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對面看過來的各種眼神，呂布看著上座的陳小楚笑著說道：“主公，讓貂蟬在酒宴伊始，獻上一曲歌舞，以助雅興，如何？”

“嗯，好的。”陳小楚感覺自己完全掌握不住現場的主動權，只能被動的應聲道。

當呂布趙云等人全部坐定之后，陳小楚在最中間，反而有種被孤立的錯覺，畢竟想要讓在場的眾將都從內心深處臣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奴婢獻丑了。”很快便有下人抬來案幾，放在最中央的位置，貂蟬抱著古琴緩步走著，離開了呂布身側。

將古琴放在案幾之上后，貂蟬跪坐下來，雙手搭在古琴的琴弦之上。

錚鳴之聲響起，也許是有些緊張的緣故，第一個音節就讓陳小楚的內心有些動容，琴聲如訴，并不懂琴的陳小楚只能感覺出貂蟬彈的很緩。

低吟婉轉，不知覺間，貂蟬開始跟著自己彈奏出的琴聲輕唱起來。

沒有其他樂器的伴奏，沒有更多的舞臺效果，但陳小楚卻能感覺出一種異樣的美感，“腕表無法翻譯完美的歌聲音樂嗎？”

聽著貂蟬的歌聲，陳小楚第一次感受到腕表不是萬能的，只能從腕表翻譯的意思中理解到大概，貂蟬唱的歌曲，是和戰爭有關系的，但是她的聲音口語并不是自己能聽懂的華夏國標準口語，但這種聲音，陳小楚并不感覺排斥，反而有種奇怪的親切感，尤其是從優美的歌聲中聽到的時候。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陳小楚看向在場諸將的反應，發現那種緊張的氛圍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連臉色最不好的馬超也露出了傾聽的表情。

“以前的詩歌，原來就如同華夏國現代的流行歌曲一般，是可以譜曲傳唱的，只不過用腕表翻譯過來的，就沒有那種韻味了。”貂蟬的聲音很美，陳小楚聆聽間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華夏國那種安逸的日常生活，沒有死亡倒計時的抹殺威脅，沒有生死戰斗的命懸一線，更沒有需要心力交瘁，逼迫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這一刻時間都似乎流逝的緩慢了起來，琴聲恢復了成了幾個單調的音符，反復的響起，片刻之后，貂蟬停止了輕唱，撥動琴弦的動作突然快了起來，單調的音符組合，一遍比一遍聲音加大，頻率加快。

隨著變音的出現，陳小楚這才感受到，貂蟬所唱的那首歌曲的本意，之后的琴音，激烈的旋律如同戰場兵戈碰撞一般，完全不同于之前那樣輕緩的節奏。

腦海中仿佛出現兩軍交鋒，纏斗不止的畫面，慘烈，熱血，激昂，痛苦，各種情緒隨著貂蟬手中撥動出的旋律，一個個被陸續激發出來。

陳小楚感覺內心都沸騰起來了，這種琴音附帶的情感，只有經歷過戰場廝殺的人才能理解，被腕表治療光線治好的傷口，全部都仿佛有了痛的錯覺，雙手緊握，陳小楚甚至忍不住想去摸自己的肩頭，那種曾經被一箭射穿身體的撕裂感，如同被肩頭的記憶下來一般，瞬間，肩頭都有些失去知覺了。

琴音尖銳的音符開始多了起來，陳小楚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讓自己坐的更加舒服，扭頭看了一下左邊，趙云等人似乎和自己一樣，都從琴音之中體會出了自己曾經的記憶。

只有呂布，依舊是自飲自酌著，似乎他的內心已經完全抑制住了這類情感，沒有顯露半分。這和那些侍立一旁的下人，完全沒有任何感覺是不一樣的，沒有聲嘶力竭的戰斗記憶，對曲子完全無感是非常正常的。一個人了解一些事情，聽到有關的旋律，就會激發出相對應的情感，而沒有這種了解的過程和記憶，對相應的旋律，就如同淡水一般，對其沒有任何滋味。

“難道作為S級的強化人，僅僅是因為音樂造詣嗎？”貂蟬雖然很美，但經歷過現代華夏國，巨大信息量沖刷過的人，陳小楚對這方面是非常免疫的，但那種氣質，彈奏時候的認真和投入，是陳小楚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但即使是這樣，陳小楚還是有些不明白，這樣的S級強化人，對自己能起到什么幫助。

“也許是有我還沒有發現的能力吧。”陳小楚在心中如是想道。

一曲終了，貂蟬緩慢的起身，目視前方，緩緩的退了幾步遠離案幾。婉轉的歌聲隨著輕哼再次出現。在富有詩意的清唱時，貂蟬也開始舞動起來。

寬袖系帶，云鬢華裳，舞步才剛剛開始，在場眾人的神色就都改變了，即使是再沒有藝術細胞的陳小楚也感到一絲震撼，這不同于在現代華夏國所見到的，那些舞蹈所擁有的視覺沖擊感，眼前的貂蟬起舞，更讓人感覺是一種與生活，與現實隔絕的美。

“難怪董卓這等稱霸一方的人，意志力都動搖了，難怪呂布為了你，可以向當時最有權勢的人發起挑戰，哪怕下場是死亡。估計曹操，關羽這些人在你面前，統統都成為沒有權勢，威嚴附加的凡人，一個普通的凡人而已，所以才會那樣，因為都不過是凡人而已。”看著呂布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表情，陳小楚在心中想到。

良久，貂蟬的歌舞謝幕了，朝著在場的眾人行了一禮之后，回到了呂布的身側。

“主公今日叫我們來，是對明日準備進軍某處有些不放心吧。”把玩著酒杯，呂布緩緩的起身，直接看向陳小楚說道。“我不是士族，不會說什么繞繞彎彎的東西，如果需要表態的話，我呂奉先向來是直話直說，如果是遠征，我可以帶并州軍一千鐵騎隨行，但在糧草物資，還有兵器補充配給上面，并州軍必須要優先供應，如果不能保證這一點，恐怕將士們就需要休整休整了。”

非常赤裸裸的話語，即使是陳小楚沒有告訴過呂布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呂布靠并州軍斥候收集的聚居點物資調動的情報，也能猜出自己想要做什么。

“并州軍不會需要那種休整的，這次的戰斗也不會有物資匱乏的情況出現，本方的盟友很多，即使是去向別人借，向別人乞求，我也不會讓并州軍的弟兄們餓肚子的，上了戰場，麾下的軍隊我都會一視同仁，沒有誰優先，我統統都會保障的。”見呂布直接說破，陳小楚立刻回應道。

“高順，既然呂布將軍認為陷陣營不能隨行，需要休整，那么就麻煩你們將大營駐扎到這里來吧，蘇家鎮南面的防衛，就拜托你了。”陳小楚對著一直沉默的像木頭一般的高順說道。

高順斜眼看向呂布，得到示意后起身，對著陳小楚拱手道：“末將領命。”

“西涼軍全體兵馬，愿跟隨主公出戰。”看到呂布表態后，馬超也有些不想落人之后的感覺說道。畢竟只有戰爭，才能讓西涼軍獲得更多的東西，不斷的獲得戰利品與賞賜，是西涼軍維持高昂士氣的基礎，馬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維持住西涼軍軍心的機會的。

陳小楚聞言心中頓時輕松了許多，沒想到自己猜錯了一件事情，渴求戰爭，這是西涼軍與并州軍的共性，而陳小楚完全低估了這種渴求的程度，和白馬義從那種中立守序的軍隊不同，呂布和馬超帶出來的軍隊，完全是只能在不斷的戰爭中存續下去的軍隊，一但戰爭長期消失不見，他們的軍隊也就隨之“消失”了。

為什么會有人渴求戰爭，這恐怕就是其中原因的一種吧，陳小楚在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