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電梯，蘇眠手機就鈴聲大作。來電沒有名字，只有個Q萌版的惡魔頭像。

不用問也知道代表的是誰。

蘇眠走開些，接起。

“既然你有的是時間，不介意我先占用你一點時間再去吃飯吧。給我準備醒酒茶，現在、馬上，立刻。希望我回去，你的茶還在冒熱氣。”不給蘇眠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

蘇眠秒秒鐘想跑上去踹他一腳，不威脅人會死星人。

只有剛煮好的茶才會冒熱氣好嗎？這還叫先占用，明明是一直占用！不準她帶人吃飯直說，兜什么圈子。

蘇眠憤憤的把手機砸到包里。

混蛋！

無緣無故跑人，讓她跟姜秦澤說什么好。撒謊呀，傻瓜。

蘇眠都不好意思看著姜秦澤，話說得底氣不足。“抱歉，我恐怕不能陪你去吃飯了。那個……我有點急事……我要先回去一趟。這樣吧。”她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張黑色金邊的卡塞給姜秦澤，“這家西餐廳規格還不錯，菜品也地道，應該會比較符合你的口味。而且就在附近，你出門往左，五百米以內就能看到。這頓飯我請，你別拒絕，是我不好意思……”

姜秦澤的眼神真誠得蘇眠說不下去了。

幸好。他沒有拒絕，接了她遞過來的卡道：“那好，卡下次還給你，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蘇眠差點就想感動的忤逆蘇斂過分的要求了，蘇斂就沒他一丟丟的好說話。

人帥，性子好，姜娉婷有句話對了，蘇眠是真喜歡他。無關風月。

“走了，拜拜。”

“再見。”

她出了大廳就不見了，姜秦澤低下頭看向手里的那張卡，手指摩挲過卡上的那一排凸面的數字。看上去平整，卻在指腹間起起伏伏。

他知道她說的是借口，但他看到的是她的為難。

他收起卡回到宴會大廳，姜聘婷看到他回來，迎過去驚訝道：“你怎么又上來了，小眠呢？”

姜秦澤眼神深深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姐，如果你是把她當成情敵，而讓我來替你解決這個麻煩的話。抱歉，我絕不答應。”

姜聘婷一怔，原來自己竟表現得如此明顯了，連聚少離多的弟弟都能一眼看出，難怪蘇斂會不高興。

唯一的至親面前，她不想掩飾失落。疲憊而自嘲的擺個擺手，道：“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就不愿意。硬撐了一天倒時差你也累了，先回去吧，記得路上先吃點東西。”

“姐……”看著姐姐失意，姜秦澤有些自責，他不該說得這么透亮。有時候不說破，就是一種期待

轉換了話題。姜秦澤道：“姐，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和你一起去看爺爺和爸媽。等你回家了，我們再說”

“好，我知道了，你先走吧。”她走開幾步，又停下問他道：“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

姜秦澤道：“這次就三兩天吧，下次回來我再多住些時間。”

“阿澤，你把在美國那邊的小公司料理了，回來幫姐姐吧。”

這些年，一個人撐著公司，許多次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累了。想當初自己不管不顧的要拿下公司，如今居然也有后悔的時候。

姜秦澤微微停頓，道：“不了，我覺得那里挺好。”

姜聘婷重新走回到姜秦澤面前，神色柔軟下來。“阿澤，你是不是怪姐姐在當年爸媽出事后，不管不顧的搶了原本要留給你的公司。爺爺跟著病倒，我不僅沒有擔負起長姐的責任，還讓你轉學去美國陪著爺爺。如今離爺爺去世都過了幾年了，你還是一點回來的心思都沒有。你不是怪我，姐姐想不到別的原因。”

姜聘婷隱隱難受的看著自己眉眼溫柔的弟弟，這些年，是她這個做姐姐的虧待了他，他淡泊的不爭不搶，從不說怪她。她越來越想補償他。

可姜秦澤只希望她快樂些。姜家只剩下他和姐姐，他不在乎公司在誰手里，何況姐姐打理得更好，只是辛苦她了。

他抱了抱姜娉婷，寬慰她道：“姐，你別多想，我只是在那里習慣了。我會常回來看你，在姜家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回到姜家。”

擠走胞弟，獨占家產，當年的報紙上，姜聘婷是個風云的人物。一個女人有那樣的手段，既讓人佩服，又敬而遠之。

生活乎賦予她強悍，便少了她柔情。她曾驕傲的認為要找到一個男人能駕馭住自己，漸漸太難太難。所以注定她會遇到了一個蘇斂，她愿意變成小女人姿態去討好的一個男人。而故事卻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

如今舊事難堪回首，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默默回到蘇斂身邊，拾起面具，始終的微笑，恰到好處的說話。既無僭越，又得體的表現著自己該有的姿態。

夜很深的時候，蘇斂終于回了。帶著酒精的芬芳，滿身的疲憊。他推拉開門，看到窩在沙發里看書的人，松了領帶，壓迫的呼吸瞬間順暢。

“你回來了。”聽到動靜，蘇眠起身去看他，手里捏只支筆。

蘇斂道：“這么晚了還在看書？”

蘇眠沒說話，直接又坐回去了。

“蘇眠！”

他十萬分不高興的一喊，嚇了她一跳。蘇眠皺上表情看向他道：“你干嘛，我做個筆記，我怕我一說話就忘記了。”

“茶。”

他的不高興好了些，但不是太好。因為她還穿著宴會上的那身黑色裙子。

“怎么不換衣服，還打算出去？”不知道是發脾氣發得酒精都上頭了，還是蘇眠的不省心，他頭疼。

蘇眠見他不好受，也懶得跟他計較了，放下筆道：“我去煮茶，很快的，你等我下。”

進了廚房，蘇眠先用水壺煮上水，再從上方的置物柜里搬下來一些瓶瓶罐罐，野葛花、葛根、綠茶以及桑葉，金銀花。洗手去取了干凈的茶袋，適量的將那幾樣都裝了進去。耐心的等著水開了，用泡茶的方法，先洗了一遍，再過開水沖泡。三五分鐘，茶色澄亮。

取了薄口素白瓷的茶杯，倒好，擺在同色的茶碟里端出去。

客廳里開了大燈，一室明亮。她徐徐的走來，他挑眼看她，桃花眼底下臥的蕭蕭醉意，仿佛滾滾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