替換了太祖皇帝的重臣。同時,太宗還罷黜了一批開國宿將,如趙普、向拱、高懷德等人,大大削弱了這些老將的權力和職位。

不過太宗改革的首要措施乃是擴大科舉取士的范圍和人數。讓很多身世平凡但是才華卓越之士入朝為官,為朝廷效力。太宗在位期間,朝廷取士人數眾多,士子們一旦金榜題名,就能夠青云直上,這些被太宗從平民中選拔出來的人才自然也感激涕零,甘心為太宗效犬馬之勞。太宗即位后第一科“飛龍榜”,讓進士們走上了歷史舞臺。其中包括狀元呂蒙正、榜眼李至、探花溫正舒,以及王化基、臧丙、馬汝士、王沔、張寵、陳恕、宋泌、呂佑之,還有張齊賢。這些人在宋朝的政治舞臺上像黑馬一樣的迅速奔騰,他們中至少有四個人當上了太宗朝的宰相。其他人中知制誥、尚書這樣的高官更是比比皆是。這樣,太宗即把權力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將整個朝廷逐漸變成服從自己的機構。

而重用科舉士人的政策也獲得了回報,太宗依靠他們做成了兩件大事:

第一,把全國所有州縣的行政權完全收歸中央;第二,迅速整頓錢幣,規范金融市場。

宋太宗風行雷厲,皇權自唐中葉安史之亂后再次獲得了至高無上的地位。

初見成效的以文治國之法,又刺激太宗下達了了更多的政策——修書、修崇文館。修書能夠彰顯一個國家和一個朝代對自己民族的交代,也體現了當朝國君的一種修養。太宗在公元977年初命令翰林學士編纂了《太平廣記》和《太平御覽》。修書完成之際,太宗又下令修崇文館。從崇文館的修建,可以看到太宗“揚文抑武”的決心。

經過各種變革和朝政措施,太宗的親信大臣掌握了朝中大權,太宗的皇位也坐穩了,“斧聲燭影”和“金匱之盟”的陰影也隨著新帝王的即位而逐漸消逝。

收歸吳越,平定北漢

宋朝在太宗的治理下井然有序地向前發展著,但他所接手的大宋卻仍處在一個微妙的時刻:吳越未定,北漢未平,遼國對宋虎視眈眈;朝廷內部,文臣昂首,武將垂頭,太祖留下來的軍力正一點點地被消極怠慢所蠶食!縱然經濟、文化、政治都較前代有了飛躍,但軍事上的孱弱與妥協,讓燕云十六州成了趙宋皇帝心中一個永遠的痛!

宋太宗知道自己要承擔起整個國家的責任,而擺在他面前的路是比較寬敞的,太祖的東征西討已經為他打下了南方的大片土地;同時,國內的政治、經濟也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局面,他要做的就是完成太祖的遺愿——統一全國。

從版圖上來看,未被統一的地區還有三個:南方的吳越、北方的北漢和歸遼國管轄的燕云十六州。吳越在南唐被滅后已是孤立無援,錢俶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所以根本不足為懼;北漢已是強弩之末,若沒有遼國撐腰,劉繼元恐怕早就成了階下之囚,如果宋朝能夠集中兵力,大軍壓境,切斷遼國的支援,那么統一北漢也不是癡人說夢。唯一不好對付的只有契丹,契丹人英勇好戰,作戰能力極強,若想從中收復燕云十六州,絕非易事。

于是太宗決定,還是按照當年太祖制定的先南后北的戰略方針,先拿下吳越再考慮北方。

太平興國三年(978年),宋太宗趙炅(太平興國二年正月,趙光義改名為趙炅)開始對吳越施加壓力。錢俶猶豫遲疑著,道理他早就懂,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對比宋朝無異于“以卵擊石”。這一天他也早有預料,他知道自不量力的李煜獨力對抗宋軍的下場,也知道南平、武平、后蜀是怎么被宋軍打得落花流水的。他怕生靈涂炭,怕愧對百姓,怕家園滿目瘡痍,權衡之下,他終于把吳越近百個縣、60萬戶百姓以及十幾萬名士兵的軍隊拱手讓人,換回來一頂淮海國王的職位,兒子惟濬也封為淮南節度使,惟治和孫子承祐也各自為鎮國節度使和泰寧節度使。

至此,宋太宗沒費一兵一卒,就將吳越全部收歸囊中,南方徹底平定。擺平了南方,太宗就要遵照太祖的遺愿,將統一的烽火燒向北方大地了。

趙光義出征北漢之前,仍是心有疑慮,所以找來大臣曹彬詢問:“周世宗和我朝開國皇帝太祖皇帝都曾經御駕親征太原,結果都鎩羽而歸,是因為其城池固若金湯,不可靠近嗎?”

曹彬征戰四方,多年的沙場磨礪讓他明白太宗的憂慮,他深思了一會,然后回道:“周世宗的大將史超在石嶺關一帶,一敗涂地,動搖軍心,不得不鳴鑼收兵;太祖皇帝命軍營駐扎在甘草地中,多數將士因水土原因腹瀉不止,最終也是無功而返。太原城池穩固,但是絕對不像想象中那么堅不可摧。

聽了曹彬的話,太宗皇帝的北伐之意再無動搖。

北漢雖彈丸小國,其身后卻是強大的契丹,太祖在位時,曾經三次率軍攻打北漢,但都因為遼軍插手而宣告失敗。太宗不想重蹈覆轍,于是同趙普和諸位大臣一起制定了圍城打援、先退遼軍、后取太原(今山西太原,北漢國都)的作戰方針。于是,宋朝遣潘美、崔彥進、李漢瓊、曹翰、劉遇等大將,率各路兵直趨太原。

宋朝初年,大宋和契丹達成合約,互不侵犯,初聞宋朝討伐北漢,契丹朝廷上下莫不大吃一驚,于是遣使來宋朝詢問原因:“何名而伐也?”趙光義此時躊躇滿志,豪邁地說道:“河東逆命,我朝正應興師問罪。如果契丹不援助,則宋朝和契丹的和約仍在,反之則只能兵戎相見。”

太平興國四年,宋太宗再次御駕親征,他從汴京出發,經過澶州時,一名縣級文官向太宗建言,此人名為宋捷。太宗見其姓名,認為是“宋朝大捷”,龍心大悅,認定此次必定攻克北漢。

太宗于這年正月御駕親征北漢,此次北伐率領了潘美、崔彥進、李漢瓊、曹晗、劉遇等大將從四面圍攻太原。任命郭進為石嶺關都部署,死守石嶺關,任命孟玄喆駐兵鎮洲,等待時機從東、北兩個方向攻打增援北漢的契丹軍隊。任命侯陟、雷德驤掌管太原東西兩路轉運使,同時攻打太原周邊各州縣,割裂北漢軍隊,孤立太原。

太宗的大軍從東京開拔,主力部隊經過鎮州、承天寨分兵向西進攻,直逼太原。北漢國主劉繼元聞訊之后大驚,趕忙向遼國求助。

遼景宗耶律賢清楚,如果遼國不出兵,北漢就會變成大宋的疆域,這樣他就不得不直接和宋朝分庭抗禮。如果再早些年,耶律一族根本不把如同一盤散沙的中原政權放在眼中,但是,自從趙宋崛起以后,中原的政治、經濟力量都有了大幅提高,雖然軍事力量還沒有遼國那么雄厚,但平定了江南的大宋王朝擁有了那片富足的土地,還有那些隸屬于割據政權的軍事力量,這些都足以讓宋朝和遼國抗衡。于是,耶律賢接到了劉繼元的求助信之后,絲毫不敢耽擱,直接命令南府丞相耶律沙為統帥,冀王耶律敵烈做監軍,連同南院大王,一起率領遼國鐵騎馳援北漢,同時命令左千牛衛大將軍韓悖、大同軍節度使耶律善帶領本部將士南下增援。

三月十六日,遼東路援軍趕到石嶺關,到了大澗,宋將郭進已經在此守株待兔多時。性情急躁的耶律敵烈不等后軍到來,就率領先鋒部隊搶先度過渡澗。而此時守候多時的宋軍不等他們度過一半,就率領騎兵突然出擊,斬殺了耶律敵烈等五員大將,殲滅遼軍萬余人。南院大王率軍趕到之時,先鋒部隊敗局已定,只得弓弩大放,勉強穩住陣腳,壓制宋軍的追擊,救出了耶律沙,率領殘軍倉皇撤退。另一邊的遼北路援軍也大敗于宋軍的埋伏。氣勢洶洶,馳援北漢的遼軍全線敗退,剩下劉繼元茍延殘喘。

遼軍慘敗,宋軍乘著勝勢攻取北漢。待到四月,宋軍已經攻克了盂縣、隆州、嵐州等地,此時又將北漢引以為自豪的鷹揚軍悉數瓦解,太原城陷于孤立。

求援不成的劉繼元誓死一搏,派遣部隊連夜偷襲宋軍大營,但偷襲沒有成功,北漢慘敗。

援兵難援,力戰無果,劉繼元為了自己的國主之位固守故城,任憑宋兵在城外喧嚷怒罵,只是不肯出城。

二十二日,宋太宗來到太原。太宗親征讓宋兵士氣大增,大家對著太原城虎視眈眈,士氣如此,定能拿下!當天,太宗就將各路兵馬集結一處,將太原城圍了個水泄不通。二十四日凌晨,太宗親自臨城督戰,數十萬弓箭手用弓弩向太原城內發射矢石,氣勢兇猛,北漢毫無喘息的機會。五月初一,宋軍破城,北漢馬步軍都指揮使郭萬超、北漢宣徽使范超等人投降。此時的北漢已是外無援軍內無強兵,劉繼元被迫于初六投降。北漢政權滅亡。

統一了北漢,宋朝便等于統一了除燕云十六州之外的所有地區,唐朝的版圖,正在趙宋帝王的努力下漸漸恢復。太宗暗暗發誓,一定要趁著士氣順勢拿下燕云十六州,為自己的征戰業績畫上圓滿的句號。

疲師伐遼

宋太宗在收歸吳越、平定北漢之后,躊躇滿志,心中得意,竟想趁著滅北漢余威一舉收復燕云十六州。

然而,宋太宗雖然平定了北漢,無奈圍攻太原數月后,卻糧餉用盡,將士皆疲乏無力,而且宋軍上下依然帶有五代軍人的舊習氣,他們認為滅國擒王之后,人人都有封賞。所以對于宋太宗的無所表示,心中暗暗不滿;宋太宗無暇顧及諸將帥的利益,一心只想乘大勝之勢,一鼓作氣,攻取幽薊之地。

各將領都不愿再行軍前進,遼兵的威猛給宋軍的印象無疑是非常深刻的,誰都沒有遺忘在太祖年間,同遼軍間的戰斗給宋軍造成了多么大的難堪。所以一聽說太宗要繼續向北進軍,文臣武將們個個面現難色,卻又礙于君威,不敢支吾一聲。

唯有殿前都虞侯、領掌宿衛禁兵的中級軍官崔瀚朗聲說道:“此一事不容再舉,乘此破竹之勢,取之甚易,時不可失。”他認為此時趁勢取燕云必是輕而易舉,小事一樁。此話一出正中宋太宗下懷,太宗壯志勃發,高興之余,即刻命樞密使曹彬調發屯兵,準備收取“兒皇帝”石敬瑭丟失的領土。

于是,酷熱的七月,宋太宗率領著身心疲憊的宋軍北征,太宗親率十萬大軍出鎮州,于沙河突破遼軍阻截,包圍了幽州。開始時進軍十分順利,遼朝的東益州刺史和涿州判官先后出城投降,宋軍兵不血刃,岐溝關等軍事重地就已經落入囊中。

遼國先后設了上京臨潢府,中京大定府,東京遼陽府,西京大同府,南京析津府等五京。其中幽州是遼國最大的軍事重地,也是決定遼宋戰爭勝負的關鍵。

公元979年陰歷六月二十五日,宋太宗下令圍城進攻,數十萬大軍把幽州城圍得密不透風,集中所有兵力進攻,只要攻破了燕云十六州的首府幽州,就能夠迅速平定剩下的十五州。燕云之戰打響了,宋遼的百年恩怨也拉開了大幕。

宋軍進逼幽州城下,四面圍攻,遼國守軍進退無路,只能坐等救援或者說是坐以待斃。幽州城池堅固,宋軍強攻不下,日益懈怠。加上重兵囤積,勢力鈍重,遼軍有了反擊的機會。

面對宋朝攻勢,權知幽州留守韓德讓一邊率兵固守幽州城,一邊向遼求援兵。遼丞相耶律沙于七月初六,率援軍趕到。宋軍也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馬,眾說紛紜,一股子懼意不覺升起。這樣一來,戰事未開,宋軍就先士氣大衰,矮了半頭。

而遼軍一方卻是信心劇增,對即將打響的戰斗也做了充足的準備。為了分散和瓦解宋軍的攻勢,耶律斜軫命令部將打出南京守軍耶律奚底部的青色旗,假裝是出城迎敵反而戰敗的殘兵敗將,向北撤退,誘敵深入。宋軍不明其真正用意,貿然進攻,在德勝口被埋伏于此的遼軍擊潰。

此時,太宗才明白,遼的援軍已到。于是,分出部分兵力,在清沙河一帶牽制耶律斜軫,自己率領主力,繼續圍攻幽州城。

二十五日,太宗命令定國節度使宋渥、彰倍節度使劉遇、河陽節度使崔彥進、定武節度使孟玄喆率領各部猛攻幽州城,大石被拋石機不斷扔進城里,而城頭的箭雨也傾瀉下來,當時的戰況激烈程度,可見一斑。

幽州城在宋軍的猛攻之下已經有了陷落的危險,幽州城內,上至將帥,下至百姓,都人心惶惶,遼鐵林都指揮使李札盧存率領這著百十來名不想戰死的部下出城投降。守軍一出,城內大亂,此時雞鳴狗跳,百姓四處逃竄,仿佛宋軍已經開始血洗幽州城。太宗聞此訊息,命令部將加緊攻城,此行務必收下幽州城。

然而戰事并未如預期的那般順利,在南京城破即將攻破之時,遼軍的南京馬步軍都指揮使耶律學古率兵從山后馳至幽州城外,繞開宋軍的陣地,瞞過宋軍耳目,偷偷地挖了一條地道,暗度陳倉,潛入城內,與城內守軍相會,共同抵抗宋軍,使得宋軍攻城之舉雖然猛烈,但始終沒能再往前邁進一步。

三十日,心急如焚的太宗再次集結兵力攻城。但是將士們接連出征,沒有片刻的休息調整,如今又匆忙趕往燕云戰場,已經精疲力竭,如今連日攻城克地,將士們已經懈怠厭戰。士氣日益衰竭,攻城也日益困難。

但此時遼軍可并未閑置著,他們趁宋軍怠倦疲敝,無力他顧之時,遼景宗耶律賢遣南府丞相耶律沙、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各率所部騎兵救援。

七月初六,耶律沙所帥部隊與宋軍在高粱河畔正式交鋒。

兩兵相交,耶律沙便帶著部隊匆忙敗退,宋軍乘勝追擊。時近黃昏,耶律休哥率大軍從間道趕到,每人手舉兩支火炬,顯然是有備而來,欲與宋軍夜戰。宋軍對此毫無防備,加上夜深看不清敵方虛實,而耶律休哥的部隊每人舉兩只火炬,虛張聲勢,著實嚇唬了宋軍。宋軍一來對夜戰沒有絲毫準備,而來探不清敵方虛實,只得停止追擊,在高梁河畔列陣,準備進行硬碰硬的正面對攻戰。

遼軍處心積慮地布下了這個戰局,是不會讓宋軍如愿的。不多時,耶律休哥部在耶律斜軫的配合下左右夾擊宋軍,耶律學古也率部參戰,此時宋軍三面受敵,死傷萬余人,全面潰敗。宋太宗也不能幸免,他身中流箭,連人帶馬掉進了泥坑。

戰馬受傷,已經無法幫助太宗脫離險境。此時不可一世的太宗皇帝聽著遼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卻是無能為力,只好眼睜睜地等待束手就擒。

天無絕人之路,在此危難之際,負責押運糧草的時任左領軍衛大將軍兼領鄭州防御使楊繼業,正巧帶著運糧部隊趕到前線,在亂軍中解救了宋太宗,并且帶領一眾兵士斷后爭取時間,掩護太宗向南撤退。

遼軍趁勝也是窮追不舍,一路追到涿州(今河北涿州)。見宋太宗和宋軍殘兵已經逃得遠了,方才收兵返回。

此次戰役,宋軍遭受到了自宋朝建立以來最慘痛的戰敗,損失了數以萬計的將士,丟棄的兵器糧草更是難以估量。

太宗在“高粱河之戰”慘敗后,一路倉皇逃回宋國。戰后的他這樣感嘆:“一箭未施戎馬遁,六軍空恨陣云高。”

宋軍的這次慘敗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宋太宗不能公正地評估自己與對手的實力,犯了兵家之大忌,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在軍隊歷經苦戰、消耗頗多、士氣衰竭、怠倦厭戰之際去攻擊兵強馬壯的遼軍,必將元氣大傷;另一方面,宋朝君臣相互之間沒有協調好,太宗的“天子親征”不僅沒有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反而給軍隊帶來了負面影響。比如戰事的關鍵階段,太宗落荒而逃,一度中斷了與各軍的聯絡,以至于產生一部分軍將謀立他人的嚴重事件,即郡王趙德昭謀反。

這次同遼的作戰君臣將領兵士之間沒有同仇敵愾、眾志成城的必勝信心,加上敵方的強大彪悍、軍事謀略高妙,失敗也就是必然的了。宋軍的失利,對以后與遼作戰造成了不利影響。

宋遼邊界戰火紛紛

太宗“高粱河之戰”的倉皇敗績還歷歷在目,其失敗慘痛的傷疤還沒痊愈,契丹人就出兵前來挑戰了。

公元979年的陰歷九月,契丹人以燕王韓匡嗣為主帥,率領南院宰相耶律沙、耶律休哥、南院大王耶律斜軫、耶律奚底等人,統帥契丹鐵軍南下,報宋軍圍攻幽州之仇。

宋太宗龍顏大怒。這是宋朝第一次遭受契丹人進攻,若不應戰,好好收拾教訓這幫契丹人,怎么對得起祖上立下的功績?所以,宋太宗很重視這次挑戰。

而前線將領也都拿出渾身膽魄,巧用詐降的計謀,給遼軍主帥韓匡嗣送了一封言辭懇切的投降信。信里字字句句真情流露,道出了將帥的驚慌失措,怠倦厭戰的心理,幽州慘敗,兵力削弱,只能投降。韓匡嗣對比一番后,居然也相信了,于是決定受降!

韓匡嗣中計了,猛撲上來的宋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韓匡嗣打敗。宋軍乘勝追擊,契丹人慌忙之中撤往西山,但又遭遇了崔彥進率領的宋軍。契丹軍隊逃到遂城的時候,已經損失兵力一萬多,丟棄戰馬千余匹,三個將軍也被宋軍俘獲,遂城周圍的百姓被宋軍抓走了三萬多戶。只有耶律休哥早做了準備,此時率領本部兵馬奮力抵抗,緩緩撤退,才最終逃脫。

宋朝迅速作出了反應,派出一位契丹人的宿敵出任代州兼三交駐泊兵馬部署。其具體駐防地,就在雁門關。

此次勝利,宋軍士氣大振,太宗的忐忑心情也得到了稍微的舒緩。但是,遼國也吸取了此次戰敗的教訓。更換了南面的統帥,耶律休哥正式替代韓匡嗣,此后,兩國交戰日益頻繁而激烈。

雁門作為中原九塞之首,總領天下大勢,起到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作用。中原地區的歷朝歷代都派最強的將領把守雁門關。雁門關的地利天險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太宗派出抵擋契丹的英雄是楊業。

楊業本是北漢名將,無論是交戰宋軍,還是迎擊遼軍,他皆表現出英勇不凡的氣質,戰功卓著。北漢降宋以后,楊業也被迫歸降宋朝,由于楊業之前在北漢三十余年的戰斗經歷,積累了豐富的戍邊經驗,所以當他歸為宋軍旗下,立刻便得到宋太宗的賞識。遼國也曾多次以榮華富貴誘降他,但都遭到了嚴詞拒絕。最后楊業選擇了敵對的宋朝,或許有其自身原因,因為楊業本身為漢人,寧可順應天下,幫助中原一統江山,也不愿被外敵入侵。這是一種民族情結,也是他在太宗北伐的時候誓不投降的原因。

戰爭馬上又要到來,上一次的大敗使本想報復的遼國皇帝耶律賢大怒,于是立即又派出了10萬大軍,由遼西京節度使蕭多啰與馬步軍都指揮使李重海統率,出幽州進攻漢地,進攻地點就選在了代州絕險雁門關。

這回可是真正的挑戰了,在這絕險的雁門關,無論是埋伏,還是詐降,都不再管用,而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殊死力戰。

公元980年初,宋朝命潘美等部在雁門關部下重兵,以宋軍精兵正面對抗契丹,楊業率領數百騎從西方的井陘出發,由小路迂回到雁門關北,準備伺機攻擊。

潘美、楊業將帥通力合作,惺惺相惜,兩人一樣的強悍善戰,一樣的鋒銳難當。當年雁門關下,血戰代州,潘、楊南北夾擊,一舉擊潰遼國10萬大軍,殺其領軍元帥,生擒馬步軍都指揮使李重海,這絕對是一次大勝,打得契丹落花流水。

不過這次的大勝并沒有給宋朝帶來長久的安寧,好戰的契丹人絕不能容忍一敗再敗,不久之后,契丹又來挑戰了。

遼國皇帝耶律賢此次親征北宋,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為此次出兵的前部諸將,遼國傾盡精銳部隊,要和宋朝決一死戰。

消息傳進開封城時,是公元980年的陰歷十一月間,宋廷震蕩。

此次開戰,契丹已經吸取了上次戰敗的教訓,避開了潘美,楊業和雁門關,他們將突破點大規模東移,選了幽州通往開封的要隘——瓦橋關。也就是當年周世宗從契丹人手中奪得雄州地區。

太宗迅速根據形勢作出部署,命令邊境上所有駐地將領不可輕舉妄動,隨時戒備契丹的攻擊。然后,調兵遣將,向雄州集結兵力。命令楊重進、毛繼美等人率軍駐扎屯關南,蔡玉濟、上黨陳廷駐扎定州,盧漢氾駐守鎮州。

至此,宋遼邊境戰火重燃。這一年十一月初三,赴援的宋軍剛剛到達瓦橋關之南,正準備渡過關南水路,進抵城下,就遭到了遼國人的突襲。不得不說遼軍掌握了非常好的時機,

宋朝的守城部隊和援軍雖然隔河相望,但是兩無依靠,契丹部隊圍攻瓦橋關,宋軍成了兩支被徹底隔離的孤軍。

瓦橋關的守將叫張師雖勇,無奈不敵遼國攻城的主將——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張師戰死沙場,他的兵及時退回瓦橋關里,把門戶守住。

至此,耶律休哥的攻城似乎告一段落了,瓦橋關還在宋軍的手里,除非他硬攻,但是河對岸就是宋軍的援軍主力,弄不好會腹背受敵。而這正是耶律休哥計算的精妙所在,他不攻城,但牢固鎮守瓦橋關,并且以此威懾對岸的宋軍,讓他們不敢妄動。

十一月初九,耶律休哥率精騎渡水,強攻對岸宋軍,宋軍大敗,一路敗退,直到莫州。耶律休哥大獲全勝。

面對節節敗退的宋軍,太宗決定傾力一搏,所以十日宣布御駕親征,迅速集結京師的精銳部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前線。這個時候瓦橋關已經被攻克,契丹軍隊已經到了莫州,中原百里一片坦途,沒有任何阻礙,契丹幾乎可以長驅直入。宣布御駕親征后的太宗當天就啟程奔赴戰場,那時莫州守城的宋軍正不顧一切的集結兵力,主動挑戰遼軍,但并未挽回敗局,宋軍大敗。

太宗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莫州,此戰關乎社稷安危,宋遼兩國皇帝親征對戰廝殺已無可更改。但不知何故,當月的十七日,契丹突然退兵,沒有任何征兆,他們一路北退,沒有生事,二十六日就退到了幽州。

契丹退兵,宋朝兵士總算舒了一口氣,于是太宗班師回朝。一路上,將士們歡呼勝利,為皇帝的勇猛歡呼雀躍。這場戰爭的不戰而勝無論是僥幸還是太宗御駕親征的威懾力,總之,宋軍凱旋。

趙普復相

公元981年9月入京使柴禹錫等人突然告發開封府尹、秦王趙廷美,罪名是“將有陰謀竊發”,具體表現是“驕恣”。若要好好梳理秦王趙廷美去職之事,須得追溯到一關鍵人物——趙普。他幫趙匡胤得到天下以后,當了樞密院直學士,后來又做了樞密使,后連任“宰相”十年。據記載,趙普不同于歷史上滿腹經綸的宰相,他并無多少才學,一生只讀一本書——《論語》,趙普曾信誓旦旦地對宋太宗趙光義說:“臣有論語一部,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陛下治太平。”著名的“半部論語治天下”由此而來。

趙匡胤能夠得到天下得益于趙普幕后的精心策劃,成為開國宰相乃實至名歸,理所應當。后來以群臣之首的身份在中樞機構執政十余年,被趙匡胤視為左膀右臂。趙匡胤時期的幾乎所有重大事件,如陳橋驛兵變,杯酒釋兵權,戰略大一統等重大抉擇,趙普都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趙普的權勢甚至曾經一度超越了晉王趙光義。他還有過反對趙匡胤傳位于晉王的想法,也因此與太宗關系微妙。

太宗即位之后,趙普的地位大大降低,而且受到了壓抑和冷落。太宗要穩住自己的皇位,自然會對趙普這樣的舊臣心存猜疑。但是,趙普是開國元勛,太宗要安撫人心,自然也會利用元老裝飾門面,所以表面上對趙普也是客氣有加。趙普在官場沉浮幾十年,深切地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及舊臣的命運,政治態度自然發生了重大轉變,只希望能夠配合太宗,以此安身立命。

太宗即位的第二年三月,趙普從河陽入朝,被任命為太子少保,留京任職。后來雖然又升為太子太保,但沒受重用,依然郁郁不得志。公元981年的陰歷九月,原太宗幕僚柴禹錫告發秦王趙廷美驕恣,很可能有陰謀。太宗召見趙普,而此時富有權術的趙普感到升遷的希望,立即表現出愿意查明真相。隨后編造了“金匱之盟”,為太宗即位的名頭解圍。但直至今日,關于“金匱之盟”的爭論仍在繼續,由于并無原文佐證,因此其是否屬實尚無定論。據說,建隆二年六月,杜太后死前,對太祖說:“你死了之后要把皇位傳給你弟弟。”恰巧當時是趙普在榻前,于是將此事立為誓言,在紙張的末尾還寫上了臣普記,太祖將其摻在金匱之中。趙普編造的故事讓趙光義變成了合法繼承,太宗自是感激,所以對一直沒有重用趙普表示誠摯的歉意,于是,太宗命趙普為司徒兼侍中,這是北宋前期最高的宰相之位,后來又被封為梁國公。

精明的趙普擔任宰相之后,深知趙光義想要立子為嗣的想法,于是,太宗向他詢問傳位于廷美,他便回答,帝王之位自古都是父子相傳,當年太祖已經錯了,如今陛下不用再錯。這話讓太宗大為高興。

太祖去世后,留有兩個兒子德昭和德芳,在太宗剛即位的時候,德昭被任命為節度使和郡王。太宗征討契丹時,德昭跟隨其征討幽州。高粱河之戰,宋軍大敗,太宗在戰爭中一度和軍隊失去了聯系,那個時期軍中有人擁立德昭為帝。后來太宗獲救后聽言此事,心中耿耿于懷。回京之后,太宗認為北伐不利,便決定不再行賞討伐北漢的功勞,將士們怨言四起。于是德昭為三軍將士請賞,結果當然是觸怒了太宗。太宗說,等你做了皇帝再賞賜也不遲。此話很明顯對德昭懷有敵意,德昭聽到這樣的話,驚恐萬分,黯然退朝。

作為太祖長子的德昭,其存在對趙光義的皇位有著威脅,而趙光義的話分明是對他有懷疑,德昭想到日后恐怕難保全,傷感不已,又想起了父母早亡,兄弟不能自保,滿腹傷心之余忽生斷念,自刎而亡。太宗下令厚葬德昭,追封魏王。兩年后,德芳莫名其妙地在睡夢中死去,至此,太宗皇位繼承的兩大威脅已經消失。

德昭兄弟死后,秦王趙廷美是唯一對皇位構成威脅的人。為牽制趙廷美,太宗想到了趙普,聰明的趙普自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么做。

提及趙普就不得不提及趙普的政敵盧多遜。盧多遜為人機警,知道太祖喜歡讀書,就經常到史館取書順便向小吏打聽太祖所取何書,探得消息后就通宵閱讀太祖所讀之書,以投其所好。待到第二天召對時,太祖問起大臣們書中的事情,別人一無所知,只有盧多遜一個人應答如流,其以此獲得太祖賞識,拜為宰相。盧多遜和趙普的淵源很深,他跟趙普一直不和,經常在太祖面前進讒言,而趙普本人也因自身的專權、貪財被人記恨,于是在一系列的因果關系下趙普被罷相。但盧多遜并未放過此時早已失勢的趙普,對其仍不斷落井下石。

而趙普也絕非等閑之輩,能夠在官場沉浮幾十年,自然有其高明之處。果不其然,借助“金匱之盟”趙普又復職翻身做了宰相,而且身負重任——為太宗解決其傳位給子孫的最大障礙:趙廷美。

太平興國七年三月,柴禹錫等人突然告發秦王趙廷美,罪名是有謀反傾向,具體表現是“驕恣”。于是趙廷美被罷免開封府尹的職務,貶為西京留守。沒過多久,趙普又設計誣陷趙廷美和盧多遜勾結謀反,結果盧多遜全族被流放崖州,趙廷美則被勒歸私第,秦王府幕僚被斬殺六人。不僅如此,太宗借勢嚴懲盧多遜及同黨。眾官僚開始落井下石,隨聲迎合,王溥等人聯名上書奏盧多遜和趙廷美大逆不道,盧多遜被進一步削奪官爵,趙廷美的子女不再有資格稱皇子皇女。

趙普是此案的大贏家,他借此打擊了政敵盧多遜,贏得了太宗的信任,自己的地位得以鞏固。

但秦王趙廷美的悲慘命運并沒有結束。趙普繼續對其展開攻擊,挑唆開封府李符上奏廷美不思悔過,于是趙廷美被貶為涪陵縣公。在太宗和趙普的威懾之下,沒有人敢為趙廷美說話,只有太宗的長子元佐曾試圖救其于水火,但力量微弱,無濟于事。元佐的努力不僅沒有收到成效,反倒使自己身陷囹圄,太宗命人將其嚴加看管。趙廷美遷居涪陵之后,就憂憤而終,時年僅38歲。落井下石的李符并沒有因此加官晉爵,趙普為了防止他泄露機密,找了個理由將他貶到地方。

趙普幫助太宗把北征燕云失利后的陰影消除,貶謫趙廷美,流放盧多遜,把宋朝整個的上層權力秩序重建,等于給趙光義重新換了一片天空。但完成了這一系列密謀事件后,趙普似乎也失去了其利用價值,僅過了一年,趙普再次被罷相,以“使相”侍中銜出為武勝軍(鄧州,今屬河南)節度使,后移山南東道(襄州,今湖北襄樊)節度使。

俗語云伴君如伴虎,無論多少功績,君王一句話一紙詔書,就可以把一切抹平歸零。趙普被趕下臺后,在太宗次子趙元僖的舉薦之下,于端拱元年再以侍中的身份做首相。淳化元年正月,趙普因病罷相,被任命為西京留守。次年春天,趙普以病求退,拜為太師,封為魏國公,給其宰相俸祿。七月十四日,趙普病死,終年71歲,被追封為真定王,謚號忠獻。

歷史是殘酷的,帝王將相之間的爭斗更是毫無情分可言。秦王趙廷美雖與太宗同根生,有手足之情,但在萬人敬仰的皇帝寶座面前還是免不了互有私心,結果手足相殘;宰相趙普位高權重,為太祖太宗兩代皇帝出謀劃策,立下汗馬功勞,可終究逃不過一個臣子的命運,逃不過帝王的一紙詔書。

此時的宋太宗應該暫時安心了,宋朝的整個上層權力秩序已經重建,至少現在他的兒子們已經是大宋皇位僅剩的合法繼承人了。

元佐發瘋,元僖暴死

身為帝王,雖然處在權力的中心,有資格對任何人頤指氣使,但也要經受不為常人所知的困難。作為臣子,趙普可以一走了之,并不會對王朝的發展造成威脅。而太宗卻站在風口浪尖,需得事事操心,承擔一個帝王的責任,承受著無法預料的壓力,在趙普罷相的背后,隱藏著一個讓他悲傷的矛盾——他的兒子,楚王趙元佐。

趙普罷相的十月,趙光義把他的兒子們的名字從德改為元字,其中長子,衛王德崇改名為元佐,晉封楚王;次子廣平郡王德明改名為元佑,晉封陳王;三子德昌改名為元休,晉封韓王;四子德嚴改名元,晉封冀王;五子德和改名為元杰,晉封益王。趙光義的子孫在北宋歷史上唯我獨尊,成了皇位的唯一合法繼承血脈。

這其中其實有趙普不小的功勞,依常理太宗的子嗣們該感恩才對,然而事實上趙普的這次倒臺罷相,就是因為太宗的皇長子——趙元佐。

元佐為宋太宗趙光義與元德皇后李賢妃所生的長子。元佐初名德崇,字唯吉,曾被封為衛王、楚王。元佐文武雙全且聰明機警,騎馬射箭不在話下,其曾經隨太宗出征過太原、幽薊。在資質上和心理暗示上,元佐都是帝國唯一的繼承人。偏偏元佐生在帝王家卻無帝王心,他天生厭惡官場爭名奪利的丑態,厭惡無半點人情味的血腥,甚至厭惡大宋的皇位繼承人這個位置——因為上面沾滿了他親族的血跡:伯父太祖,兩位叔伯哥哥,甚至還有三叔廷美。

在趙廷美遭人陷害的時候,元佐曾極力為其辯護,但是太宗并未依其意行事,結果為叔父廷美求情的元佐最后被發配,他對父親的所作所為很不滿卻無能為力。但是,趙普卻是一顆可撼動的棋子,所以他用自己楚王兼皇儲的身份要父親趕走趙普。

太宗答應了。一來大局已定,朝堂之上已經不缺趙普;二來,元佐是自己認定的皇位繼承人,這種不傷大雅的要求太宗自然會滿足兒子。

但是,就在元佐封王之后才兩個月的時候,房山傳來的消息永遠地破壞了太宗與元佐私下的這種默契。

趙廷美死了,年僅38歲。元佐得知三叔廷美之死,悲憤成疾,竟然發狂。侍從左右稍有服侍不周者,元佐就取刀拿棒傷人,或許,元佐是以這種暴躁的方式來表達對父親血腥奪位害人的不滿罷了。

元佐“瘋”了,太宗追悔莫及,他在全國范圍內搜求名醫良藥為其治病,并且為他大赦天下,祈求上蒼垂憐賜福。在太醫與太宗的細心照理之下,元佐的病情才稍有好轉。

大將王先鎮壓了黨項人李繼遷引發的邊疆動蕩后,舉國歡慶,國都之內歌舞升平。重陽節之際太宗舉行家宴慶祝。此次家宴的參與者有陳王元佑,韓王元休,冀王元雋,益王元杰,唯獨沒有沒有楚王元佐。太宗的本意是希望大病未愈的元佐好好休息,以免繁雜之事加重他的病情。這天的宴會太宗與兒子們暢飲到很晚才散場。酒后四個弟弟一同去探望大哥元佐。結果元佐并不知曉舉行家宴的事,此刻從弟弟口中得知后,非常抑郁。他認為太宗與眾兄弟宴飲,而獨獨沒有他,等于父親已經拋棄了他,“汝等與至尊宴射而我不預,是為君父所棄也”。

史書記載,當天晚上元佐極其悲憤,獨自求醉。至夜半仍未抒懷,索性放火焚燒宮苑,以解心頭之恨。剎那間,亭臺樓閣,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宮中之人無不驚恐。太宗得知此事后,命人查問元佐,元佐都以實言回答。太宗怒不可遏,欲絕父子之情。他指責元佐:“汝為親王,富貴極矣,何兇悖如是!國家典憲,我不敢私,父子之情,于此絕矣。”元佐無言以對。他的四個弟弟,以陳王元佑為首,加上宰相、權臣集體向太宗求情,但太宗仍不為所動,將元佐貶為庶人。

四個弟弟去探望元佐,到底說了什么,導致元佐如此憤懣難平?元杰只有十五歲,太小,此事應與他無關;元雋從不問政事,閑散度日;元休是元佐的同母親弟,兄弟情深,兩人無半點不和,元佑則與其他三人不同,元佐不動,一切都沒有他的份。元佐剛被貶為庶民,他就改名為元僖,升位開封府尹兼侍中。

元佐一生坦蕩,不與人爭,而元僖汲汲營營,奪帝位之心強烈如其父。但歷史卻偏偏與他開了個玩笑,元僖暴死了。宋雍熙三年,公元986年,太宗北上伐遼,又大敗歧溝關,傷亡甚多,太宗于是轉攻為守,休養生息,但還沒等他從此次失敗中舒緩過來,又一個打擊如晴天霹靂,準皇儲、開封尹、許王趙元僖死了。元僖的死非常突然,此前一點征兆都沒有。當時是宋淳化三年,公元992年的陰歷十一月間,元僖早朝回府之后就覺得身體不適,沒想到不久就去世了。元僖的死對太宗打擊很大,太宗罷朝五天,還為其寫下了《思亡子詩》。

但是沒過多久,皇宮里發出一道圣旨直指元僖。元僖主管的開封府、許王府內各級官員撤職查辦,賜死元僖的寵妾張氏,將其父母的墓地搗毀,親屬流放,將元僖的太子級別葬禮停辦,降到一品官的品格出殯。

這一切得從追查元僖的死因說起。

據說,元僖是被其寵妾張氏毒死。元僖不喜歡正室李氏,而寵愛張氏。張氏恃寵而肆意妄為,打算下毒毒死李氏,卻誤殺了元僖。張氏驕橫無禮,動輒對奴婢施以重罰,元僖并不知情。不僅如此,張氏還僭越禮制埋葬她的父母。太宗知道此事之后,派遣使者前去調查,張氏聞此消息,自縊而亡。她的下人都被處罰,其父母墳墓也被搗毀。太宗下令停止了元僖的追贈儀式,降低了他的葬禮規格。

元僖生前深得太宗寵愛,與當朝宰相關系密切,朝中甚至有不少大臣向太宗舉薦他為太子,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奈何死于非命,而死后居然為太宗厭煩,帝王父子情淺,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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