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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8. 少年一場夢

  • 清水田園
  • 想往
  • 4356字
  • 2019-07-18 15:20:31

“廟會在哪里舉行?”秦思安眼睛亮了亮。

“街東。坐馬車一炷香的功夫。”姚嶺兒打發了小二去準備馬車。

街東雖不屬于鬧市繁華區,卻因靠近城門而聞名,城門外船坊畫舫多似星,小橋流水美如畫,繁花似錦不勝收等美景吸引了眾多游客,又因土地廟每逢一,八,十八等舉行廟會,廟會又不止一天,故那里聚集了眾多的小販,買賣特產,好玩的物件等也十分便宜。

廟會期間,有臨時建成的飯館、酒館、茶館。路邊攤上,擺滿了假面、戲劇木人、小車、刀矛、竹龍。

聽說還有空竹、吹糖人、畫糖人、面塑、九連環、撥浪鼓。

萬廟會期間還會有不少來自各地的特色小吃攤,小籠包子、炒涼粉、娃魚面、胡辣湯、辣豆漿、鍋貼、水煎包、餛飩、甜酒等特色美食。

夜幕降臨,遠遠的便能聽見熱鬧的喧嘩聲。

“就從這下吧,里面車不好進了。”姚嶺兒挑了簾子,兩人從車里下來,便看見一派火紅景象,寓意吉祥的福門福柱、高高懸掛的大紅燈籠、迎風招展的鮮明旗幟無不昭顯著氛圍。

“真熱鬧。”秦思安很是新奇。

“可不是,這可是江臨城才有的景致,那城外更是逍遙呢。”秦嶺兒笑道。他說的是那些船坊畫舫,這里文人聚集,自然很多人附庸風雅,娼妓類院樓城內不準,故這城外便是她們的天堂了。聽說娼妓類的行業是不能進城中過夜的,明令禁止,但城內的是可以歇息在船坊畫舫里,故城外可算是夜夜笙歌了。

“人多,等會你緊跟著我,莫要走散了,等匯合了公子,在一起去逛。”秦嶺兒囑托道。

“嗯。”秦思安乖巧的點了點頭。

二人在街區穿行,秦思安看的眼花繚亂,旁邊的人絡繹不絕,吆喝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充斥腦海,偶爾擁擠,兩人身影就會錯開一兩步,秦嶺兒就會緊張的往后擠,盡量離秦思安最近,有時旁邊被擠的人還會埋怨幾句,秦嶺兒只好拘謹的行禮,看的秦思安哈哈大笑。

“你站著別動,我過去。”一來二去,秦思安只好制止他。她笑意盈盈的正要往前擠,突然,旁邊一個面塑攤上橫刺刺伸過來一只手,她一時躲閃不及,被緊緊的抓住了胳膊。

秦思安扭頭看去,是一個帶著笑臉面具的人,穿著鴉青色的長衫,那抓住自己的手,骨節分明,蒼勁有力,衣衫下的皮膚因他抓的極緊而傳來一陣痛感,秦思安不禁擰了眉。

許是看到秦思安回頭,那面具下的眼睛緊張又激動,待看到秦思安的臉后,那眼神登時便冷了下來,他迅速放開了拉著秦思安胳膊的手,朝她行了禮,禮貌又疏離,連同那聲音仿佛都要結成冰,“失禮,認錯人了。”

秦思安揉著被抓痛的手臂,原本想要發怒,卻因對方及時認錯,反而有些不好再開口去訓斥他的無禮行為,正想著干脆算了時,突然驚訝的兩眼放大,嘴唇微張,這聲音......他是——

秦思安猛的抬頭,正要伸手去拉他,他已經轉過身冷冷的走開,人流傳動,很快就看不見他的蹤影,她急切的撥開人群想向著那個方向去追,一個手卻拉住了她,“安安,往哪去?”

秦思安回頭,是他的哥哥思平,旁邊還站了姚慕辰和姚嶺兒,她神情恍惚的回頭又看了看那個方向,人影重重,卻在沒有那個身影,仿佛是一場夢,一場燈火通明的夢,唯有手臂隱隱的痛感襲來,暗示剛才并不是夢。

“在找什么?”姚慕辰順著她的方向,看了看,一臉不解。

“沒什么,只是看有個人帶了一個笑臉的面具,很喜歡,就多看了幾眼。”秦思安笑了笑,安慰自己,許是自己幻聽或是認錯人了。

“走,去買面具,今天我做東,想要什么盡管提。”姚慕辰搖了搖扇子,得意洋洋的笑著,燈火打在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光暈,熠熠生輝。

也許真的是聽錯了吧,一句話又能聽出什么來呢,況且仔細想想,音色還是有些區別的。秦思安心微微隱痛,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那場夜火,整個院子都燒沒了。記得她去找他的時候,只看到一地的廢墟。那個生活的小心翼翼的少年,那個隱忍不發的少年,那個還有東西沒有奪回的少年,已經不在了。沒有人知道當晚發生了什么,她問了很多附近的人,沒有人知道。

那火燒的突然,卻又干凈利落。

記憶就像個萬花筒般的世界,隨便轉一轉都能找到自己曾經遺忘的風景。那如琉璃般的往事,折射著一閃一閃的光亮,讓人無法不去記起。

記得第一次看到他時,他被人推到在地,卻不發一聲的站起,別人又將他推到,他依然不發一聲的站起,來復多次。

“哈哈,什么少爺,我看就是個小乞兒。”一個高高胖胖的孩子一邊斜著眼嘲笑,一邊眼睛烏溜溜的直轉,趁那低頭隱忍不發的孩子不備,一手奪過了饅頭,用自己漆黑的手在上面揉出一串的手指印,然后扔到地上,唾了一口道,“小乞兒,來吃。”

圍著的五六個孩童在旁邊哈哈大笑。

秦思安看著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孩子,即使受到這樣的羞辱,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秦思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看著地上的那個,已經臟掉的饅頭。

秦思安看著他的側臉,雖然他表面看著很安靜,但他內心肯定并非表面顯現的那樣,至少那緊握的雙手,手背上已經鼓起了青筋。

“哎,我說——”秦思安皺著眉從棗樹后轉了出來,這些熊孩子才多大,已經呈現出這般嘴臉,真真是讓人厭惡,她不禁眉頭皺的更深,“幾個欺負一個,算什么本事兒,你們趕快走,再不走,我就喊大人了,剛才我看見有不少嬸嬸在旁近的小溪洗衣呢。”

幾人轉頭,看見一個小女孩從樹的背后出來,看著斯斯文文,長相可愛,但說話表情像大人一般,氣勢十足。

“莫要唬我,怎么,你也是這小乞兒一伙的,想跟他一起找打?”那高高胖胖的孩子板著臉,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儼然他就是孩子頭。

“我可不怕你,既然你們不走——”秦思安垂下眼眸,不再說話,只是用雙手捂了自己的耳朵。

正當那群孩子疑惑間,尖叫聲如魔音般從女孩嘴中傳出,“啊——啊——啊——”真真是如雷貫耳,綿延不絕。

幾個孩子瞬間面如菜色。

那胖子面色難看的看了看周圍,低頭咒罵了幾句,一揮手,幾人飛快的跑開,臨走還不忘放狠話,“你們給我等著——”

“哈哈。”見他們走遠,秦思安不禁笑了,到底是群孩子,輕松搞定。

“你怎么還不走?”秦思安見之前被欺負的那個孩子,還像個木頭杵著,便出聲詢問。

那孩子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不遠的饅頭,他的衣衫有些發黃破舊,上面有不少新鮮的泥土和口子,肯定是剛才那群孩子干的好事。

秦思安皺眉盯了他半天,看他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便眼睛轱轆一轉,想到了好主意。她走到那饅頭跟前,彎腰撿起,余光里,果然看見那孩子的眼神跟著饅頭走,她不動聲色的將饅頭表面的皮,一點一點撕開。

秦思安撕好了皮,終于看見那孩子的視線轉移到了她身上,心里松了一口氣,表面卻笑意盈盈,“多好的饅頭,聞著可香甜了,吃嗎?”她伸出手,將饅頭朝他遞了遞。

那孩子神情恍了恍,怔怔的看著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饅頭,眼中慢慢有了漣漪,接著又情緒翻涌,最后化為了嘲諷和冷意,他抿著唇,正要伸手接過時,那如玉的胳膊卻突然收回,一口咬在了饅頭上,“啊嗚——”

“......”

看著那孩子僵硬的手,秦思安終于控制不住,哈哈大笑,她笑的前翻后仰,眼睛直冒淚花,好一會兒,她才含淚說道,“快,扶我一把,我笑的肚子疼,腰直不起來了......”

“......”

清風微拂,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了一絲燥熱,棗樹下,少女笑意盈盈的倚靠著樹干,看著站在她身旁不遠的人,“作為饅頭的回報,這個給你。”

她從籃子里掏了掏,拿出兩個小紙包,“給。”

他抿著嘴,冷冷的看著他,既不接,也不說不要。

“......”

難道他以為我在拿他尋開心?哎,心好累。

“我要回家了”,她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東西放這了,你不吃也不許仍,送給誰都行,不準浪費,很貴的。”

“......”

棗樹下已經沒有了女孩的身影,他靜靜的又站了很久,才上前拾起紙包,是桂花糕和花生酥的香甜味道,曾經他娘親的小院里從未斷過這類的糕點,所以他一聞就識出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歲月依舊,物是人非,徒增傷悲罷了,他緊了緊紙包,眼神堅定而執著,欠我和我娘的,我遲早會奪回來,現在遭遇的一切一切,我都可以忍受,都可以等待。

“喲~~你好!”一道歡快的聲音響起,他抬起頭尋聲找了找,發現她正大刺刺坐在他家院子外面的棗樹上。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半月有余了,還記得那天他的娘親看到糕點的表情,一會哭一會笑。那糕點雖然很少,但他們卻吃了幾天,而且大多數都進了他的肚子。

“練字呢。”樹上的人又喊著。

“嗯。”

秦思安歪頭看了半響,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寫著字,坐姿端正,拿筆姿勢等顯示他受過相當一段長的時間教育,想起那天胖子的話,也許他真是哪個家族里的少爺呢。

可是,哪家的少爺會落魄到這種程度呢?她之前來過一次,正好瞧見一個婆子在罵他,言語刻薄。秦思安只好又躲到了棗樹后,直覺他不想讓自己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樣。

秦思安看著他一眼不發的任其打罵,然后去打水,去砍材,去做飯,去種地,等等。

跟了他大半天,秦思安發現他的遭遇甚至不如一個普通的農家孩子,至少在他這個年紀,他的哥哥還有鄰里的那些都是在學堂里混日子的。

接下來,秦思安又觀察到,那之前打罵他的婆子,似乎是跟他以前的家族,沾了一些關系,理論上算是下人,只是看那囂張的態度,估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那婆子不是經常來,每月大概一兩次,似乎每次都是過來送錢送藥材的,只是每次給的錢少的可憐,就連那藥材,好多都是碎渣。

“我叫秦思安,你叫什么?”

“權景。”

接下來的一年,秦思安每逢來鎮上都會來看他,剛開始她的話本賺不到幾個錢,又要買筆墨紙,又要付路費,漸漸的有了門路,錢攥的多些了,她會分一些給權景,起初他礙于自尊寧死不收,后來秦思安便讓他跟自己一路,這樣比她一個小女孩單獨走路要安全。

因著權景又讀過書,字寫的又快又好看,所以秦思安的很多話本都是讓權景再謄寫一遍,主要的目的還是把她流水賬一般的話本潤色一下。這樣理所當然的,權景就會獲得他應該有的酬勞。

這期間,秦思安跟權景的娘親也混熟了,經常跟她聊天,說些趣事,權景秦思安兩人分工合作,也算攥了一些錢,權景娘親在家族落下的病根,也因為有錢買好的藥,慢慢好轉了起來。只不過那個婆子來的時候,權景娘親依然會裝出病懨懨的姿態。

他們母子特別防著那個婆子,所以每次秦思安去都會避開那婆子來的那幾天,那幾天,不僅權景娘親裝出那般模樣,連權景也是如此。這一年下來,兩人明明有錢置辦物什,但依然沒有置辦任何東西,甚至表現的更加凄慘。

看來有人不想他們好過呀。現在他們處于弱勢,這也算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了,盡量表現出自己的弱小,沒有威脅性,甚至是低下的,卑微的,這樣才能活下去。

權景很喜歡秦思安的故事,每次他滕話本子,都十分的興奮,他曾說過,他喜歡里面的快意江湖,詭計權謀,愛恨情仇。

因著他的處境艱難,不禁要看人面色行事,安全方面也令人堪憂,故秦思安回去挑燈奮筆疾書,硬是寫了一些古代經典謀略的段子,管他孫臏兵法,三十六計,東周列國志等等,只要記得大概的都寫了出來。整整兩個多月才停筆。

本來以為對方會感動的,沒想到對方卻無奈的笑著說,“你當我是去戰場打仗嗎?”

是呀,他不是去打仗,他是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同樣血腥殘忍,同樣陰謀詭計。

將記憶如同書本掀開來看,才發現,他們相識一場,基本都是她在自說自話,而他大多都是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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