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菜，快，快進來！”婆婆眉開眼笑，直拉起我的手將我往屋子里面帶。

算上這回，我跟婆婆也才第二回見面，但婆婆熱情得仿佛我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婆婆這般熱情，我自然要以同等的“熱情”回報，所以我的嘴角也是歪咧著的。

我咧著嘴，邊走邊跟婆婆聊希臘聊雅典聊愛情海，聊旅行中的所見所聞、人土風情。

當然，大部分時間還是婆婆在問，我在答。

我身邊的男人倒表現得跟個外人似的，非但沒有一句話，臉上亦是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

“阿臣，蔡菜，餓了吧？馬上開飯了，你倆先去洗個手，我去書房叫你爸出來?！逼牌偶毿牡囟诘?。

開飯的時候，婆婆從廚房將熱騰騰的菜端上餐桌。

我不好意思坐在餐桌上看著婆婆將菜一一端上，于是主動去廚房幫婆婆的忙。

鋪著雅致桌布的長方形的餐桌，一側坐著公公與歐沐臣，另一側坐著婆婆與我。

晚餐很豐盛，卻也有些奇怪，因為餐桌的一半全是中餐，另一半全是西餐。

除了吃自助餐外，我很少見到誰家的餐桌上會出現這么一幅“中西合璧”的畫面，等到公公與歐沐臣動起刀叉，婆婆跟我拿起筷子時，才算有些明白過來了。

這法子無疑解決了“眾口難調”的問題，只是辛苦了每日做菜的廚子。

想到“廚子”，我這才留意到別墅里除了公公、婆婆、歐沐臣和我外，并沒有看到一個幫傭。

思想剛開小差，就被人發現了。

“蔡菜，你怎么不吃菜??？是不喜歡吃中餐？還是媽做的菜不合你胃口??？”婆婆關切地望著我。

隨著婆婆的說話聲，其余四只眼睛也轉到了我的身上。

什么？這么多好吃的菜全是婆婆親自做的？

心里驚嘆的同時，我的臉上是微微糾結的神情，并由衷地贊嘆道：“媽，您做的菜看起來每盤都很好吃的樣子，我現在都不知道先吃哪盤好了。”

確實，這些天在外面吃多了洋鬼子的東西，現在聞到白米飯的天然香味，肚子里早就垂涎三尺了，哪還用得了什么菜啊。

婆婆聽了高興地說：“喜歡就好。要知道以前啊，這兩父子再加上琪琪，全都是西餐的死黨。媽一個人孤守中餐這么多年，今天可算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了?！?

婆婆這么一說，我跟公公都笑了。

我對面的男人也笑了，不過是沖著我，無聲的，冷笑。

垂下眼簾，繼續吃飯。

對面男人絲毫影響不了我的胃口，這一頓我毫不客氣地解決了三大碗白米飯。

晚飯過后，公公把歐沐臣叫去了書房，餐廳里婆婆親自收拾滿桌子的碗筷。

雖然之前我從沒踏足過有錢人的家庭，但好歹也看過電視，電視里那些富豪家里不都有一群婆子媽子伺候著的，怎么歐家的女主人要親自開門、親自做飯、親自收拾碗筷？難道說電視上的都是夸大的？有錢人的生活其實跟我們窮人一樣，也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也是一日三餐，衣食飯飽么？

婆婆將桌子收拾干凈后，轉身進了廚房。

我不好意思成為這個家里吃得最多，干的最少的那一個，更不好意思將自己吃剩下的碗筷留給長輩清洗，所以我也緊跟著婆婆身后進了廚房。

這時婆婆正反手系身后的圍裙帶子，我忙拿起一旁的抹布：“媽，我來洗碗吧?！?

“好啊。”婆婆笑著脫下身上的圍裙給我系上。

我原本以為婆婆怎么也會跟我客套一下，推卻一番再答應，沒想到婆婆如此爽快，意外之余，更多的是驚喜?？磥砥牌耪媸前盐耶斉畠嚎窗?。因為在家里，我媽就是這樣毫不客氣地讓我洗碗的。

在我給碗沖洗泡泡時，婆婆將各種水果沖洗干凈，然后處理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我以為婆婆只是做個簡單的水果拼盤，沒想到婆婆竟然將它們拼裝成一只正在開屏的孔雀。

望著這只造型栩栩如生的孔雀，我驚嘆道：“媽，您的手藝跟五星級酒店的大廚都有得一拼了！”

婆婆笑了笑，開口道：“這只是歐家媳婦的基本技能。做多了，自然就會了?！?

歐家媳婦的基本技能？

婆婆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她端起水果盤子開口道：“這些有機水果又甜又健康，我們到外面的沙發上坐著吃吧?！?

我猜想婆婆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聊，于是笑應道：“嗯”。

坐上沙發后，婆婆用牙簽在‘孔雀’的身上戳了一片“羽毛”遞給我，她自己也戳了一片放在嘴里。吃了幾片后，婆婆放下牙簽，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三十年就這么過去了，如今阿臣娶了媳婦，我也升級成了婆婆了。當年我嫁給阿臣的爸爸，也是你這般的年齡吧。想起第一次進歐家大門的情景，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呢。”

“當時我磕頭敬茶后，我的公公婆婆在茶盤里放上兩個大紅包，紅包被一本牛皮本子壓著。我正納悶是什么時，我婆婆告訴我，說那本東西叫《歐家媳婦守則》，那是為每一個成為歐家媳婦的女人而編寫的，也是她們要遵循的規定。”

我慢慢有些明白過來了。那不就是《家規》嗎？那東西我家也有。那是我媽用來約束我和蔡奇的東西。那東西規定我和蔡奇不準這樣，不準那樣，要是誰觸犯了，就得乖乖接受媽媽的懲罰。小時候因為它，我和蔡奇可沒少挨媽媽的竹條藤子啊。每挨一回藤子，我對那東西的恨意就增添了一分。怎么歐家也有這樣的東西??？而且還將它修訂成文，歷代相傳？光想想都覺得有些駭人了。

為了緩解心底的震驚，我連戳了好幾片獼猴桃放進嘴里咀嚼著。

婆婆投入地回憶著往事：“我婆婆告訴我，她說歐家的媳婦不需要多么出色的外表，也不需要多么傲人的家世。她可以其貌不揚，可以來自普通的家庭，但她必須得是一個好女人……蔡菜，你覺得怎么樣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呢？”婆婆突然將問題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