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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執手激情,搏出一線希望(4)

蕭淑妃卻道:“臣妾曉得,中宮長子為太子,中宮次子為雍王。可皇后現在不是沒生養么?先叫咱素節當雍王,日后皇后有了兒子再改封。”她心里算盤撥得分明,李治根本不喜歡王皇后,莫說生兩個,照這樣下去一個也生不出來。現今四個皇子,素節雖然最小,但李忠、李孝、李上金皆宮婢所生,他們的母親即便晉封也不過是美人,無法與淑妃想比。只要李素節占據雍王之位,將來不愁沒機會入主東宮。

李治怎會瞧不透她的如意算盤?平心而論,他與蕭淑妃耳鬢廝磨,感情深厚,對素節已十分寵愛,甚至改易皇后他也樂觀其成。但淑妃這樣迫不及待地籌劃,令他很不痛快——好歹也夫妻近七年了,除了玩玩鬧鬧就是兒子的事,難道就沒點兒默契?本來水到渠成的事何必搞得那么露骨,那么迫不及待?我連朝政大權還沒摸到手呢,你們就算計著我死后龍位歸誰?究竟在不在乎我?我的難處你們誰問過?

“還剩半碗呢,怎不吃了?”

李治把羹匙往桌上一拍:“天竺蔗糖雖然好,若是天天吃也總有吃膩的一天。”

蕭淑妃根本沒品出這話的弦外之音:“下次我給陛下做別的……別動,你臉上沾了點兒。”說著攬住李治的脖子,順著肩膀往下摸索,朱唇輕輕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頰。李治的煩躁似乎被她的愛撫平復了許多,也側過身吻著她的脖子。

蕭淑妃感覺癢癢,發出一聲嫵媚的嬌笑,將他緊緊抱在懷中:“我再給陛下生個孩兒如何?您若不愿封素節為雍王,那就把這封號留個咱們老二。”

聽見這句話,李治的愛欲之火熄滅了!

蕭淑妃仍不悟,還是緊緊摟著他求歡。李治已沒這個心思,只覺天氣悶熱,兩人抱在一起燙乎乎、黏糊糊的,皮膚油膩發黏,呼吸渾濁燥熱,很不舒服。他抬手想掙開淑妃的懷抱,卻不慎碰到桌上那只粥碗——“啪”的一聲輕響,玉碗落地摔成碎片。

“哇……”隔壁立時傳來嬰孩的啼哭聲。

“素節!”淑妃抽身去看孩子。幾個宮女也奔進來跟著哄孩子,還有人收拾摔碎的碗。一片混亂中李治起身,不言不語踱了出去。兩個小公主喊著父皇,宦官也朝他施禮,他竟全未理睬,徑直出了院門——這里尋不到他想要的安慰。

剛離開淑景殿沒行幾步,忽見遠處走來一隊宮女宦官,李治一望便知是王皇后。這位皇后頗有一國之母的風范,哪怕在宮里隨便走走也要擺足儀仗,多熱的天氣她手底下人也要穿得規規矩矩,走得整整齊齊。李治不想與她碰面,所幸沒帶從人,忙藏到一棵大樹后。

皇后一行人做夢也不會想到堂堂天子會躲在樹后,誰也沒注意,只管往前走。李治偷偷窺見妻子從不遠處走過,一身正裝昂首闊步,那張面孔清秀而冷峻,雖說貴氣凌人,但雙眸卻顯得空洞,她生活得并不幸福。李治轉身倚著樹,重重嘆了口氣——皇后并非不美麗,也并非不賢惠,只是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持,無論喜怒哀樂,都無法擺脫這種從小養成的強烈自尊,即便心里一團火,臉上卻掛著冰霜。他并不討厭皇后,甚至曾嘗試著去愛,可是太累了,他們倆的性格注定無緣,這樣的夫妻生活已變成負擔。他無力擺脫皇后,這樁婚姻畢竟是父皇決定的,更何況她背后還有兩位舅父;他也不愿接近皇后,唯恐一時的冷漠或氣憤讓彼此更痛苦,矛盾更嚴重。

誰能想到,堂堂天子竟會在皇宮、在自己的家中東躲西藏,尋不到安慰之地?直到皇后走遠,李治才從樹后繞出,茫茫然在宮苑中躲來躲去,不知不覺間已來到鶴林院外。林木幽幽,青草茵茵,門庭素雅,香煙繚繞,遙聞木魚之聲,不見翠衣紅袖。這位慈祥的師傅可否化解他心中煩惱?

清靜之地不見一絲雕飾,院中一張小幾,擺著香爐、佛經、瑤琴等物,正堂上供奉著開光的金身佛祖。薛婕妤背對堂門、跪坐佛前,一邊敲打木魚,一邊默誦著經文。此時她雖未落發,卻已是帶發修行之人,脫去錦繡衣衫,卸去金簪玉環;青布衲衣,披頭散發,項掛佛珠,木屐布襪,儼然一誠心向佛的居士。

李治雖有許多話要說,卻不忍打斷她修行,只是默默立于堂下,靜候她把功課做完。

“陛下。”薛婕妤倏然停下了木魚,卻沒有回頭。

“您怎知道朕來了?”

“臣妾記得您的腳步聲。”

“是啊。還有誰比您更了解雉奴?朕有許多心事想跟您說。”

薛婕妤似乎早意識到他有什么煩惱:“后宮不得妄議朝政,再說臣妾如今心無旁騖,陛下的事莫要向我提起。”說罷又敲起木魚。

李治郁悶至極,哪還在乎這許多,滔滔不絕道:“朕這皇帝當得好沒意思。國事難插手,后宮一團糟,高陽胡鬧管不了,盧夫人求朕辦事也無力相幫,淑妃與皇后鬧得不可開交。這些紛紛擾擾,你說朕該怎么辦?”

薛婕妤并不作答,也不回頭,依舊默誦經文。

“師傅!”李治急切呼喚著,“雉奴真的承受不住了。究竟是朕命運不濟,還是所有人都欺朕軟弱?”

薛婕妤依舊沒有明確作答,只是輕輕敲著木魚,喃喃道:“如來降世,手指乾坤,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菩提樹下,枯坐冥想,阿耨多羅,大徹大悟……非是菩提樹點化佛祖,而是佛祖自己徹悟。”

佛祖頓悟能舍棄凡塵,可身為天子肩負天下安危,舍都不能舍,逃都無處逃,難道真的沒人能夠分擔痛苦?李治頹然癱坐在幾案邊,凝然注視桌上那張烏木玉柱的瑤琴……

忽然,他又想起了那個人,那個真正讓他感到快樂與解脫的人。他手撫琴弦回溯往事,一股強烈的思念之情霎時涌上心頭!

三、執子之手

永徽元年(公元650年)五月二十六——太宗文皇帝周年忌日。

轉眼間李世民逝去已整整一年,各州的災害逐漸銷聲匿跡,百姓漸漸習慣了沒有天可汗的日子,可是誰曾想到,他們的新天子卻滿心無奈、度日如年。

依據朝廷制度,周年忌日禮儀甚多。深更半夜李治便率文武百官拜謁昭陵,獻太牢之禮。他在父皇陵墓前泣涕哀號,獻饈完畢,又傳下命令——圣者名諱非臣民所能言,從前“世”“民”二字只要不相連仍可隨意使用;從今以后兩字皆避諱,不準言談書寫,朝廷百姓一體遵行。

命令傳下四方嘩然,“世”“民”皆常用字,不知多少臣民因此改名,連大名鼎鼎的李世也從此改名李,尚書六部之一“民部”自此改稱“戶部”。天下寺廟供奉的觀世音菩薩也要避諱,簡稱觀音菩薩,以后勘譯佛經凡遇“觀世自在”皆改為“觀自在”,言談書寫皆需留神,否則觸犯國法。其實李治何嘗不是無奈之舉?一年之中他沒親自決定一件事,默默無聞不為臣民熟知,唯有在孝道上做做文章,引天下人矚目。

謁陵之后大駕回城,再按來時鹵簿儀仗列隊而行。金石雅樂大作,衛府將士前后列隊。指南車、白鷺車、鸞旗車、辟惡車、皮軒車,木輪滾滾光華燦爛;朱雀旗、青龍旗、玄武旗、騶牙旗、飛豹旗,遮天蔽日異彩紛呈;衛兵衣甲分八彩,橫刀、弓箭、大戟、長槍、盾牌,威風凜凜浩浩蕩蕩,行走在朱雀大街上……李治耳聞臣民呼喝“萬歲”之聲,卻只能看見層層護衛,望不清百姓情狀,心中不免遺憾。

圣駕半路停鑾。太常卿李道宗降車,高聲請奏:“請陛下行香。”自南朝梁武帝以來倡三教連橫,儒佛道三家共佑社稷,寺觀祈福已成定例。凡國忌日東西兩京各開兩座寺觀,散齋僧道,舉行法會。天子親臨長安寺院,文武臣五品以上、清官七品以上(凡出身士族名門、具有聲望、坐而論道不處理具體公務的官稱為清官)都要前往行香;地方都督、刺史雖不能來京,也要在轄境內選名寺一座,率手下官員行香膜拜。

今歲乃太宗皇帝首次忌日,玄門開崇圣宮、釋門開感業寺,皆為皇家道場。中土道教不及佛教勢大,但太上老君俗名李耳,李氏當國厚加尊崇,地位在佛門之上,道士、女冠皆由鴻臚寺崇玄署管轄,故李治先至崇圣宮行香。觀外法棚昨夜便已搭好,除京畿各處道觀真人道長外,在京諸侯、皇室姻親,連致仕多年在家修道的老將軍尉遲恭都來了,早已候駕多時。道士們在門外迎接,先行君臣禮,再起身行稽首禮,恭請圣駕先行,顧命大臣、三省宰相、列卿御史、八座尚書隨駕入觀,余者只能在外等候。

李治瞧得分明,為首道士名喚李晃,三十出頭相貌英俊,乃隴西李氏同族,后面諸位道人也多是熟面孔。李治不禁苦笑——先帝晚年迷信方術,招攬這幾人煉丹,結果病上加病以致不愈。先帝駕崩他們口口聲聲說是騎鯨登仙,如今又跑到崇圣宮來為先帝追福。

李治只是隨便敷衍幾句,便率群臣前行,連穿過兩道門,見院中設擺兩張龐大香案,神龕、圖畫、符書遍布,各色天尊大神乃至張陵、張魯、葛玄、葛洪、范長生、魏華存等先賢塑像;所有道士皆身穿八卦衣,頭戴蓮花冠,玉柄拂塵、云鞋白襪,念經敲磬繞圈而行,四周法器叮當鼓樂齊鳴,好一座水陸道場、羅天大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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