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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紅色旋風(4)

帶頭打沖鋒

事實上,信是“富田事變”的發動者之一叢永中所寫,他平時學毛體字,學得還比較像。叢永中偽裝信件的目的,不用說,自然是想挑撥彭德懷與毛澤東的關系,拉攏紅三軍團。

彭德懷很清楚,這封信不會只單單送給他一個人,很可能,朱德和黃公略也會收到信件。黃公略曾和彭德懷一起發動平江起義,但這時所部已歸入紅一軍團,屬朱毛直接指揮。他在紅一方面軍的地位舉足輕重,毛澤東寫過的兩首詞里都提到過他,稱之為“飛將軍”,紅一方面軍的領導人那時也習慣稱為“朱毛彭黃”。

紅三軍團與方面軍總前委所在地相距六七十里,請示已來不及了,為避免出現誤會,彭德懷趕緊寫了一封不到兩百字的簡單宣言,把自己的立場表明清楚。其間連滕代遠叫他去吃飯,他都顧不上:“還有幾個字沒完。”

寫完宣言,彭德懷一邊讓人將宣言連同假信送呈毛澤東,一邊開會討論,說明自己已識破了這是反間計。開會的時候,黃公略忽然走了進來,不過聽了十來分鐘就又悄然離開了。

會后彭德懷忙問軍團參謀長鄧萍:“公略來干嗎?”鄧萍說,黃公略沒說別的,只說了一句:“老彭還是站在毛這邊的。”

朱、黃之中,朱德也收到了假信,他把假信拿了出來。“朱毛彭黃”,除了朱、黃,毛澤東大概最擔心的就是彭德懷了,按照黃克誠后來的回憶,毛澤東在看過彭德懷送來的假信之后,就已經如釋重負,并“增加了對彭德懷的信任”。

蔣介石第一次“圍剿”中央蘇區,動用的主要是湘軍,湘軍師長張輝瓚擔任了前敵總指揮。他大概也聽說了“富田事變”,以為紅軍內部已經完全分裂,因此率部直接向根據地中心進發,結果一頭撞進了紅軍的包圍圈。

湘軍還是北洋時代的舊打法,作戰隊形為一字散兵形,士兵都聚在一起,一發炮彈落下來,傷亡很大。紅軍則采用了新的軍事學說,后者系由朱德取法于德國和蘇聯。作戰時,部隊以連為單位,疏開隊形,呈品字形和梯形,這叫梯次配備,也叫弧形散兵群。

與一字散兵形相比,弧形散兵群可以避免受到敵軍集中火力的殺傷,在實戰中更能起到以少勝多、一個連對抗敵方幾個連的作用。

戰斗中,紅一、三軍團從四面八方向敵猛撲。湘軍被打得丟盔棄甲,張輝瓚的師部及兩個旅近萬人被全殲,他本人也被活捉。毛澤東在《漁家傲》中如此記述:“齊聲喚,前頭捉了張輝瓚。”

春節剛過,蔣介石又發動了第二次“圍剿”。這次“圍剿”比第一次的規模更大,共調集20萬兵力,不過這些兵力除了第十九路軍外,主要是雜牌部隊。他們西起贛江,東至閩西建寧,連營七百里,向中央蘇區的中心區域逐步推進。

毛澤東則繼續采取誘敵深入的戰術,下令彭德懷率紅三軍團在龍岡集結待機,同時進行政治動員和臨戰前的技戰術訓練。

集結于龍岡的既有紅三軍團,也有紅一軍團,幾萬紅軍擠在龍岡的靠山地區,供給一下子就出現了困難,各連隊沒有菜吃,只能自行上山挖野菜。這樣過了20多天后,有人開始沉不住氣了,主張還是紅一、三軍團分開行動,以避開敵軍。毛澤東否決了這一意見,堅持要抓住時機打一下。

講到怎么打時,有人傾向于“擒賊先擒王”,先揀第十九路軍等強敵打。毛澤東說要先揀弱的打,理由是,根據紅軍的力量,打強敵,至多只能將其擊潰,不能將其殲滅。相反,對弱敵就可以實施殲滅,這叫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同時紅軍打弱敵的損失相對也較小,繳獲卻很多。

彭德懷第一次見到毛澤東,是在寧岡縣(現為井岡山市)一個農戶家里。當他走進屋內時,看到一個身材頎長的人向他伸出手,并用和他一模一樣的湘潭口音(毛和彭同為湖南湘潭人)向他打招呼:“你也走到我們這條路上來了,今后我們要在一起戰斗了!”

毛澤東不但具有彭德懷所不具備的理論水平,而且無論是井岡山時期,還是反“圍剿”,都顯現出了一定的雄才大略。彭德懷頗為敬服,視之為大哥,這次他也同樣對毛澤東提出的打法投了贊成票。

1931年5月中旬,國民黨軍深入至中央蘇區的中心地帶,彭德懷率紅三軍團奉命出擊,他不僅親自指揮,而且帶頭打沖鋒。三軍團的官兵看到總指揮(紅三軍團總指揮)在沖鋒,人人振奮:“總指揮都不怕死,我們還怕什么?沖啊!”

紅三軍團只用一個晝夜,便將對方一個師包圍并消滅于富田的一個山溝內。第二天凌晨,又與紅一軍團一部聯合發起總攻,殲敵近一個旅。在追擊潰逃敵軍時,部隊連建制都跑亂了。

5月底,中央紅軍進至福建,攻打閩西建寧縣城。紅三軍團擔任主攻,打了半天,幾乎全殲守敵一個整師。至此,紅軍取得了“七百里驅十五日,橫掃千軍如卷席”的戰績,將蔣介石的第二次“圍剿”擊到粉碎。

這就是彭老總

兩次反“圍剿”的勝利,在令毛澤東威望大增的同時,也使彭德懷驍勇善戰的形象更為深入人心,沒見過他的都好奇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一名叫顏甫的紅軍戰士被分配到三軍團總指揮部,他問彭德懷的警衛員毛正武:“彭總指揮是個什么樣子?”

毛正武笑著說:“要只論穿戴,他跟我們這些大老粗一樣,只有這里不同。”說著,他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滿嘴絡腮胡子。”

說話間,一個身材魁梧、滿腮胡須的軍人大踏步走了進來,隨后又踏進了對面一間屋子。毛正武朝顏甫眨了眨眼睛,湊在他耳朵邊小聲說:“這就是彭老總。”

盡管顏甫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感到十分驚奇。因為這位紅三軍團的總指揮在穿著打扮上真的跟普通戰士沒有任何區別:頭戴一頂舊紅軍帽,身穿一套灰布衣服,褲子上打了兩個補丁,腳上則是一雙麻草鞋。

硬要指出有什么不同之處,就是彭德懷的右肩還挎了一個說灰不灰、說黑不黑的舊皮包,里面裝滿了軍用地圖和重要文件。

這位“大老粗裝束”的猛將此時正在為反第三次“圍剿”而忙碌。

6月下旬,蔣介石調兵30萬,并親任總司令,坐鎮南昌進行指揮。與前兩次“圍剿”的兵力基本為清一色的雜牌部隊不同,此次使用的大部分為蔣介石嫡系的“中央軍”。吸取以往教訓,在朝蘇區行進的過程中,這些部隊均以每兩師為一路,緊緊靠攏,相互策應,以避免被紅軍一口吃掉。

毛澤東萬變不離其宗,仍決定用誘敵深入的辦法來與之周旋,同時急調生力軍回師中央蘇區,做待機殲敵的準備。

紅三軍團奉命由閩西建寧出發,翻山越嶺,涉河過澗,以急行軍的方式向興國集結。沿途彭德懷下令嚴密封鎖消息,部隊有時晝行夜宿,有時晝伏夜行,中間多次與國民黨軍交會,常常出現這種情況,即紅軍在山上宿營,山下就是國民黨軍,而后者全然不知道對手已與自己近在咫尺。

8月初,紅三軍團到達興國高興圩。國民黨軍得知消息后,急忙組織第十九路軍等部向高興圩實施包圍。

北伐時期,廣東的第四軍戰績輝煌,為諸軍之冠,其“鐵軍”名號也不脛而走。不過并非所有的第四軍都能被稱為“鐵軍”,當時實際參加北伐的一共是兩師一團,即陳銘樞師、張發奎師和葉挺獨立團。

以后三家分晉,葉挺參加了南昌起義,張發奎建立新的第四軍,并聯合桂軍反蔣,號張桂軍,而陳銘樞的部下蔣光鼐、蔡廷鍇卻率第十九路軍投蔣,號蔣蔡軍。

盡管張發奎對外宣稱他的第四軍才是“鐵軍”正統,但張桂軍每次與蔣蔡軍作戰,都被蔣蔡軍打得一敗涂地,乃至于第四軍上下到了聞之色變的程度。

第十九路軍的戰斗力確實相當強悍,到中原大戰時,在國內戰場上已近乎于打遍天下無敵手,也被當時的蔣介石視為除黃埔系之外最為可靠的部隊。在第二次“圍剿”中,毛澤東一再強調要避開第十九路軍,也正因為這個原因。

在向高興圩接近的過程中,第十九路軍與歸紅三軍團指揮的紅七軍發生了激戰。紅七軍的主體為原來廣西的桂軍,是通過百色起義拉出來的武裝,聽第十九路軍講的也是兩廣方言,一些人就帶著槍跑了過去。雙方苦戰至午后兩點,紅七軍終于不支撤退。

一戰得勝后,第十九路軍驕縱之氣更盛。通過繼續“搜剿”,他們又搜得步槍2000余支、機槍及無線電設備若干,還搗毀了幾所紅軍的后方醫院。

對缺醫少藥、槍彈皆乏的紅軍而言,這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損失。更為嚴峻的情況是,此時紅三軍團西臨贛江,東南北三面受敵,幾萬軍隊被包圍在方圓僅幾十里的狹小范圍內,情勢非常危險。

面如土色

國民黨軍雖在高興圩圍住了紅軍,但已相當疲憊,且因中央蘇區實施了堅壁清野的政策,部隊沒有穩定的糧鹽供給渠道。有的部隊由于長時間吃不到鹽,士兵腳底都變得酸軟,慢慢地連道都走不動了。

毛澤東敏銳地發現了敵軍這一弱點,決定“避敵主力,打其虛弱,勝后再追”,即首先在包圍圈上打開一個突破口,然后調動敵人在運動中各個殲滅。

長期游擊戰和運動戰的熏染,已經使紅三軍團形成了熟悉地形、行蹤飄忽和善于出奇制勝的特點。根據集團軍的部署,彭德懷率部乘夜出發,從蔣鼎文部及第十九路軍之間的40里空隙帶一鉆而過。在跳出第一道包圍圈之后,他們轉至蓮塘,捕捉住了上官云相的第四十七師。

第四十七師本身的戰斗力并不算弱,但該師為北方部隊,士卒不習慣爬山,對山地戰很是發怵,根本就不是行蹤飄忽的紅軍的對手,所以很快就被紅軍敲掉了一個旅。

取勝之后,紅軍向30里外的良村急進,對駐守蓮塘的郝夢齡第五十四師發起猛攻。第五十四師的情形與第四十七師相仿,也是北方部隊,同樣是爬山趕路的本領遠不如紅軍,結果又是被殺得大敗,郝夢齡的師部及兩個旅的大部都被吃掉了。

彭德懷并未就此停步,隨后又迅速包圍了駐守黃陂的毛炳文師。紅三軍團冒著傾盆大雨發動攻擊,僅激戰半個小時,就奪取了守軍陣地,消滅敵軍四個團。

至此,國民黨軍已損失了三個師,坐鎮南昌的蔣介石這才意識到紅軍主力已突出包圍圈,急忙令各部掉過頭來,重新以密集姿態對紅軍實施大包圍。

因為多為“中央軍”,蔣介石在指揮上比較自如,紅軍轉眼之間又陷入重圍之中,而這次被圍,比高興圩那次還要兇險,是第一次反“圍剿”以來紅軍遇到的最嚴重、最艱苦的局面。

為打破包圍,紅軍一部向東佯動,一路揚旗鳴號,制造聲勢。乘著敵軍主力被吸引過去的當口,彭德懷故技重施,率紅三軍團銜枚疾走,從一個20里的間隙處鉆出,悄悄地返回興國。

自第三次反“圍剿”開始以來,紅三軍團幾乎每天都在山地、樹林里行軍打仗。時任第三師政委的黃克誠沒過多長時間,就連草鞋都沒得穿了。往常,他身上總有戰士送的一兩雙草鞋備用,但這段時間由于每天行軍打仗,誰都沒機會打草鞋。這位師政委只好光著腳跑路,而且一跑就是二十多天。起初他還感到腳板疼痛難忍,尤其害怕茅草茬、樹茬和荊棘刺扎腳,后來腳板皮磨硬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在碎石子路和樹林里照舊可以行走如飛。

不管怎么說,人的體力畢竟有限,紅軍再能跑,也已經相當疲勞。返回興國,讓部隊得到了一個喘息休整的機會,黃克誠和其他赤腳的官兵也得以重新穿上了草鞋。

直到半個月后,國民黨軍才發現主力紅軍的動向,此時各部已經精疲力竭,士兵均面如土色。在一份文件中,指揮官一個勁地抱怨:“肥者(已被)拖瘦,瘦者(已被)拖垮、拖死。”

另一個讓蔣介石感到無語的消息是,繼中原大戰后,寧粵出現對峙,反蔣風暴再起,張桂軍已出兵北上。蔣介石焦頭爛額,只得傳令收兵。

養足精神的紅軍趁機轉入反擊。9月7日,紅三軍團在高興圩攔腰截住了第十九路軍,其總部及前衛五個團被包圍。

第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趕緊讓傳令兵催促后續的張炎部隊跑步前進,向總部靠攏,結果發現交通線已被截斷,只得硬著頭皮先頂住紅軍的進攻再說。

兵力上,紅三軍團投入進攻的兵力達到萬余,人數略多于對手,但蔡廷鍇久經戰陣,作戰經驗豐富,他派兩個團搶先占領高興圩的后山,地形上又占了優勢。

后山前是高興河,前幾天上游下大雨,導致河水猛漲,紅軍無法繞行,只能從正面攻擊。戰斗十分激烈,連紅三軍團政委滕代遠都負了傷。最后紅軍終于奪下木橋,向山頭發起進攻。

蔡廷鍇指揮部隊拼命撐住。黃昏時,他終于通過無線電與張炎聯系上了,但讓他格外感到震驚的是,張炎也正在與林彪指揮的紅一軍團主力作戰,一時無法前來增援。

9月8日,見紅軍越沖越猛,蔡廷鍇不得不手持雙槍,親自到散兵線上督戰。眼看防線就要頂不住了,幸好張炎派一個營沖破阻撓,趕來加入了戰團,雙方再次陷入膠著狀態。

彭德懷指揮作戰的山頭,與后山只隔著一條高興河。他在山頭拿著望遠鏡一看,對方的火力部署很強,紅軍全被壓在山腰下動彈不得。

老彭放下望遠鏡,提起一把馬刀,撒開大步就沿著木橋過了河。到了前沿陣地上,他大喊一聲:“同志們,跟我沖!”

見總指揮親自沖鋒,官兵們不敢怠慢,全都跟著沖了上去。受此重擊,第十九路軍的防線全線動搖,出現了兵員不聽指揮、四處潰散的情況。第六十師師長沈光漢見此情景,也擅自帶著師部向興國縣城方向潰退了10余里。

沈光漢的潰逃,使得守軍更加混亂,甚至蔡廷鍇總部人員及衛兵也有逃跑的。總部的無線電人員慌了,趕緊猛發“SOS”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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