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

卓文君，西漢時期蜀郡臨邛（在現在四川省邛崍市，邛qiónɡ）人。她出身于大富商家庭，十七歲就成了寡婦。一次巧遇當時著名文學家司馬相如，兩人志趣相投，產生了愛情。后來，她勇敢地沖破了封建禮教的束縛，與司馬相如結為夫妻，甘愿過艱苦的生活。卓文君是一位有見識、有膽量的女子。

不幸的婚事

漢武帝的時候，臨邛縣有戶富貴人家，姓卓。卓家的宅院很豪華，遠遠地望過去，翠瓦紅墻，樓閣聳立，好不氣派！這家的主人就是當地大富商卓王孫。卓王孫有許多錢，他也為自己有錢而得意。

卓王孫的女兒卓文君，從小聰明伶俐，長得也很漂亮。卓王孫很喜歡女兒，專門為她請來了教書先生，教她認字、讀書、作詩。幾年以后，卓文君成了臨邛縣出名的才女。全城的人都知道卓家的文君是個有學問的女子，還彈得一手好琴，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于是，許多人家都來提親說媒，想把卓文君娶到自己家來。卓王孫都一一拒絕了。他一心想找一個配得上自己這個家的女婿。

就在卓文君十六歲那年，有一天早晨，她端坐在窗前，撥弄著心愛的綠漪（yī）琴。這時候，卓王孫興沖沖地走上樓來。因為身體肥胖，他顯得氣喘吁吁（xū）。卓文君見父親來了，連忙迎上前去，問道：

“爹，什么事情讓你這么高興？是不是爹的鐵礦生意又賺了大錢？”

“不是，不是。”卓王孫搖了搖胖腦袋，笑著說，“爹是來告訴你一件關于你的大喜事。”

“女兒能有什么喜事？爹，你快說呀。”卓文君感到十分詫異，忙問。

卓王孫從身上拿出一張紅帖，得意揚揚地說：

“城里大財主程鄭為他兒子求親來了。程鄭財大勢大，和我家稱得上是門當戶對。喏（nuò）！這是他家剛送來的聘（pìn）禮，比娶皇帝的女兒還要闊氣。你快看看！”

“爹，你答應這門親事了？”卓文君對聘禮單看都沒看一眼，只是又驚又急地問。

“當然答應了！說定三天以后成婚，你快準備準備吧。”

“女兒年紀還小，愿意在家陪伴爹，不想出嫁。”

“哈哈，別說傻話了，哪有女兒一輩子守在父母身邊的？”卓王孫說罷，轉身就想下樓。

“爹！”卓文君慌了，連忙一把拉住父親，急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怎么啦？”卓王孫驚奇地問道。

“女兒聽說程家公子不好好讀書，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我不愿嫁給這種人。”

“噯（ǎ）i，你管他讀不讀書！他家里有金山，有銀山。你嫁了過去，一輩子能過富貴日子。我也就放心啦！”

“女兒嫁的不是金，不是銀，嫁的是人！還是請爹退掉這門親事吧。”

卓王孫生氣了，他臉色一沉，大聲訓斥道：

“放肆！兒女婚姻由父母做主。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罷，我答應了人家，你就得嫁過去！”

說罷，他板著臉下樓去了。卓文君苦惱萬分，失聲痛哭起來。

可是，在那個時代，兒女的婚事全憑做父母的一句話。卓文君終于嫁到了程家。但是不到一年，丈夫就暴病身亡了。她年僅十七歲就做了寡婦。卓文君精神上本來就很不愉快，還經常要受到公婆的無理指責。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折磨，索性回到了娘家，再也不愿意到程家去了。

鳳求凰

卓文君回到娘家以后，程家?guī)状闻扇藖泶咚厝ィ急凰亟^了。卓王孫雖然也經常規(guī)勸女兒，但是卓文君明確表示，堅決不回程家做活寡婦。卓王孫也不愿逼得太過分，只好聽之任之。

有一天，卓王孫在家里大擺宴席，邀請許多知名的文人和學者前來聚會。他雖然自己肚子里沒有一點兒學問，卻喜歡擺闊氣，裝門面，結交社會知名人士。當他知道參加這次宴會的，除了本地縣令王吉等人以外，還有著名的年輕文學家司馬相如（他寫的賦在當時很出名）的時候，樂得合不上嘴，馬上走到樓上對女兒說：

“文君，你可知道，今天來我們家的客人，除了縣太爺等常客以外，還有誰嗎？”

“還能有誰？女兒猜不著。”卓文君冷冷地說。

“哈哈，告訴你吧，那位大名鼎鼎的司馬相如今天也來我們家做客啦！”

“司馬相如？就是那個寫《子虛賦》的？”卓文君又驚又喜地問道。

“不是他還能是誰？聽說當今皇上對他的文章也拍案叫好呢！今天，他來我們家做客，爹的臉上也夠光彩的啦。哼，有人在背后笑話我是土財主，這下他們的嘴可給堵住嘍！”卓王孫得意地捋（lǚ）著胡須，邊說邊哈哈大笑。

司馬相如原是漢景帝的弟弟梁孝王劉武的門客。梁孝王死后，司馬相如回到老家成都，可是家境貧寒，無法生活。他一向跟臨邛縣令王吉很有交情，就跟他來到卓王孫家做客。

這個消息像春風吹進了卓文君的心田。她早就讀過司馬相如的文章，對他的才華非常敬佩。所以這一天，她的心一直在宴會上，一會兒派人打聽情況，一會兒催人去敬茶送水。宴會快結束的時候，卓王孫突然派人上樓來取綠漪琴，說是司馬相如應大家請求，要當眾彈奏琴曲。卓文君感到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決定去親耳聽聽。她壯著膽子躲在客廳屏風后面，想偷眼看一看這位才子的模樣，聽一聽他的琴藝。

卓文君剛站到屏風后面，就聽父親對著客人大聲說道：

“各位，今日卓某能和大家在此聚會，深感榮幸。尤其是司馬先生的到來，更使卓某增添了光彩。現在，司馬先生為大家彈奏一曲，請各位洗耳恭聽。”

隨著一片掌聲，卓文君探頭向客廳望去。只見司馬相如站了起來，神采飛揚，眼里閃爍（shuò）著智慧的光芒。他向大家拱了拱手說道：

“今日小弟到此，不是為了嘗嘗山珍海味、品品美酒，而是為了尋求知音。既然主人把琴都取來了，小弟就彈上一曲，獻給在座的知音吧！”

說完，司馬相如走到琴桌前坐了下來。卓文君哪里知道，司馬相如這番話，正是說給她聽的。原來，司馬相如本不想參加今天的聚會。可是當縣令王吉告訴他，卓家的女兒卓文君如何有才華的時候，他不覺動了愛慕之心，才決定應邀赴會。剛才，卓文君在屏風后的舉動，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認定這位年輕美貌的女子就是卓文君。于是，他為了向卓文君表示愛慕之情，說了剛才的一番話，彈唱了一首琴曲。歌詞大意是：

彩鳳啊彩鳳，回到故鄉(xiāng)，

它飛遍了四海，尋求心愛的凰。

有位美麗的才女啊，正獨守空房，

她近在眼前啊，卻像隔離在遠方。

我愿與她啊，結為夫妻，

永不分離啊，地久天長！

這就是著名的《鳳求凰》曲。眾賓客誰能理解曲中深意呢！只有聰明的卓文君聽著聽著，恍然大悟，原來司馬相如是用琴曲向她求婚來了。他今天要找的知音，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想到這里，卓文君滿面通紅，又高興又害羞，急忙跑回自己的屋子。

夜奔

果然，宴會散了以后，卓王孫就走上樓來，半是得意半是嘲笑地對女兒說：

“真想不到，司馬相如托縣令老爺，向我求親來了，說是要娶你做夫人呢！”

“爹，你答應了沒有？”卓文君焦急地問。

“什么答應不答應！你已經是程家的人了，死了也是程家的鬼，還能再嫁人嗎？”

“難道爹要女兒一輩子做活寡婦不成？”

“這是歷朝歷代流傳下來的規(guī)矩，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死了丈夫就得守節(jié)！你不住婆家住娘家，有人已經在議論紛紛了。要是你再嫁人，爹還有什么臉走出家門去！”卓王孫正說著，見女兒低下了頭，滿臉淚水，又勸慰她說，“好啦，爹下樓去了。從今以后，再也不許提那個司馬相如，再也不許提嫁人的事啦。”

父親走后，卓文君放聲痛哭了一陣。最后，她擦了淚水，心里暗暗想道：

“難道我就這樣一輩子孤零零地活下去不成？難道我就不能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嗎？”

這時候，她煩悶地打開了窗子，只見幾只小鳥在廣闊的天空中翱翔（áo xiánɡ），飛得是那么自由自在，那么舒暢歡快。她羨慕地看著、看著，忽然，腦海里閃現了一個非常大膽的念頭：

“為什么我不能飛出家門，到他那里去，和他永遠在一起？對！今天夜里，我就去找司馬相如！跟他走！”

天色暗淡下來，接著，街上一片漆黑。卓文君在一位貼身侍女的幫助下，帶了心愛的綠漪琴，從側門離開了家，投身在茫茫夜色中。經過路人的指點，她終于敲響了司馬相如旅舍的房門。

門開了，司馬相如簡直驚呆了，一時不知說什么話才好。當卓文君說明來意后，他不僅為卓文君純潔真誠的愛情所感動，更欽佩她勇敢大膽的精神。

為了避開卓王孫的追查，卓文君和司馬相如連夜登上了一輛馬車，離開了臨邛，向司馬相如的故鄉(xiāng)——成都奔馳而去。

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文君夜奔”的故事。

開店賣酒

卓文君隨同司馬相如到了成都。司馬相如的家四壁空空，窮得一無所有，和卓家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司馬相如很過意不去，對卓文君說：

“你跟我在一起，一定要受委屈了。”

卓文君打量打量這個家，爽快地笑著回答：

“你是個大才子，自然與別人不同。你的財富不是顯露在房子里，而是藏在你的胸腹中。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經感到足夠富有了。”

司馬相如聽后，高興地笑了起來。他深感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知音。就這樣，他倆自由結成了夫妻。生活雖然清苦，但是你恩我愛，十分幸福。

有一天，卓文君對司馬相如說：

“我們在成都生活艱難，連吃飯都沒有著落。何不回到臨邛去想想辦法？”

司馬相如為難地回答道：

“臨邛是你的老家，如果讓你父親知道了，一定會招來許多麻煩的。”

“怕什么！我離家以后，爹準會怨恨我，不愿再認我這個女兒。可是，我可以向親戚朋友借些錢，開上一個小酒店。這樣，我們的生活就不用發(fā)愁了。”

司馬相如見卓文君說得有理，就點頭同意了。

過了些日子，他們又回到了臨邛，賣掉了車馬，又向親友借了一些錢，就在一個依山傍水的交通路口開了家小酒店。每天，卓文君頭扎青紗巾，不是忙著掌勺燒菜，就是忙著收錢算賬。司馬相如和小伙計一樣，穿著短褲，提壺洗碗，還在店堂里進進出出，為顧客打酒、端菜。店里店外十分熱鬧。卓文君大大方方的，一點兒也沒有為干這些雜事而發(fā)愁。

沒隔多久，卓文君和司馬相如回鄉(xiāng)開店的消息就傳開了。各式各樣的人，都想來看一眼。其中有順便路過的，有趕來看熱鬧的，有特地慕名前來的。酒店的生意越來越興旺。同時，臨邛城內的人們也議論紛紛：

“大財主的女兒開酒店，當上了老板娘，真是稀罕事。”

“想不到大才子也當上了酒保，那文縐縐（zhōu）的模樣怪可笑的。”

“這一下，那卓王孫的臉面，不知要往哪里擱呢！”

“女兒窮得沒法兒活，老子卻富得流油，那卓王孫怎么能這樣狠心！”

不用說，消息也傳到了卓王孫那里。他氣得兩眼翻白，在家里大罵起來：

“這不孝的女兒，我的臉都讓她丟盡了，她居然還有臉回來！還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開什么酒店，我卓家的臉面全讓她給丟盡了！”

接連幾天，卓王孫又是氣惱，又是羞愧，覺得沒臉見人，就整天把自己關在家里。后來，親友們都來勸他說：

“文君既然已經嫁給了司馬相如，她的終身總算有了依靠，程家人也拿她沒法子。再說，司馬相如人窮志不窮，又是個人才，總有出頭的一天，你又何必為難他們呢？”

卓王孫無可奈何，只得拿出一些錢財和卓文君出嫁時的衣物，派人送給了女兒，又送給了他們夫妻倆一些仆人。

卓文君和司馬相如志趣相投、追求婚姻自由的事跡，千百年來一直被人們傳為佳話。至今，邛崍市臨邛鎮(zhèn)還有一口叫“文君井”的古跡，據說就是當年卓文君開小酒店的地方。而“卓女當壚（lú，酒店里安放酒甕的土臺子，借指酒店。當壚就是賣酒）”、“文君夜奔”等事跡被改編成小說、戲劇，深受人民群眾喜愛，在民間廣為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