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是你的新娘
- 嗜血新娘的三嫁姻緣
- 洛一島主
- 3967字
- 2016-07-12 10:22:53
徐棟遞給少卿一碗黑乎乎的東西,說:“湯藥熬好了。”少卿說:“我去茶館,你送進去,務必要讓她喝掉!”章牧忠見少卿出去了,偷偷趴到門縫上,觀察著屋內(nèi)的動靜。徐棟把藥端到一諾面前,一諾瞅了一眼,冷靜地接過來一飲而盡。
章牧忠在外面急得直跺腳,待到徐棟走出來之后,才敢偷偷進去,苦口婆心地對一諾說:“這藥你不能再喝了,否則等不到下月十五日,你就會魂飛魄散了!更別提要回到你來的地方了!一諾,一諾!”
一諾疲憊地望著她,眼神渙散,她已經(jīng)聽不清楚他在講些什么,她仰面躺在床上,雙手被綁在床架上。按說今年冬天天還是極冷的,住在這個處于半山中的庭院里,窗紙破了,她只穿著薄薄的長衫,一夜一夜吹著冷風,皮膚竟不能感受一絲寒意。
不知不覺中,她好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門口,門口擠滿了丫鬟和雜役,這陣仗好像是迎接什么人。她不操心熱鬧,卻不自覺地被身旁那群丫鬟們給吸引了,她們的妝容太特別了。緊挨著她的那個丫鬟在她那大盆臉上涂滿了慘白的粉,兩個臉蛋上涂上了朱紅色的腮紅,又點了血紅的唇。
這打扮在一諾看來真是滑稽得很,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那丫鬟并不生氣,反而轉(zhuǎn)過身來給她行了個禮,待到那丫鬟起身時,她這才看清楚丫鬟手里還提著一個布條,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她緩緩念出聲來:“玉女隨行極樂天”,這是什么意思呢?這時站立在她右側(cè)的一個男丁也轉(zhuǎn)過身來給她作揖,她順著就讀出了男丁提著的布條上的字,“金童接引西方路。”
她猛地驚醒了,這時,章牧忠正對她說:“蘇辰雖然走了,但日子總要過,你不能就這么放棄了。”一諾看了看他,她好像聽懂了,眼淚不自覺地就留下來了。
章牧忠悄悄說:“不如我想辦法把你的消息傳給紹霆,讓他來救你!”說完這話,章牧忠心里都沒底,上次一諾被關(guān)的消息就是從自己這泄露的出去的,人家何少卿傻嗎,就不說他這樣商賈世家熏陶出來的精明強干,就是普通人,他也不會再在同一條河里翻兩次船啊。
他看了看一諾,心里很是愧疚,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兒后,顫抖著雙手去解拴著一諾的繩子。突然聽到院中傳來碎碎的馬蹄聲,嚇得忙不迭地從窗戶翻了出去,末了,又擔心一諾就悄悄地躲在窗外仔細地觀察著屋內(nèi)的情形。
章牧忠眼見著屋內(nèi)走進一個約摸二十五、六的女子,那女子的發(fā)髻高高地挽起,露出極致的容顏,淡黃色的綢緞外褂映襯得她膚若凝脂。淡淡的眉梢下一雙醉眼顧盼流轉(zhuǎn),紅唇輕啟,勾勒出美好的笑容,皓潔剔透的牙齒使人覺得說出的話都略帶清香。
徐棟緊跑了幾步,追上她說:“表小姐,這屋千瘡百孔的,山風極寒,風刮得極冷,不如去廳堂坐吧。”章牧忠眼瞪得比銅鈴都大,一手捂了嘴,生怕突然叫出聲來,招來禍事。當初他雖受蘭心指示要取一諾性命,但是蘭心行事謹慎,因而他從未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
蘭心問道:“是少卿交代過你不準我看她了嗎?”徐棟閉了嘴,低垂著眼,退后幾步。蘭心走到一諾身邊俯下身去看她時,一諾緊閉著的雙眼突然睜開了,蘭心望著那雙無法聚焦的眼睛,像見了鬼似得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步。
徐棟見勢上前扶住了她,說:“這個房間晦氣,少奶奶還是去廳堂吧。”蘭心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出去!”徐棟望了一諾一眼,向蘭心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他站在院中,心里盤算了一陣,如果蘭心要做什么事,他是阻止不了的,于是給幾個護院交代了幾句就匆匆下山了。
蘭心坐在一諾身邊,一手抓著一諾的下巴,一手將還有些燙的茶水從她嘴里倒進去,一諾被嗆得咳嗽了幾聲,驚醒了。蘭心像正在做壞事的小孩突然被撞破了似得,驚慌失措地扔下水壺,穩(wěn)定了下情緒,問道:“你不是去找紹霆了嗎?為什么又回來?”那口氣里盡是埋怨,好像做了錯事的是一諾。
一諾連抬眼皮都覺得乏力,更別說回答問題了。蘭心使勁地搖晃著一諾的身體,說:“你醒醒,你為什么不告訴他莫淇回不來了?你看看你如今的鬼樣子,這樣日夜作法,喝這散魂湯藥,你會死的!”淚水從一諾的眼角滑落。
蘭心說:“上一次你讓章牧忠去通風報信是我默許了,才能成功的,這次我依然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你走,但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能再回來!”章牧忠聽到這兒恍然大悟,怪不得當日連個護院的人都沒有,原來是蘭心有意放她。
蘭心心里忌諱的是莫淇,當她從章牧忠那得知一諾只是個續(xù)命還魂的替身時,她就已經(jīng)不把一諾當作敵人了,所以她不殺一諾。
章牧忠推門而入,對蘭心說:“一諾已心有所屬,并已與陳玉章老將軍的獨子成了親,卻不料何少爺突然出現(xiàn),抓了一諾來還魂。”章牧忠沖她深鞠一躬,說:“如今她在這兒無依無靠,是生是死全憑少奶奶謀劃了。”
蘭心說:“從明日起你把這還魂藥換成滋補的湯藥,不準吵鬧作法,讓她靜養(yǎng)些日子。你也不用著急擅自行事,我自有辦法救她,只是可能要委屈她了。”
蘭心剛把這邊的事情交代清楚,徐棟就帶著少卿匆匆闖了進來,少卿徑直奔到一諾床前,見她完好無損,方才吐了一口氣,回頭問蘭心:“你怎么來了?”蘭心答道:“你這樣會鬧出人命的,我擔心你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少卿說:“你也知道一念之差會鑄成大錯,這種轉(zhuǎn)變實在是讓人驚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的事不用你費心!”蘭心說:“奶奶都被你氣死了,你為什么還是執(zhí)迷不悟,不肯回頭?”
少卿騰地從床上彈起,憤怒地說:“那還不是因為你在背后處處慫恿奶奶,鬧得這個家雞犬不寧。”蘭心說:“如果非要剖根究底,怪只怪你當初非要把莫家姐妹接來,否則也不會有這一連串的禍事,他們根本就是禍根,害得自家家破人亡,還要再禍害何家。”
少卿揚起手,怒視著她,蘭心絲毫不示弱,揚起臉來,說:“你打啊。”少卿轉(zhuǎn)過身一把將八仙桌掀翻,說:“你再敢插手我的事,我決不饒你!”說罷就硬拽著蘭心往外走,經(jīng)過徐棟身邊時,對徐棟說:“去拿一床干凈的被褥來,再給莫淇取一套新的衣衫。”
蘭心被他拖至院中,心生憤恨,狠狠地說:“莫淇根本回不來!你這樣苦苦相逼只會害了她,你看看她被你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遲早會被你折磨死!到那時,莫淇的肉身就會腐爛!你連一副皮相也留不住了!”少卿吼道:“滾!以后誰再膽敢把她放進來,我要他的命!”
蘭心回到何府,在空寂的院內(nèi)漫無目的地走著,竟不自覺地走到了新房。她摸著門上貼的大紅喜字,指尖掃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她推門而入,一派落寞的喜慶景象將她團團籠罩,她慢慢地跺步至床前,將紗帳用如意鉤掛起,然后又撿起床上的鳳冠小心地戴在頭上,鏡中映照出她風華絕代的容顏,她轉(zhuǎn)過身端坐在床上,靜靜地,靜靜地,好像在等待她的如意郎君。
她是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家閨秀,舉止端莊,行事妥帖。曾經(jīng)她的愿望很簡單——嫁一個與她相親相愛的男子,做一個賢淑溫婉的賢妻良母,一生相夫教子,安然終老。
只是她算不準命運,她愛的少卿只知道一味追隨別人腳步,執(zhí)著他的癡念,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回頭與她深情對望上一眼,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莫淇,這個粗野的丫頭不論是家世,還是教養(yǎng),竟沒有什么一樣是能夠上得了臺面的,她憑什么處處壓自己一頭。
更可恨的是當莫淇死了之后,少卿居然自欺欺人地照顧起那個冒牌丫頭,蘭心終于在壓抑了這么多年后,再也忍耐不了了。她原本是要出手殺了一諾的,誰知章牧忠生性膽小,怕殺了一諾后自己做替罪羊,就背著她去給紹霆報信。蘭心對一諾起殺心也無非是嫉恨莫淇,既然一諾要退出這場爭奪賽,她愿意放一諾一馬。
一諾走了之后,何老夫人就強行讓少卿與蘭心完了婚,少卿是極不情愿的,新婚之夜就丟下蘭心跑去尋花問柳。蘭心穿著嫁衣滿大街去尋他,她活這么大從沒受過如此屈辱。
直到天亮前徐棟才將酩酊大醉的少卿抬回家,蘭心忙前忙后地為他洗漱,卻只換來了他的冷言冷語:“是我說得不夠清楚,還是你聽不懂?你對我再好也沒用,我娶你是為了挽救何家的生意,我愛的人不是你,這你、我都很清楚……這么多年,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你跟著我不會幸福的!”
蘭心說:“我知道你愛莫淇,可是莫淇已經(jīng)死了,她再也回不來了,就連那個冒牌丫頭也投奔了紹霆。如今你身邊只有我,只有我一直死心塌地地守著你!”
少卿說:“就算莫淇死了,你也占據(jù)不了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蘭心說:“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左右不了我愛你的心。”
少卿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說:“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愛我的方式就是殺了我愛的人嗎?你可真是好心!”
“住口!”老夫人立在門口,說:“已經(jīng)成親了,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非要搞得家里上上下下永無寧日嗎?你說蘭心殺了莫淇,證據(jù)呢?她是你的娘子,你要處處敬她愛她,怎么能把這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到她頭上,這是你該有的行為嗎!”說完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蘭心身上,說:“你這么多年的規(guī)矩都白學了嗎?和一個死了的人爭風吃醋,成何體統(tǒng)!”隨后語氣一轉(zhuǎn),捶著胸口,說:“我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再經(jīng)不起折騰了,你們就行行好,給我這個老家伙一條活路吧!”
少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老祖宗,孩兒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是說歸說,少卿心里放不下一諾。
之后,少卿幾次以收租為借口進開封府打探一諾的落腳地,本來老夫人對他的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蘭心不甘心,隔三差五地在老夫人耳邊吹風,她一說,老夫人就來氣,少卿回來也就免不了一頓責罰。這一來二去的,何府就安生不了了,老夫人也被他們二人氣的落下了心絞痛的毛病,終日飲湯藥度日。
何府里終日鬧得是起飛狗跳的,生意上的宿敵可不會大發(fā)善心,放過任何一個打垮何家的機會。少卿白天在外面與人周旋,晚上回家還要與蘭心周旋,他自幼體弱多病,好景不長,就大病了一場。
老夫人見著疼愛的孫兒活得苦楚,心中懊悔不已。總覺得是自己的獨斷把少卿逼到了如此田地,終日里活得是小心謹慎,總怕一不小心又傷了他的心。她歲數(shù)大了,又終日郁結(jié)難疏,不幾個月,就駕鶴西去了。
在老夫人活著的時候,蘭心在少卿那尚且不得寵,現(xiàn)在老夫人不在了,少卿就更不把她放心上了。守喪期滿,他就帶著徐棟悄悄進了開封府,這便有了之前發(fā)生的事。
蘭心坐那一夜把這前前后后幾個月發(fā)生的事理了個清清楚楚,最后下定決心幫助一諾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