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終究不舍(1)
- 鳳棲梧桐(全集)
- 李燕
- 4980字
- 2016-04-25 13:05:57
他終是擺駕倚夏宮,她只是淡然一笑,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讓她與他同去。可想而知,當他們到了倚夏宮,馨妃看見她也同去之時,臉色極為難看。
“皇上,這么晚了,您怎么把凝妃也帶來了。”她的話如嬌似嗔,讓人聽不出是嫉妒還是生氣。
慕容千尋當著夜婉凝的面抬手攬住了馨妃的肩沉聲說道:“凝妃今日同朕一起在倚夏宮用膳。”他沒有多做解釋,也無需做任何解釋,而且只要這么一句話,馨妃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即使不情愿也只得笑臉相迎顯示她的大度。
“既然如此,凝妃也請進吧。”她倚在慕容千尋懷里,一手還放在他的胸口,看著夜婉凝媚眼一挑道,“本宮準備了皇上愛吃的,卻不知道是否合凝妃的口味。”
夜婉凝勾唇一笑道:“那一定不合。”
馨妃臉色一僵,倒是沒想到她回答得這么爽快,而慕容千尋也是臉色沉了沉,但是很快便恢復如常,拉著她的手腕就往里走,“不合也得吃,這是馨妃的心意。”
心意?這心意只是對他而不是對她。
見他一邊擁著寵妃一邊拉著棄妃,左右逢源一片得意,她不免有些慪火。可是手上掙脫了好幾下都沒有掙開,她便也只好跟著他們進去。
如她所料,膳桌上馨妃殷勤一片,慕容千尋只是淡淡應聲,可是夜婉凝總感覺有道灼熱的光盤旋在她的頭頂。她沒有去看,只是低頭自顧自吃著。一旁的馨妃軟言細語和慕容千尋耳鬢廝磨她充耳不聞,雖然知道現在已經食之無味,可是她不想讓慕容千尋看出她有任何一點狼狽的模樣。
“我吃飽了。”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站住!”慕容千尋沉著臉大聲喝止。
站住門口背對著他們的夜婉凝擰了擰眉,莫不是又要讓她看他們現場演繹激情?上回他沒有繼續下去,看起來這次是要做上次沒有做完的事情了。
她壓住心頭的澀然轉身擠出一抹笑:“皇上還有何吩咐?”
她的臉上一片淡漠,可是唇角卻勾起一抹譏笑,慕容千尋睨著她不語,眸色漸深而悠長。
馨妃的視線在他二人身上一個來回,臉上染上不悅,轉眸看向慕容千尋,攀在他肩頭的手不老實地朝他的衣襟伸進去,唇已經覆上了他的喉結:“皇上……夜已深,想必凝妃想要回去休息了,不如就讓她早些回去嘛……”
那語氣像是在幫夜婉凝說話,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她是等急了。慕容千尋抿了抿唇,突然將馨妃打橫抱起往寢殿內走去。
不可否認,那一刻,夜婉凝心中還是刺痛了一下,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深陷,否則傷的是自身。
胡林尷尬地朝慕容千尋的方向看去,又回頭看了夜婉凝一眼,卻不知如何開口。夜婉凝卻并沒有胡林想的那樣,她只是淡淡一笑,隨后轉身走出了倚夏宮。
一路上借著月色,她的心終究還是沒能靜下來,腦海中不停回旋著方才慕容千尋和馨妃的畫面。搖了搖頭不愿多想,抬眸望著星空,感覺一陣寒涼。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回到月凝宮,她感覺身心俱疲。看見依蘭和張德貴從里面走出來相迎,原本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突然看見他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皇、皇上?參見皇上。”
皇上?夜婉凝難以置信地轉頭望去,當慕容千尋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后時,她的心狂跳不止。
“平身。”他沉沉開口。
依蘭起身后看了看夜婉凝,隨后說道:“奴婢去給皇上和娘娘沏茶。”
“不用了,夜已深,朕和凝妃要就寢了。”慕容千尋的話更是讓夜婉凝瞠目結舌,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他拖去了寢宮,隨后支開了所有人。
“喂!慕容千尋,你不要太過分了!”她氣得一把將他推開。
“夜婉凝,你說什么?”慕容千尋睨著她,她已經不止一次直呼他的名諱了。
現在也就他們兩個人,夜婉凝也不怕把話說開:“你剛才還臨幸了馨妃,現在又跑來我這里,你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點?就算是,你也去找別人行不行,本人有潔癖。”
“呵!”他無奈一笑,夜婉凝還真是第一個嫌棄他的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朕方才臨幸馨妃了?”見夜婉凝滿面通紅怒氣上涌的模樣,他突然心情大好,俯首湊到她耳邊低語,唇角洋溢出一抹邪肆的笑:“你有見過臨幸只需片刻功夫的嗎?難道你還不了解朕?”
夜婉凝聞言臉色一紅,他的話還能再淫穢一些嗎?
只不過對于他的話,夜婉凝也似抓住了嘲諷他的把柄:“怎么,皇上也有不行的時候?那馨妃豈不是很失望?”
一想到馨妃那想要卻得不到的樣子,她便想要當著馨妃的面哈哈大笑幾聲,不知道她今晚是怎么自己解決生理需要的。
慕容千尋卻并沒有因為夜婉凝的話動怒,而是俯首在她耳際曖昧耳語:“哦?不行?凝兒這是在用激將法?”
夜婉凝原本因為慕容千尋的話羞得想挖個洞往里鉆,誰知下一刻身子一輕卻已經被他打橫抱起。
“慕容千尋!”一聲震天的怒叫響徹整個月凝宮……
眼看著選秀女的日子越來越近,馨妃開始躊躇不安起來,如今慕容千尋對她已經沒了新婚時的熱情,雖然對夜婉凝,她也說不好慕容千尋對她是什么態度,似乎是若即若離。在她面前他還是一樣的態度,有時候夜婉凝犯了錯,他也不會就此作罷,還會想盡辦法讓她認錯且接受懲罰,可是他又經常性在月凝宮過夜,讓她分不清慕容千尋對夜婉凝的情是真是假,所以她依舊還是防著她。
今日,馨妃梳了一個新的發髻,她特意一早去御書房見慕容千尋,他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之后便讓她離開了,但是他的身邊卻留著夜婉凝。
“娘娘,皇上好像越來越寵愛凝妃了。”翠蘭也看出了這一點。
馨妃在御花園折下一朵花后不停地揪著花瓣憤憤說道:“寵?要寵也寵不了多久了,還有幾天皇上就要選秀女,到時候還不知道她凝妃站在哪個角落哭呢。”
翠蘭看了一眼馨妃,心中暗暗腹誹:恐怕到時候哭的是你吧,看凝妃好像也沒把寵幸的事情放在心上,根本就是不爭不搶就籠絡了君心,早知道當初就不背叛她了。但是翠蘭當初也沒想到,那時的軟柿子,如今卻是誰都碰不得的刺猬。
馨妃憤憤地將花仍在地上,再這么下去,她的地位就越來越不如從前了,而慕容千尋已經好久都沒有去她的倚夏宮,更是好久沒有臨幸她,久到她都忘了上一次臨幸是什么時候。
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對她沒有感覺的?是在夜婉凝回門之后?她只知道而后即使她強留慕容千尋在身邊,他也只是自顧自睡著,就連多一句話都不曾跟她講。
“選秀女……”她不禁喃喃自語。
“娘娘想到了什么?”翠蘭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又有計策。
馨妃望著地上的話,抬腳踩了上去,唇角勾起,眼眸狠戾一片:“等著吧,本宮不會這么容易敗在她手上。”
御書房內
夜婉凝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替慕容千尋磨墨,真不知道這一大早的怎么會有這么多文件要批閱,不過就算多,放在下午批閱不行嗎?而且就算要急著批,這么多宮女太監,干嘛要讓她來磨墨?
看起來慕容千尋整她的法子是越來越多了,明知道她喜歡睡懶覺,可是偏偏一早就要喧她來御書房伺候,真佩服他那一肚子壞水,簡直用之不盡。
思及此,她忍不住又張嘴打了個哈欠,這已經是第十五個哈欠了。
“怎么,很困?”慕容千尋側眸看了她一眼,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倒是惹人發笑。
夜婉凝瞇著眸子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廢話!”
見慕容千尋握著筆不動,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她急忙糾正道:“臣妾是說,這是臣妾的榮幸,皇上一早上早朝,臣妾還比皇上多睡了半個時辰,已經是很不應該了。”
慕容千尋這才卸下臉上寒霜,又重新握筆批閱,隨后卻說道:“嗯,說得不錯,的確是不應該,那以后朕上早朝,你就陪同在一旁,朕何時起,你也何時起。”
“啊?”剛才的睡意因為他的話去了一大半,“不會吧?皇上你別和我開玩笑了。”
“你覺得朕像是在說笑嗎?”慕容千尋抿唇看向夜婉凝。
“不像……”她嘆了口氣低頭不再言語,剛才的精神突然之間又消失殆盡。
見她如此,他回眸抿唇一笑。
張德貴今日也隨著夜婉凝伺候在一旁,方才看見慕容千尋嘴角的那抹笑,他忍不住也彎起了眉眼,夜婉凝看的不真切,可是他卻看得很清楚,皇上如今對夜婉凝就如同在逗弄著一個孩子,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卻擺出了勝利的姿態。
“若是既有水患又鬧饑荒,受災地區又無法稅收,朝廷應該如何解決?”慕容千尋突然開口一問。
夜婉凝看了看周圍,除了胡林和張德貴,就是她和慕容千尋,沒有多一個大臣在場,可是聽著他的口氣,就是要問出一個答案,想必就是要問她的。
她想了想一邊磨墨一邊若無其事地說道:“當然是派去兩隊人,一隊人先將災民救出引致安全之地,搭建帳篷讓災民暫住,并且開倉放糧救濟災民,另一隊人修堤壩阻水患,然后修建房屋,水患去除,房屋建好,災民重歸家園,重新耕種,難道還怕沒有稅收嗎?”
“這樣一來朝廷損失不少。”慕容千尋淡淡開口。
張德貴和胡林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還有夜婉凝的一番言論,簡直不敢置信,就好似君臣之間的平常商議。
夜婉凝聽他這么一說,放下磨條看著他說道:“朝廷損失不少和災民暴亂辱罵皇上,哪個嚴重?”
慕容千尋擱筆看向她,她卻神色嚴肅地繼續說道:“水災、旱災、饑荒、瘟疫,其實屢見不鮮,若是朝廷都采取漠視的態度,我敢保證下一刻災民不會將責任推給大臣,而是說冷月國有昏君,民不聊生還視若無睹,將百姓的性命視作螻蟻,接下來就是災民暴亂。”
她的語句中不乏大不敬,可是慕容千尋沒有追究,而是又開口一問:“那為何不干脆把他們遷移到安全之處即可?”
夜婉凝搖了搖頭:“百姓們在原來居住的地方已經有了感情,那是他們的家園,即使朝廷好心將他們遷移,也會惹得民怨沸騰。就比如,皇上住慣了御軒宮,有人卻強迫皇上住南天殿,同樣會讓皇上心里不暢快。”
看著她一臉的認真,慕容千尋看得有些失神,半晌,他重新執筆突然勾唇低聲笑言:“朕習慣住月凝宮了。”
夜婉凝剛拿起的磨條因為他的話而一僵,回頭看向他的側顏,他的笑讓她不知道這是在跟她說笑還是說真的。
自那日后,夜婉凝又開始心事重重,總覺得自己似乎慢慢開始淪陷了,可是,她真能接受以后自己的男人有三宮六院?她苦澀地搖了搖頭,她又怎么可能接受。就當那天只是她的錯覺,而他也沒有過那個心。
晚膳時夜婉凝跟慕容千尋討要出宮令牌,慕容千尋出乎意料地竟是答應了,她原是心頭一撞,可是當她轉眼朝他看去之時,一抹艷紅刺痛了她的眼眸。
她終究是太天真了!
入夜,看著她的背影,他突然想起她說過的一句話:“慕容千尋,你永遠不是我的良人,你是別人的。”他至今言猶在耳。
清晨醒來時,他睜開眼已經是辰時,習慣性地回頭望去,她竟然已經不在床上,莫非她已經自己拿了出宮腰牌急著出宮了?
這么一想,他不禁又蹙緊了雙眉。起身撩開帳幔坐到床沿,果然除了伺候的宮人沒有她的影子。
“皇上。”胡林輕輕叫了聲,隨后將龍袍拿到他跟前。
“嗯。”他低沉地應了一聲,在宮人的伺候下更衣梳洗。
“皇上……這是……”隨著胡林的一聲提醒,慕容千尋頓聲望向自己的左肩,醒目的唇印竟然印在上面。他突然腦海一閃,難怪她昨夜神色異常,看來是為了這個。
清理掉肩頭的唇印,他穿上朝服早膳都未吃就走了出去,誰知看見夜婉凝正在陽光下逗弄著小雪球。
也不知道她是因為知道他不喜歡小雪球而每次在他來之前就命人將小雪球帶走,還是因為怕他傷了它而將它適時帶離,如今在寢殿內,他已經看不到這小家伙了。
“小雪球,用你的雙腳站起來!”只見她雙手提著它的前腳口中命令著。
此景甚是好笑,他忍不住上前笑著說道:“狗也能雙腳行走嗎?”
夜婉凝聞言一頓,隨后將小雪球抱在懷中轉過身。雖然她只是短暫愣忡,轉身時臉上未起波瀾,但是他總感覺有些異樣。
“起來了?該去上朝了吧?”她淡淡一問。
“嗯!”他點頭應聲,隨之便是一陣沉默,見她也是若有所思,他沉思了一下后開口道,“昨夜……”
“皇上今天上午就能給我出宮腰牌嗎?”她撫著小雪球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充滿了不確定。
慕容千尋緩緩吸了口,聽她這么一問,他語氣柔和:“一會兒讓秋瞑拿給你。”
“嗯。”她也低頭應了一聲,并沒有追問些什么。
一早上氣氛有些尷尬,胡林見狀上去打了圓場:“皇上,快上早朝吧,大臣們都在金鑾殿候著了。”
“嗯,擺駕。”他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才上了轎碾。
好久都沒有出宮了,這次夜婉凝出宮還帶上了小雪球,小家伙好像意識到離開了皇宮,興奮地在馬車里來回嬉戲。
依蘭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腦袋,說它一高興就忘了自己是狗太監,對此,正在駕車的張德貴不高興了,雖然知道依蘭說的是小雪球,可是聽著就像在罵他一樣。
他們兩個人加一只狗鬧得歡騰,夜婉凝望著馬車窗外一掃之前的陰霾,看著大街上一片繁華的景象,她只感覺自己心口也暢快了。
正看得高興之時,眼前突然一暗,一個穿著深藍色錦袍的人騎著馬擋住了她的視線,抬眼便看見慕容千景正笑意濃濃地望著她。
“你怎么在這兒?”她心頭一喜,這下出來可找到玩伴了。
慕容千景一臉痞氣地笑起:“本王怕某些人出來卻沒人作陪,所以看某人可憐就來陪某人嘍。”
夜婉凝噗嗤一笑,隨后卻收了收笑容故意問道:“那敢問王爺,哪個‘某人’這么好福氣,能得到王爺的親自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