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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旋風少女2
  • 明曉溪
  • 12205字
  • 2016-09-21 10:18:17

可是,也許,也許初原前輩早已記不清她的模樣了。

回到松柏道館,是晚上十點左右,若白和百草走在安靜的庭院里,一路上遇到了三四個小弟子。“若白師兄好!”“百草師姐好!”看到他們,小弟子們立刻將路閃開,用恭敬的眼神望著他們,聲音洪亮地向他們彎腰行禮。若白淡淡頷首。百草略微彎腰,對小弟子們還禮。這三年間,松柏道館的弟子們換了一批又一批。有些弟子考上外地的大學,有些弟子不再練跆拳道,新來的小弟子們漸漸成了松柏道館的主力,尤其是去年松柏道館獲得道館挑戰(zhàn)賽的冠軍之后,前來報名的弟子人數(shù)一下子多了很多。

“你居然比我回來得還晚!”曉螢正在洗漱準備上床,看到百草進來立刻賊笑起來:“嘿嘿,你是不是又和若白師兄約會去了!”“……我、我從來沒有跟若白師兄約會過。”百草急得有點結(jié)結(jié)巴巴。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曉螢好像認定了她在跟若白談戀愛,只要她和若白回來得晚一些,曉螢就會打趣半天。“又騙我!”曉螢白她一眼,約會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么緊張。再說了,又不是沒見過她和若白師兄約會,兩個人都在街上拉手了,還有那晚肩并肩坐在月光下的畫面,要說沒有談戀愛,鬼才相信呢。“不過,可惜你回來得晚了,”見她焦急地想要解釋的模樣,曉螢換了個話題,“剛才初原師兄從美國打電話過來了呢。”“初原師兄?”心口猛地一撞,手中正要放下的書包被百草緊緊握住。“是啊,說起來,好久沒有接到初原師兄的電話了。”曉螢躺到床上,拿出一本漫畫書來翻,“一轉(zhuǎn)眼,初原師兄去美國留學當交換生都快三年了,這么久沒見,不知道他是不是變得更帥更迷人了。”

三年了……

想一想,百草腦海中初原前輩的模樣竟然有些模糊了,只記得那干凈得像消毒水一樣的氣息,溫暖地揉著她頭發(fā)的手掌,還有那溫和的聲音。

他留學去做交換生的事情決定得非常突然,她剛剛從敗給婷宜的打擊中恢復出來,他就已經(jīng)飛去了美國。然后他再也沒有回來。最初的時候,她想過按照他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給他寫信,可是到了郵局才知道,寄到美國的郵費會那么貴。她想過如果曉螢給他寄信,可以把她的信夾在同一個信封里,可是曉螢笑她,這時代哪還有人寫信,大家都用E-mail聯(lián)系。

她沒有電腦。她也沒有錢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一開始她拜托過曉螢,在寫E-mail給初原前輩的時候,幫她問候一下。然而時間一長,曉螢越來越少寫,她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煩她。

“初原師兄真是好人,師母剛把我媽媽關(guān)節(jié)炎發(fā)作的事情告訴他,他就打電話來問我媽媽的病情了,還說如果需要,可以為我媽媽在美國買藥。”感激地說著,曉螢突然瞅向正心不在焉收拾書包的百草,“對了,初原師兄還問起你了呢!”

百草的呼吸頓時凝滯了一下。“初原前輩……提到我了?”“是啊,他問你在不在,想要讓你接電話呢。可惜,你還沒回來,我就跟初原師兄說,你跟若白師兄約會去了。”

“我沒有跟若白師兄約會!”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騙你的啦,哈哈哈哈,看把你急的,”曉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半天才說,“好啦,我跟初原師兄說的是,你打工去了,還沒回來。”

“哦。”百草松了口氣。

“然后,初原師兄問,”咳嗽一聲,曉螢模仿起初原的聲音,柔和如春風,“‘百草最近還好嗎?’”

百草屏住呼吸。

“我回答說:‘很好啊,百草身體很好、功課很好、比賽也打得很好,上個月參加和鄰市的友誼賽,還得到冠軍了呢!’”曉螢挑挑眉毛,得意地說,“怎么樣,這樣回答很夠義氣吧,你每個月那個來,痛得要死要活,我都沒告訴初原師兄呢。”

“曉螢!”百草窘紅了臉。

“而且,我還把你考上黑帶的事也告訴初原師兄了,嘿嘿,初原師兄讓我轉(zhuǎn)達他對你的祝賀。嗒,我轉(zhuǎn)達完畢了!”

噼里啪啦一堆話說完,曉螢繼續(xù)津津有味地翻看租來的漫畫書。坐在椅子上,百草有些發(fā)怔,如果她早回來一會兒,說不定就能聽到初原前輩的聲音了。

搖搖頭,不再想這些,她將明天的課本收拾進書包,走到衛(wèi)生間準備刷牙洗臉。水龍頭一開,涼水嘩啦啦流出來。

“暖水壺就在下面,請用熱水。”

身后飄來曉螢的聲音,百草錯愕地回頭看她。

“嗯?”

“是若白師兄大人的吩咐,讓我盯住你,這幾天無論是洗臉還是洗衣服什么的,全部都不許用涼水。這壺熱水是我剛才特地為你燒的呢,怎么樣,感動吧!啊,還有,桌子上有包紅糖,等會兒你沖一杯糖水喝了,不過這包紅糖是若白師兄拿過來的,不用感激我。”曉螢從漫畫書里抬起頭,說,“就說你們在約會吧,偏偏還不承認。昨天你那個第一天來,訓練的時候臉色發(fā)白出冷汗,若白師兄來問我,你是不是生病。我才剛剛告訴他,你每次那個來的第一天都會肚子很痛,上次比賽也是因為這樣才差點在決賽中輸?shù)簟=Y(jié)果,今天若白師兄就把紅糖拿過來了,還讓我一定要幫你調(diào)養(yǎng)過來。這么緊張你,你還騙我,真的不把我當朋友啊,哼哼。”

“沒有,你真的誤會了。”

洗臉盆里混合了熱水,熱騰騰的,用濕毛巾稍微在臉上蒙了幾秒鐘,感覺一天的疲倦都在漸漸散去。把毛巾掛好,百草重新走回桌子前,看到了那包紅糖。

“若白師兄是想讓我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看著杯中的紅糖水升騰起裊裊的熱氣,猶豫了一下,她說,“參加這屆的世界跆拳道錦標賽。”

筆隨心動,淡墨的字跡如行云流水般綻放,雖然是寫在一張舊報紙上,卻絲毫無損字體的風骨。靜待墨跡稍干,若白端詳半晌,將它移至一旁,又拿出一張舊報紙來寫。

“宣紙沒了,墨也換成最差的,有股臭味,”嗅了嗅鼻子,亦楓在床上打個哈欠,“百草知道你替她交了黑帶考級費之后,窮成這個樣子了嗎?”

若白默不作聲。

蘸滿墨汁的毛筆輕輕在硯臺上靠了靠,他凝視著舊報紙,思忖了下,才開始下筆。

“是為了這屆的世界跆拳道錦標賽,對吧?”亦楓懶洋洋地說,“我也看了大賽的章程和規(guī)則,參賽選手必須擁有黑帶以上的段級才能報名。不過,你花費這么多精力在她身上值得嗎?最近這一年,你當她陪練的時間,比你自己訓練的時候都長。”

“她不需要知道這些。”秀麗遒勁的《赤壁賦》書寫在舊報紙上,若白淡淡地說,“而且,我做這些也不是為了她。”

亦楓撩起困乏的眼皮看他:“你不覺得可惜嗎?”

直到整篇《赤壁賦》寫完,若白也沒有回答他。嘆了口氣,亦楓抓把蒲扇扇起來,剛進入夏天居然就開始熱起來了。扇了一會兒,亦楓又說:“若白,別說我潑你冷水。我覺得,即使她有了報名資格,也沒有什么參賽的希望。”

“今年的世界跆拳道錦標賽啊……”呆呆地望著百草,曉螢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她想了半天措辭,還是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終于,她靈光一閃,高興地喊道:“有了,百草,你增加點體重,升一個級別吧!這樣就可以不用跟婷宜……”

嘶!好燙。忘記了紅糖水是用滾燙的開水沖出來的,一口剛喝下去,就燙得百草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是不是燙到了!”曉螢立刻從床上跑下來,拉開她的手,“張開嘴我看看,哎呀,都燙出泡來了!走,去我媽房間,讓她給你找點藥來涂上。”

“不用了,”百草急忙拉住她,“范嬸都睡了,別吵醒她,只是燙了一點點,已經(jīng)不疼了。”

“我媽每天看中央八套的啰唆韓劇,不到夜里一點絕不會睡覺的,”曉螢才不理會她,對著隔壁房間大聲喊,“媽——你睡了沒——”

“沒睡,在看電視!”

范嬸的聲音喊出來,跟曉螢的一樣響亮。

“爸不在家吧?”

“不在!”

“那我跟百草過去一下啊!”

“來吧!”

“正好,快來看廣告!”

曉螢硬拉著百草進來時,范嬸坐在床邊向她們招手,笑呵呵讓她們趕快來看電視。電視里正在播出的是一支洗發(fā)水廣告,很著名的洗發(fā)水牌子。一個身穿白色跆拳道道服的少女凌空飛踢,空中一轉(zhuǎn)身,長長的秀發(fā)烏亮順滑,閃出迷人的光彩。

廣告最后的定格是那個少女的笑容。

如同百合花般清雅溫婉。

那是婷宜。

百草怔怔地看著電視屏幕上婷宜的笑容,這支廣告以前沒有見到過,應該是婷宜新代言的產(chǎn)品。她知道剛才曉螢那句沒說完的話是什么,如果她增加一些體重,升一個級別,就可以避開婷宜,不跟婷宜競爭。

因為只要有婷宜存在,她就毫無機會。

“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廣告呢,有什么好看的。”曉螢不耐煩地說,自從那年的道館挑戰(zhàn)賽,看到婷宜對百草出腿那么狠,她就再也無法像小時候那樣喜歡和崇拜婷宜了。

“你這孩子,這是婷宜的廣告啊!”范嬸喜不自禁地說,“我數(shù)了數(shù),一晚上這電視里播了婷宜三支廣告,有餅干的、化妝品的,還有這個洗發(fā)水的。曉螢啊,你看看人家婷宜,越長越漂亮了,還那么有本事。”

“婷宜!婷宜!煩不煩啊!”曉螢翻個白眼,“真那么喜歡她,你認她當女兒啊,反正我又不漂亮,又沒本事。”

“我倒是想喲,可惜沒那個福氣。”范嬸閑閑地說。

“拜托!”曉螢氣個半死,“你看看她,練跆拳道還留那么長的頭發(fā),比賽的時候累不累贅,一點兒也不專業(yè)。還有啊,你看她跟娛樂圈的明星一樣,整天拍廣告啊,參加活動啊,一年有半年都不訓練,有什么好!”

“就算那樣,人家只要參加比賽,就能拿到冠軍,”范嬸繼續(xù)看電視,韓劇又開始播了,“沒話說了吧!”

“百草也是啊!”曉螢怒了,“從去年開始,百草也是只要參加比賽,就拿到冠軍!”

范嬸愣了下,看向百草,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掌,說:“嗯,百草也是好孩子,也很出色。”

范嬸的手很溫暖,百草心里卻有些黯然。

從去年開始,凡是她參加的國內(nèi)比賽,都取得了冠軍。可是,那些都是沒有婷宜參加的比賽,而且都是一些小規(guī)模的比賽。那些國家級的重大比賽,訓練基地一向都是只有一個參賽名額,沈檸教練從來都是直接派婷宜出戰(zhàn),婷宜也每次都不負所望,得到冠軍。

而那年道館挑戰(zhàn)賽之后,賢武道館宣布,為了給更多道館角逐冠軍的機會,已經(jīng)率領(lǐng)賢武取得三連冠的廷皓和婷宜以后將不再參加道館挑戰(zhàn)賽。所以去年的冠軍,是從缺席了廷皓、婷宜的賢武手中拿到的。

她的勝利都是從婷宜不屑參加的比賽中得到的。

三年來,她每天刻苦地訓練,希望有一天能夠一雪前恥,戰(zhàn)勝婷宜。然而三年來,她再也沒有過和婷宜在比賽中交手的機會。

曉螢從抽屜里找出藥來,小心地幫百草噴到傷口那里,兩人就留下范嬸自己看電視,又回到了房間。

躺回到床上,翻了幾頁漫畫書,曉螢沒心情再看下去,嘆氣說:“真是覺得很喪氣,你看婷宜,她整天不訓練,還能在比賽里打出那么好的成績。難道是因為她是跆拳道世家出身,先天基因就特別好,是天才,其他人都是凡夫俗子?”

“如果不是天才,那只能更加努力。”

坐在書桌前,百草將草莓發(fā)圈從腦后取下來,用梳子緩緩地梳著頭發(fā)。當年慘敗給婷宜,她也有過這樣的動搖,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再努力百倍,也不是婷宜的對手。

“可是天才是天生的,不是靠努力就能變成天才的!”

雖然很佩服百草頑強的意志,但是曉螢認為還是應該讓她認清現(xiàn)實比較好。她不想再看到百草因為婷宜而受到打擊,想要去參加世界跆拳道錦標賽是沒有可能的,沈檸教練只會派婷宜去,根本就不會考慮百草。

用手指輕輕摸著發(fā)圈上的草莓,百草的記憶回到了三年前的小木屋:……

“人們常常喜歡把比賽的勝利者叫作天才,認為她們很有天賦……”初原低著頭,幫她用藥油搓開胳膊上的瘀傷。她的情緒很低落。他的聲音很溫和。“……如果有一天,你能夠戰(zhàn)勝所有的對手,成為最強者,到時候人們或許會認為,你的天賦才是最出色的。”

接下來的每天,在日常訓練之后若白都會再為百草進行牛皮筋特訓一小時。只要她在出腿之前還有多余的動作,他就會用力將她的腳拉回來,幾天下來,她的腳踝處被勒得又紅又痛。然而也正是因為有了疼痛的下意識反應,她的出腿變得越來越干凈利落。

“呀——啊——”

空中的旋身飛踢,仿佛身邊的氣流被攪動成旋渦,在強大的旋渦中,她的身體躍得極高,如同慢動作般,啪啪踢出兩腳,那力道之強,拽得若白手中的牛皮筋也飛了出去。

若白一驚。

那樣的力量,還有她飛踢出去的高度……

如果她在踢出那兩腳之后……

從半空落下,百草喘息地收住腳步,她調(diào)整幾下呼吸,撥開黏在臉上的發(fā)絲。這一次她又是直接出腿的,今天還一次也沒有被他用牛皮筋拉回來過,她心中喜悅,忍不住開心地說:“若白師兄,我好像找到感覺了。只要出腿的時候不用過多地去考慮動作,只在出腿的那一剎那,心中一動,腿就出去,就可以……”“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只是訓練,沒有任何壓力。比賽的時候才是關(guān)鍵。”若白淡淡地說。百草臉一紅。是的,她以前也曾經(jīng)似乎在訓練時克服了先跳步的毛病,但是比賽時壓力一大就會再犯。“那——若白師兄,我們再繼續(xù)吧!”沒顧得上擦額頭的汗,她握緊雙拳,又擺好預備姿勢。她就不信,她會改不掉這個毛病。

“上次沈教練已經(jīng)說過你了,為什么你的頭發(fā)還沒剪。”打量了她一下,若白皺眉說,扔給她一條毛巾,沒有繼續(xù)讓她訓練。

“啊?”她怔了怔,摸摸頭發(fā)。雖然用草莓發(fā)圈綁住了頭發(fā),但是前面的頭發(fā)太碎了,總是飛出來擋住她的眼睛。“盡快剪了它,很影響訓練。”不知怎么,她猶豫了下,才回答說——“是。”

第二天是周六,想到要剪頭發(fā)這件事情,下午的時候百草特意提早了兩小時出門。急匆匆趕到幾年來她經(jīng)常去的那家小理發(fā)店,發(fā)現(xiàn)店門竟然緊閉著,玻璃窗上貼了張紙,寫著“此店轉(zhuǎn)讓”四個字。旁邊店鋪的人告訴她,理發(fā)店老板娘的兒媳婦生孩子,老板娘回老家?guī)O子去了。

百草傻了眼。

這家理發(fā)店是周圍最便宜的,剪一次頭發(fā)只用兩塊錢,其他的理發(fā)店至少都要五塊錢。這個月老師還要他們買教輔書,本來就入不敷出了,還要攢錢還若白師兄,這可怎么辦。

走在街上,百草郁悶地左右張望,希望能再發(fā)現(xiàn)一家便宜的理發(fā)店。

街道的兩旁有很多賣小首飾的小攤子,琳瑯滿目地掛起來,在陽光下五顏六色,閃閃發(fā)光,有耳環(huán)、項鏈、發(fā)夾、發(fā)圈,還有很多她根本看不懂是做什么用的小飾品。

走著走著。突然仿佛被一道光芒閃住了眼睛,她停下腳步。右手邊的一個飾品攤,密密麻麻的首飾都掛在一塊深藍色的絲絨布上,這其中,一只草莓發(fā)夾被陽光照耀得異常耀眼。小小的草莓,紅晶晶的,甜美可愛,鑲在不銹鋼的長腿發(fā)夾上。跟她頭發(fā)上的草莓發(fā)圈好像是一套的。心臟怦怦怦地跳起來。明知道不應該走過去,她應該去找便宜的理發(fā)店,她沒有錢去買這些東西,可是腳步如同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她鬼使神差地站到了那個攤子前。伸出手指,她碰了碰那只草莓發(fā)夾,光滑的手感,細看之下,果真和她的草莓發(fā)圈是一個系列的。

“喜歡就試試。”頭發(fā)染成金黃色雞窩狀的青年攤主頭也不抬地招呼她,津津有味地看著一臺九英寸的超小彩色電視機里正在播放的MV。“我……我沒有錢買,可以試嗎?”百草局促地說。“沒關(guān)系,先試試看喜不喜歡,”青年攤主不在乎地跟著電視哼唱,“而且這發(fā)夾很便宜,你買得起!”“哦。”抵制不住誘惑,她小心翼翼地將發(fā)夾從藍絨布上取下來。青年攤主遞給她一面有手柄的鏡子,她拿著鏡子,試著把草莓發(fā)夾在頭發(fā)上比了比。“就別在你的劉海上。”青年攤主看她笨手笨腳地亂比一氣,索性親自出手,幫她梳理一下額前的頭發(fā),略斜在右側(cè),別住她碎長的劉海。“瞧,多好看。”青年攤主嘖嘖欣賞了一番。鏡子里,百草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也可以如此柔順服帖。以前要么是短短的頭發(fā),要么是短發(fā)變長后碎亂的劉海,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頭發(fā)順順地貼住她的臉廓。紅晶晶的草莓發(fā)夾映著她的黑發(fā)。

她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臉型是瘦瘦的鵝蛋臉,而不是她一直以為的圓臉。還有,她一直以為自己長得像個男孩子,而此刻,鏡子里的她,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女孩子。

側(cè)一側(cè)手中的鏡子,還可以看到她腦后馬尾上的那只草莓發(fā)圈。它們兩個交映在一起,閃啊閃的,就像是一對……

天人交戰(zhàn)了半晌,百草咬了咬嘴唇,悄悄握住兜里原本為剪頭發(fā)準備的那兩塊錢。也許,也許她能找到更便宜的理發(fā)店,也許只用一塊錢就可以剪頭發(fā),也許她可以節(jié)省下一塊錢來買這只發(fā)夾。

“這只發(fā)夾多少錢?”

話一出口,百草立刻又后悔了。她什么時候也變得虛榮愛打扮起來,即使能夠省下一塊錢,也應該攢起來還給若白師兄才對啊。

“看你一個小姑娘也沒什么錢……”青年攤主上下打量著她,想了想,“……你給我十塊錢就行了!”“十塊錢?”百草腦袋一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啊,十塊錢,便宜吧,以前都沒賣過這個價錢,至少要十五我才肯賣。不過看在你是一個小姑娘,戴上又好看,才這么便宜賣給你。”青年攤主邊看電視邊說。原來,一只發(fā)夾要這么貴啊!百草心中黯然。不舍地輕輕摸了下別在劉海上那只紅晶晶的草莓發(fā)夾,她又照了下鏡子,才小心翼翼地把它往下取,唯恐弄壞了要賠。

“哈哈,你居然也會買這些東西啊!”猛地,如背后靈一樣,曉螢的聲音從她身后躥出來,嚇得她手一抖,草莓發(fā)夾險些掉下來。“先別摘,讓我看看。”不顧百草的拒絕,曉螢重新將發(fā)夾戴好在她頭發(fā)上,左看右看,驚喜地睜大眼睛,喊道:“哇,挺好看的呢,跟你平時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看起來又可愛又淑女,不錯不錯!若白師兄,你覺得呢,是不是很好看啊?”她這一喊,百草才注意到居然若白也在。

他穿著淡藍色襯衣,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肩上背著書包。站在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頭上那只草莓發(fā)夾上面。

她的臉頓時紅了。不曉得剛才她拿著鏡子照來照去的模樣有沒有被他看到,他最不喜歡她在訓練之外的事情上花心思。

“好看,買吧買吧!剛才你問了是多少錢?”曉螢興奮地說,難得看到百草喜歡這些小飾品。“我不打算買了。”百草趕忙說,不敢再看若白。“為什么不買,很漂亮啊!再說了,你昨晚不是說,碎頭發(fā)太多了,訓練時候礙事,要去剪頭發(fā)嗎?要是買了這個發(fā)夾,把劉海別起來就行了,那就不用剪頭發(fā)了啊!咦——”

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曉螢轉(zhuǎn)到她的身后去,驚奇地說:“這個發(fā)夾跟你的發(fā)圈是配套的哎,都有草莓呢!有緣分啊,買啦買啦,老板多少錢?”“十塊錢。”青年攤主說。“十塊錢?能便宜點不?”曉螢開始殺價。“我真的沒打算買,我就是……就是試試看……”百草拉住她的胳膊,著急地說。

“拜托,我還能不了解你嗎?除非是很喜歡,否則你根本不可能來試的。”不理會她,曉螢繼續(xù)諂媚地對青年攤主說,“老板,再便宜點啦!”

“我先走了。”那一邊,若白皺了皺眉,打斷曉螢跟青年攤主的討價還價,對她們兩人說。“是!”百草趕忙對他彎腰行禮。她知道若白兼任大眾班的助教,需要提前到達訓練中心。

“若白師兄再見,我們不會遲到的!”曉螢對他用力揮手。

目送著若白離去的背影,百草有些發(fā)怔。

“還在看啊?”曉螢打趣地說,對她眨眨眼睛,“你是不是在想,為什么若白師兄會和曉螢一起出現(xiàn)呢?哈哈,放心啦,我可沒有跟若白師兄約會喲,我和他是在前一個街口剛好碰到的。”

“我、我沒有在想這個!”百草急得有點結(jié)巴了。

“好啦,”曉螢敷衍她一句,繼續(xù)說,“你知道若白師兄做什么去了嗎?前面街口那里有家翻譯公司,他接了一批翻譯稿子來做。聽亦楓說,最近若白師兄多接了好多這樣的稿子,每天都很晚才睡。”

心中一緊。

百草握住兜里的那兩塊錢,覺得胸口有什么東西沉沉的,她愣怔了片刻,醒過神來時,聽到曉螢還在和攤主青年唇槍舌劍——“哪兒有人一口價,說十塊就十塊的,便宜一點兒啦!”

“已經(jīng)很便宜了。這只發(fā)夾我只要十塊錢,你到專賣店里看看,同樣的東西,要幾百塊錢呢!”

“拜托,你這個跟人家專賣店里的根本不是一個東西好不好!你看,她頭發(fā)上這個應該就是專賣店里的名牌貨,”曉螢一手把百草頭發(fā)上的草莓發(fā)圈揪下來,很內(nèi)行地說,“這個發(fā)圈上的草莓,上面鑲嵌的是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這么閃這么亮。你這個發(fā)夾上的呢,你自己看看,用的是再普通不過的水鉆,雖然看起來也還不錯啦,不過你怎么好意思跟人家專柜里的比價格!”

青年攤主啞口無言。

草莓發(fā)圈被曉螢的手指繞來繞去,擔心她會不小心把發(fā)圈摔到地上,百草又將它拿了回來。低下頭,她想要重新束住頭發(fā),忽然發(fā)現(xiàn)放在攤子上那臺小電視里正播著一個訪談節(jié)目。

“咦,那不是婷宜嗎?”

曉螢也發(fā)現(xiàn)了,湊過來一起看。

那是一檔國內(nèi)收視率很高的訪談節(jié)目,主持人是一線當紅主持人,每期前來的嘉賓都是社會各界功成名就的名流。婷宜溫婉含笑地坐在沙發(fā)里,一身乳白色的絲綢長裙。

“看來她真的是明星了啊……”

曉螢喃喃地說,否則為什么整天在電視里出現(xiàn)呢。看到她那些廣告的時候并不覺得,總認為廣告都是PS過的,普通人都能顯得很漂亮。可是現(xiàn)在看她上訪談節(jié)目,明眸皓齒,巧笑倩兮,氣質(zhì)出眾,落落大方,真是比娛樂圈的很多女明星都要好看。

百草注意到的卻是婷宜的頭發(fā)。

她的頭發(fā)長至肩下,烏黑柔亮,燙出一些波浪來,微微彎曲著,在嫻靜中透出慵懶和嫵媚。

“賽場上,你颯爽英姿、霸氣十足,你的對手只要聽到你的名字都會聞風喪膽。”電視機里,主持人好奇地問,“可是,據(jù)說你在男朋友面前,卻是小鳥依人,很會撒嬌,是嗎?”

婷宜笑著說:“每個女孩子在男朋友面前都會撒嬌的,我當然也不例外。”

“哦?”主持人打趣說,“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敢惹你生氣,否則你萬一發(fā)火,他就會被你踢得很慘,哈哈。”

“沒有,是我不敢惹他才對,”唇角露出幸福的笑容,婷宜柔聲說,“他以前也是跆拳道選手,天分很高,雖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練習,但是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你這次去美國就是去看望他?”

“嗯,對啊!”

“聽說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飛去美國看他。為什么你訓練這么緊張,不是他飛回來看你呢?”

“他在美國讀醫(yī)科,學業(yè)太緊,而我每訓練一陣子都可以有休息恢復的時間。”

“哈哈,聽出來了,我們的婷宜不僅僅是優(yōu)秀的跆拳道選手,還是優(yōu)秀的女朋友!”主持人調(diào)侃地大笑道。

視線離開電視機屏幕,落回到自己掌心的草莓發(fā)圈,百草輕吸一口氣,壓下胸口莫名涌上的酸澀滋味。她握起手掌,將草莓發(fā)圈塞進書包里。

“走吧。”

她拉起曉螢,把她從攤子上的電視機前拽走。時間不早了,必須在訓練開始前剪完頭發(fā)。“小姑娘,發(fā)夾不買了嗎?”青年攤主拿著草莓發(fā)夾喊。“你再便宜點啦!”曉螢喊回去。“對不起,我們不買了。”百草歉意地對青年攤主說,一只手緊緊拉住曉螢的胳膊,趕緊大步地拉著她走,阻止她再繼續(xù)喊價。“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喜歡就再回來!”青年攤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哎呀,我覺得他馬上就要松口了,說不定八塊錢能講到呢,你干嗎硬把我拽走啊?”曉螢邊走邊郁悶地說。“我不想買……而且八塊錢也還是很貴。”“可是你戴上很好看啊。再說你有了發(fā)夾就不用剪頭發(fā)了,你看婷宜……唉,婷宜的頭發(fā)多漂亮啊……”“那樣要每天梳頭發(fā)。”短頭發(fā)不用梳,很省時間。“婷宜她說的是初原師兄吧!”曉螢忽然又說。“……嗯,應該是。”百草默默地走著。美國讀醫(yī)科,以前練過跆拳道,天分很高,她知道的人里面只有初原一個人。“我知道婷宜經(jīng)常飛到美國看初原師兄,可是不知道,他們居然談戀愛了。”抓抓頭發(fā),曉螢又郁悶了。

百草想起以前在小木屋里那幾次遇到婷宜的情形,婷宜應該是那時候就很喜歡初原前輩了吧。自從初原前輩到了美國,婷宜每年都至少飛去兩三次,一待至少都是一個多星期。而她再也沒有機會見過初原前輩。三年來,她每天都會將小木屋周圍打掃得干干凈凈,可是,也許,也許初原前輩早已記不清她的模樣了。

訓練基地。置物間。因為是周末不用去學校,林鳳、光雅、申波都來得比較早,她們邊把東西放進各自的儲物柜,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林鳳聽說婷宜馬上就要回國了,申波說大約就是這一兩天,光雅說剛剛在電視里看到婷宜的訪談,以為婷宜已經(jīng)回來了,申波說那應該是以前錄播的節(jié)目。

正說著,一陣腳步聲,曉螢哀怨的聲音傳來——“拜托,在你頭發(fā)長出來之前,別說你認識我,真是好丟臉啊!”

光雅扭頭一看,見曉螢一臉郁悶地用包包遮住臉,做賊一樣溜進來,再往后看,走進來的是百草。如電擊般。光雅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那是什么?

“天哪,百草,你的頭發(fā)怎么了?!”第一個喊出來的卻是林鳳,她震驚地走過去,難以置信地打量著百草的腦袋。

“呃,我去理了頭發(fā)。”

看到大家的反應,百草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么說,應該是真的很丑吧。理頭發(fā)的時候曉螢就在慘叫,剪完了曉螢繼續(xù)一路慘叫,甚至都不肯和她走在一起,說是嫌丟人。

“誰給你理的!”又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她的頭發(fā),林鳳痛心疾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百草的頭發(fā)好像被狗啃過了一樣!比男孩子的頭發(fā)還短也就算了,居然還東一撮、西一撮,有的地方還算正常,有的地方竟然緊貼著頭皮,看起來就像是——瘌痢頭!

“范曉螢,是不是你捉弄她了!”光雅怒瞪曉螢。“我?”曉螢郁悶地把包包扔進儲物柜,“我沒那個天分!能理得這么難看,這么有創(chuàng)意,不是身為普通人的我能夠做到的好不好!”“怎么會理成這個樣子啊……”林鳳心疼極了。她用手摸著百草腦袋上那幾塊貼著頭發(fā)剃過去的地方,如果剃刀再深一點兒,說不定就會把她的頭發(fā)剃出血來。“是哪家理發(fā)店?今天訓練結(jié)束我陪你去找他們!怎么可以這樣,這樣子怎么去學校上課呢?”“很丑嗎?”百草忐忑地問。理完頭發(fā),她只匆匆看了一眼鏡子里的正面,知道并不好看,可是到底難看到了什么地步,她心里也沒數(shù)。“丑死了!丑斃了!”光雅翻個白眼。申波把鞋放進去,拿出來道服,走過百草身邊時,他推了推黑框眼鏡,說:“那家店至少應該把理發(fā)的錢還給你。”“他們是免費的,”百草不好意思地說,“沒關(guān)系,頭發(fā)過一段時間就長出來了。”“免費的?”光雅不解。“是啊,免費的,”曉螢無力地脫下鞋子往儲物柜放,“就是那種老年活動中心組織的活動,學雷鋒,免費為路人理發(fā)。”

在路上,看到老年活動中心打出的學雷鋒免費理發(fā)的標語,百草眼睛一亮就飛跑過去。

她明明告訴百草了,那些老年人很多都是退休后學理發(fā)當業(yè)余愛好,根本沒什么理發(fā)經(jīng)驗,肯定會剪得很難看。可是百草根本不聽,完全被免費兩個字迷住了心竅。她只好安慰自己說,好吧,也許只是不太好看,反正百草從來不在乎漂不漂亮這回事。

可是那位給百草理頭發(fā)的老爺爺,一聽百草對頭發(fā)的要求是“越短越好”,就拿著剃刀使勁地往里推。她敢發(fā)誓,那老爺爺絕對是第一次幫人理發(fā),拿著剃刀的手一直抖啊抖,一抖就剃出一塊雪白的頭皮,再抖又剃出一塊。

她氣得都快要吐血了。

老爺爺給百草理完頭發(fā)也一臉心虛,百草那個笨蛋卻好像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這回事,竟然還一直詢問老爺爺,下次想要理頭發(fā)應該怎么找他們。

“果然是一分價錢一分貨。”

評論完畢,光雅懶得再看百草,徑自進了訓練廳。林鳳還在絞盡腦汁地研究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彌補,陸續(xù)到來的寇震、梅玲、石綜、亦楓也紛紛被百草的發(fā)型驚到。“你是在賭氣?”百草跪在地上擦墊子的時候,若白的身影被陽光拉得映在她身上。“嗯?”她抬起頭,沒聽懂。“如果不想剪頭發(fā),可以直接說,用不著故意把頭發(fā)剪得這么丑。”若白皺眉審視著她的腦袋。

究竟是有多丑。

百草忍不住都想對著鏡子好好照一照了。擦完墊子,做完熱身,集合站在隊伍里等待沈教練進來的時候,她悄悄看一眼身側(cè),若白依舊板著臉。

用手摸一摸自己的后腦勺兒。

呃,好像是有的地方有頭發(fā),有的地方禿禿的,她心里也有點難過,然而轉(zhuǎn)念一想,頭發(fā)剪得這么短,能堅持的時間一定會很長,不由得又有點開心。

只是,沈教練一向注重儀表,也喜歡隊員們打扮得干凈漂亮,如果看到她這個樣子,應該會笑話她的吧!訓練廳的大門被推開。是沈教練要進來了,百草一慌,立刻將頭低得低低的。

大門一開。卻是浩浩蕩蕩的人群涌進來!刺眼的光芒,閃光燈白花花地閃成一片,涌進來的十幾個人都是記者,他們擁擠著,高舉著攝像機和照相機邊倒退著走,邊高聲喊:“看這里!”“對,很好,笑一個!”“沈教練,麻煩您也笑一下。”“OK!再來一張!”

這樣的陣仗。

隊員們詫異地面面相覷,然后很快就都心里有數(shù)了,這并不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的場面,應該是婷宜回來了。婷宜跟他們不同,他們只是跆拳道選手,而婷宜是明星,是媒體追逐的目標。

果然,在擁擠的攝像機和照相機之后,百草看到了婷宜。與小飾品攤子上電視機里的模樣不太一樣,她烏黑的長發(fā)扎成長長的馬尾,穿著一身簇新的雪白道服,領(lǐng)口和肩縫處有別致的黑色條紋繡花,襯得她更加明眸皓齒,溫婉俏麗。沈教練同婷宜一同走進來。閃光燈如暴雨閃電般,“咔嚓”“咔嚓”對著兩人狂拍,婷宜溫柔美麗,沈教練優(yōu)雅出眾,兩人站在一起如同姐妹花似的。應記者們的要求,沈教練摟住婷宜的肩膀,拍了幾張師徒情深的照片。攝像機鏡頭逼近兩人。記者手持話筒對著婷宜,問:“回到訓練場地,又要開始緊張的訓練,你的心情如何?”

“就好像回到家里的感覺,有將近一個月沒有訓練,渾身都不舒服。”婷宜望向沈檸,微笑著說,“希望教練對我嚴加要求,幫助我把這個月落下的訓練全部補上。”

沈檸含笑點頭,拍拍她的肩膀。記者又將話筒對準沈檸,問:“沈教練,婷宜這次歸隊,是要開始為世界跆拳道錦標賽做準備了嗎?”“對,接下來這段時間,訓練會圍繞著世界跆拳道錦標賽進行。”“您估計婷宜在這次錦標賽中成績上會有什么樣的突破,有可能進入前四名嗎?”“那要看她的狀態(tài),以及對手的狀態(tài)。”“您覺得有可能嗎?”記者追問。“很有可能。”記者們滿意了,又拍了幾張婷宜走入隊伍,同其他隊員一起練習的照片。過了一會兒,記者們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婷宜走過去,對他們低聲說了一些什么。

記者們終于離開了。訓練廳里恢復了寧靜,隊員們紛紛松了口氣,被那些攝像機和照相機圍繞著總是覺得很不自在。婷宜眼中滿是歉意,對沈檸說:“對不起,我影響了大家的訓練。”沈檸笑了笑,說:“你是目前國內(nèi)最優(yōu)秀的女子跆拳道選手,長得又漂亮,媒體喜歡追著你,并不是你的錯。只是,如果下次再有記者跟著你來,記得提前通知我,我們也好打扮得隆重一些,上鏡會更好看。”

婷宜再次道歉后,嫣然一笑說:“剛才好幾個記者都說您又美麗,又是國家十佳功勛教練,問我能不能請您做個專訪。”

“你呀,一個月沒有訓練,腿法不知道退步了沒有,嘴巴倒是更厲害了。”沈檸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好了,歸隊吧!”沉吟片刻,她的目光一一掠過面前的隊員,最后落在若白身上,“你跟若白一組練習,百草和光雅一組。”

“是。”

婷宜向若白走去。

見婷宜走過來,曉螢只得慢吞吞地走出隊伍,到角落里待著,心里嘀咕開。

每次都是這樣,如果是婷宜和廷皓一起歸隊訓練還好,他們兩人正好一組。可是如果婷宜一個人回來,就會不得不將其他隊員的組合拆開重組。最初沈檸教練比較經(jīng)常讓申波與婷宜搭檔,拆出來林鳳與光雅搭檔,她恢復到打工小妹身份。但是最近幾次,沈檸教練總是讓婷宜與若白搭檔,拆出來百草去配光雅。

太不公平了吧!

為什么婷宜就能一直得到最好的?看到若白已經(jīng)全然超過申波,成為全隊除廷皓之外實力最強的隊員,沈教練就開始把若白配給婷宜,犧牲掉百草去跟光雅配對。

以前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是要為世界跆拳道錦標賽備戰(zhàn)了啊!把若白給了婷宜,讓百草跟實力那么弱的光雅一起練習,百草會很吃虧的啊!雖然很不愿意相信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但是曉螢不得不有點懷疑,沈檸教練和婷宜所在的賢武道館之間真的有某種關(guān)系。

百草沒有像曉螢一樣想那么多,聽到教練的話只是怔了怔,就抬步向光雅走過去。

這時,若白的聲音自她身邊響起——“沈教練,我想繼續(xù)和百草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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