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切實可行的事

國家的決策直接關系到一個國家的前途命運，而在春秋戰國時期，一個國家的重大決策往往是掌握在幾個謀臣辯士的手里的，并不像今天要搞科學決策。而這些謀臣辯士往往都是能言善辯的，因此，要辨別他們孰是孰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秦惠王也可謂極有眼光，能夠在紛紜復雜的國際形勢中沉著冷靜，能夠避免盲目浮躁，扎扎實實地從腳下做起，也屬難能可貴了。

張儀仿佛一夜之間就能讓秦王當上諸侯的霸主，而實際上那只是一種幻想，嚴重地脫離了當時的實際情況。司馬錯的主張對于秦國實現其稱霸諸侯的目標來講好像是遠了一些，但卻是切實可行的，同時也是一條必由之路。秦國何去何從的問題在言談之間就被決定了。

司馬錯與張儀在秦惠王面前爭論。司馬錯主張攻打蜀國，但張儀不同意，主張進攻韓國。秦惠王說：“請讓我聽聽你的意見。”

張儀回答說：“我們應該先和魏國、楚國結成盟國，然后出兵韓國，截斷其險要山口，堵住其屯留之道，讓魏國封鎖南陽，楚國進軍南鄭，秦國去進攻新城、宜陽，一直打到東、西二周的郊外，聲討二周君主的過失，然后再占領楚、魏二國的土地。東周和西周的君主知道自己已難保全，必定會獻出九鼎寶器。我們有了九鼎，掌握了人民的戶口、錢糧的簿冊，就可以挾制周天子，借天子的名義控制諸侯，諸侯沒有誰敢不聽從的，這正是大王稱霸的好時機啊！而蜀國僻處在西方的偏僻之地，是野蠻人做酋長的地方。如果出兵攻蜀，即使成功，勞苦了百姓，不足以成名，也得不到什么實際好處。我聽說，‘爭名者必在朝廷，爭利的應在市場。’如今，三川和周室就是大王的朝廷和市場啊。大王不去爭奪，反而要去進攻蜀國，這離帝王的事業太遠了。”

司馬錯說：“不是這樣。我聽說過這樣的話，‘想要國家富強，就要開疆拓土；要使兵力強盛，一定要人民富足；想要成為帝王，就必定要廣施恩德。如果具備了這3個條件，帝業也就隨之而成。’現在，大王的國土還很狹小，人民也很貧困，應該先從最容易的事情上去著手。蜀國是西方十分偏僻的國家，又有桀、紂一樣的暴虐的首領，秦國如果去攻打他們，真如驅趕虎狼去追趕羊群一樣。如果得到了蜀國的土地，則足以使秦國的國土增大，得到了蜀國的財富，也足以使秦國的人民富裕。兵力增強而又不損傷民眾，蜀國已經歸服了。這樣，我們攻取了蜀國，天下人也不會認為我們殘暴，盡得了蜀國的利益，各國也不會認為我們貪婪。這樣，我們用兵一次就能名利雙收，還得到了除暴安良、平定禍亂的好名聲。如果現在去攻打韓國，劫持周天子，劫持天子是極壞的名聲，而且未必有什么好處，反而落得不義的名聲。去攻打天下都不愿攻打的國家，實在危險！為什么呢？周天子是天下都尊崇的王室，齊國是韓國與周室的盟國。周室自知要失去九鼎，韓國自知要丟掉三川，這兩國必將協力合謀，并協同齊國、趙國，進而向楚國、魏國求救，迫使秦軍撤離。然后，周室把九鼎送給楚國，韓國把土地送給魏國，大王能制止他們這樣做嗎？這就是我所說的危險。不如攻打蜀國，這才是萬全之策。”

秦惠王聽了這番話，十分高興，說：“好，您說得對，就按您的意見辦。”于是，秦國攻打蜀國，并于秦惠王二十二年平定了蜀亂，把蜀國據為己有。從此以后，秦國強盛起來，不把其他諸侯國放在眼里了。

——見《戰國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