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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林道軒在廚房燒菜。扎起了圍裙的男人,又有了一番不同的味道。靜芝在餐廳忙碌,蘇珊在洗菜。林竟然在那么短短的片刻,從后面攏過她,把頭埋在她的頸彎。

戰栗。像一顆熟透的果子,再也經不起碰撞。體內有暗流在奔涌。那是生命的痕跡,愛的痕跡?

幾乎癱軟。

待他在耳唇邊兒咬了一下,聽到他說你很美的那句話,就想伏在他懷里嚶嚶的哭。

吃飯的時候,更是出乎意料的場面。不知怎么,靜芝居然說起自己做心臟手術的事,心臟搭橋手術。

那個時候,還沒有普及微創。

蘇珊說,那不是要開刀么?我最怕看血,看刀傷之類的了。她想起自己十六歲的初潮,晚的蹊蹺。怕的厲害。以為自己要死了。拼命的躲在被窩里哭。

不想到,靜芝居然把衣衫撩開,那條蛇樣的斑痕就這樣觸目驚心的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蘇珊近乎驚恐萬狀;更驚恐的是她看到了靜芝的乳房:天!那還能叫乳房么?黑黑的一個粒子,倒是碩大;底下就是一張皮!根本沒有起伏的山丘!饅頭也好!

沒有!

她驚怵的看著道軒!

他躲過她的眼神。

她沒有看過別的什么女人的乳房。她看到更多的是油畫里那些西方女人豐腴的女體,她很喜歡那些人體。

吃驚的程度無以附加。無法描述。能夠描述額是她內心的緊張,手在顫抖。

竟然把湯汁濺到衣裙上。那套裙子是道軒在美國公干的時候買給她的。

此時的場景可以用戲劇里的高潮來形容:男人下意識的旁若無人的扯了幾張餐桌上的紙巾,俯下身去為她擦吸那些湯漬。已經漫開的湯漬。

愣怔的不僅是蘇珊。

還有靜芝一貫坦白的眼睛。

高三的孩子的眼睛,如鉤一般。

09

生活的本身應該是沒有懸念的。只是人們不甘心就這樣平鋪直敘而沒有一波三折的刺激罷了。

刻意的去設置些什么,尋找些什么。其實有的就是有了,沒有的就是沒有了。比如靜芝,比如蘇珊,誰能說她們誰更幸福?靜芝是有著一個體面的丈夫,為她贏得臉面的丈夫,而實際她守著的只是道軒的空殼;蘇珊是從身體上擁有的道軒,而沒有能夠駕馭他的靈魂。她甚至沒有辦法和他一起上街,旅游,這是見光死的一份情感。

再愚鈍的女人,面自己丈夫不曾有過的舉動,當然還有在看似和諧的來言去語里的眉來眼去,也會看出端倪的。

而每次蘇珊回去,靜芝都是讓道軒去送她的。

這一晚,誰也沒提送她的事。

男人的臉部更陰冷了。以他的滴水不漏,今天這樣的舉動,算是馬失前蹄。

她獨自走在靜夜的街上。這個小城市,已儼然有著大都市的成熟。該有的盡有,不該有的也紛紛登場。暗色的燈影下,煞有介事匆忙奔走的汽車和車里的人,一對對曖昧的身影,讓她想起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眼淚又一次不爭氣的流下來。想起這個時候的那個家,雖然沉寂,雖然無語,但她知道靜芝一直是敬重丈夫的,她決不會和他吵鬧,尋死上吊的。他們或許過一會兒就同床而眠了。

可憐的是她自己。心隱隱在痛。

年近28歲,女人最好的光陰。本來就有一份無奈的婚姻,又更加無望的陷入這樣的沒有出路的感情里。

還是那最高級的酒店里。

道軒踱著步,吸著從來不離手的香煙:你都看見了?我近幾年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和一個女人,幾乎完全喪失了女性特征的,哦不,還有功能,這樣的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我不能離婚!不能!離了婚她就只有死路一條!我,我,她還不能激動。他攫住她的肩膀,激動,明白么?他惡狠狠的說。

她兩眼噙淚,是的,她不能,我能!我能對么?我年輕,我的乳房結實,夠你一把抓住,進而揉搓;我能激動,她哭著說,我還可以叫床,大口喘息;我可以一夜數次,供你享樂,哦不,誰說我不快樂?我分明是快樂的??!可是先生,我問你,我的明天,我的明天在哪兒?在哪兒?她聲嘶力竭地叫,你說??!

他松開手,我說過的,我沒有什么明天可以給你!我不能離婚!第一次,我們第一次的時候,我說過的,你忘了?

是,他是說過的。很清楚的說過。只是自己忘記了,抑或說在故意的忘記。她記得的只有他當時深陷的黑亮的眼睛。

自己什么時候向他要過婚姻?其實,蘇珊自己知道,自己要的明天不該是他來給的。

有一首歌叫我拿青春賭明天。而自己是沒有青春的,更沒有明天可期待的!卻是潛意識里的些許企盼,幾分等待?;孟胫敲匆惶臁?

應該是沒有那一天的。只是自己依然沉溺不醒。

才知道,這是個劫數。

才知道,他是自己眼下的的鴉片。

才知道,男人對他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一直是清清楚楚的。

那個時候,有一陣子林道軒坐立不安。企業轉軌,實行股份制,上面對他的職務審計馬上開始。這天在酒店里和蘇珊纏綿之后,有人敲門。蘇珊就有些緊張,道軒忙安慰他說,別怕,自己人。打開門,蘇珊大吃一驚,原來是道軒集團公司里財務部長老張。

老張沖她點點頭,徑自落坐。她手腳發顫,呆在那里。道軒忙拍拍她,扶她坐在沙發里。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不然一向謹慎的道軒,怎么會把她置于別人的眼前?她更慌亂了。眼睛不敢看人。手在微微的抖動。

果然他說話了:老張,你可能早已知道,蘇珊是我的女人。我們今天一起坐在這里,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是自己人。這次職務審計,其貓膩你是清楚的,主要是針對我們開發的那個征地項目。我不多說了。這次委屈你,也就是幾年的工夫,出來了,你就來找我,我依然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好的職位,甚至副總都可以;你要想到,那個項目是我們一起搞的,而且主要操盤的是你,就是我進去了,你怎么也是無法逃脫的。這樣權衡一下,有我在外邊照應,將來還是可圖發展的嘛。

說罷,他似乎漫不經心,前一段時間,替你買的富華小區的別墅,鑰匙已經給了你夫人。當然近期是不能住進去的。你岳母在醫院的住院費用我已經告訴人打進去十萬元,你放心,一定幫助你治好她老人家的病。你看如何?

老張雞啄米一樣,只有點頭的份兒。謝謝林總,我這就去自首,就去。

再看蘇珊,已經昏倒在沙發上。

其實,蘇珊目睹的罪惡豈止于此?那次改制前被公司淘汰的工人聚集在公司門口請愿。據說林道軒出來做安撫工作。他人一出現,場面就安靜下來。多少年就是這樣。他留給工人們的印象永遠是干凈,儒雅,溫文的。掛著招牌式的微笑。那些請愿的人們都是大老粗,都是有些歲數的人了。見到風流倜儻的老總,內心的感受很奇特。自動就繳械了。

他自然是一番模棱兩可的話,無關痛癢,無關結果。他的嗓音帶著些磁性,仿佛迷醉劑,讓那些混亂的工人們在瞬間離去。雖然還是兩手空空,什么許諾也沒撈到,但就是百十多號人,愣給解散了。

而后邊的情況就十分可怖。他打電話給派出所,若再有聚眾之人,鬧的最歡的格抓勿論!

蘇珊像不認識他似的,盯住他看了好久。他此時的冷酷,像足了電影里的壞人。濃眉緊鎖,面部表情異常陰冷,歲月的刻痕像刀疤一樣深陷。沒有一絲笑容。對了,自己何時見過他笑吶?

然后就是往死里要她。當他深深的進入,她也如一座城池般陷落。她知道,今生今世,上帝不能赦免自己的罪孽。

即使歡樂!

即使罪孽!

林道軒如愿在改制后的公司里做了董事長。

老張被判了有期徒刑。

故事似乎已經該結束了。

蘇珊此時已三十歲了。

她無法再面對趙靜芝。無地自容的是她蘇珊。而靜芝在知曉了丈夫和她的曖昧之后,不置一詞,自然也從此不再和她講話。

靜芝終于知道晚歸的無數個夜晚或者清晨,道軒借口開會,或者打麻將,不過是與蘇珊纏綿鬼混。她自己已無性。不能給予男人;但是她的家是一個標識,她不能把丈夫拱手給別的女人。她能做到的就是無言的等待。黑了天的日子,聽到他進門,脫鞋,洗漱,然后屏住呼吸的躺到她身邊。她的一顆脆弱的心才放下。再聽他打呼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如此。如此。

蘇珊也無法再面對那個環境。于是在九十年代的春天,她來到了南方。

轉年的春天。

聽到林道軒得病的消息。腦癌。已經轉移。癌細胞遍布全身。

他在清醒的時候,或者是回光返照的那時刻,用手機給蘇珊發了一條信息:

多想踏入你的長夢哦

挽你一道去寧靜黎明

最后的纏綿?如果有纏綿的話。最后的絕唱!是的,他沒有黎明。

他死于那個春天,清明的前夜。

蘇珊知道了消息。從車上的抽屜里把以前他寫給自己的信撕了。

她奇怪,自己沒有眼淚。

那是一段孽緣。眼淚是無法洗刷干凈的。

10

此時夜深人靜。中秋月掛天上,映木樓照小窗已是遠去的留影,此時蘇珊看到的月光是慘敗清涼。

她躺在韓國濟州島酒店的床上,再次陷入對自己早年旁逸斜出的拷問。懺悔。并不是來自于對他人的歉疚,比起那些鐵拳、辱罵和背叛,就是自己出軌一千次也不足以治療她內心的創傷。

而是來自于內心的反省。是出于愛么?那時候她與李建林結婚還不過三四年,還沒到七年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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