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鸞鳳錯:袖手天下(全集)
- 楚清
- 4864字
- 2016-05-31 23:30:29
“琳兒,你的流星,還跟你玩藏貓貓嗎?”傅箏回眸,已掩去了眼底的悲涼,故作歡快的玩笑道。
“他不玩啊,他說他是大男人,怎么能跟小丫頭玩藏貓貓,然后我生氣,我直接躲進去,他就只能來找我啦!”葉湘琳笑的亦歡,兩顆虎牙露出來,煞是俏皮狡黠,“呵呵,流星有時還是很好玩的,我喜歡捉弄他,五皇嫂,我偷偷告訴你哦,去年夏天的時候,我在墻角逮了兩只蛐蛐,然后悄悄鉆進他的房間,把蛐蛐放進了他內衫里,結果啊,你猜怎么著?哈哈哈……”
“結果怎樣?他發現啦?”傅箏情緒受了感染,頗有興趣的問道。
葉湘琳止不住的笑,“結果流星穿衣服時發現了,還以為是侍候他的小太監失職,把那兩只蛐蛐,生生的塞進了太監嘴里,逼的太監吃進肚子里了!”
“啊?竟然……呵呵,太好笑了,那可苦了太監了!”傅箏驚訝的張嘴,同樣笑的樂不可吱,然而,嘴邊的笑容,在眼簾里闖進一個人影后,漸漸消弭,直至殆盡。
“咦?五皇嫂,你怎么啦?干嘛不笑了?”葉湘琳停下笑,小臉抽搐著,看著傅箏木楞的表情,疑惑的順著她的目光扭過頭去,卻是一楞,“二皇兄!”
葉羽寧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從林蔭路上漫步而行,傅箏的大腦,在空白了近一分鐘后,一旦反應過來,便急著想躲,結果,才一轉身,便響起了他似笑非笑的話語,“恭親王妃,可是你么?”
廢話!
傅箏在心里暗罵一句,不得已停滯下步子,緩緩回頭,堆起一個虛假的笑容,“我是平陽公主傅箏,請問你是……”他會裝,難道她不會么?
聞言,葉湘琳歡笑道:“五皇嫂,這是我二皇兄海寧王,他很擅長書畫,在大鄴很有名氣呢!”
“哦。”傅箏輕點頭,目光偏移開來。
葉羽寧轉瞬間便走近站定,朝著傅箏抱拳,笑容依舊懶洋洋的,“葉羽寧,公主稱本王一聲二哥便好,初次相識,若有唐突之處,還請五弟妹見諒!”
“……二哥!”傅箏幾乎咬著牙,才從喉嚨里擠出了這兩個字,笑的連她都覺得假。
“二皇兄,你給琳兒的畫像畫好了嗎?我還等著一睹為快呢!”葉湘琳拽住葉羽寧的寬袖,一臉期盼的問道。
葉羽寧點點頭,“好了,瞧你猴急的樣兒,二皇兄就怕今日進宮會被你纏上,昨晚趕工畫好的,方才已令人給你送去蘭溪齋了,還不回去看看?”
“真的哇!那太好了,我這就回去瞧瞧!”葉湘琳一聽便激動了,興奮的連蹦帶跳,并把裙子一提,便轉了方向跑去。
傅箏一急,“哎,琳兒——”
“對對,我怎么把五皇嫂忘了?”葉湘琳聽到喊聲,忙又跑回來,懊惱的拍著額頭,尷尬的笑道:“五皇嫂,你跟我一起去蘭溪齋吧!”
“好……”
“琳兒!”葉羽寧輕笑著打斷,若有深意的瞥一眼傅箏,接道:“你去吧,二皇兄和你五皇嫂說幾句話。”
傅箏立刻焦急,一把抓住葉湘琳的手,“我去看畫像,海寧王有什么話,就現在說吧!”該死,除非她腦殘了,不然怎敢單獨和這個最無恥的男人呆一起?
“呵呵,五弟妹緊張什么?青天白日的,本王還能怎么……嚇到你么?”漫不經心的話語,那拉長的語調,嘴角上揚的戲謔,葉羽寧輕拍著手中的折扇,看起來,很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樣子。
傅箏忍不住哆嗦了下,眼中滿是戒備,仍是搖頭,“抱歉,海寧王,我今日累了,想先走了,改日再說吧!”
“五弟妹,你……”未出口的話,在眼角的余光突然觸及到一角衣影時,嘎然而止,葉羽寧不著痕跡的松口道:“好吧,本王不勉強,五弟妹和琳兒快去吧!”
“謝二哥。”傅箏全然沒注意到葉羽寧的眼神變化,聽他放棄,心下一松,忙拉起茫然的葉湘琳往方才的方向走去。
葉羽寧原地佇立著,待她們的背影完全看不到了,才抬腳朝另一端行去。
碧波亭下的人工湖邊,皇后白姝玉臨風而立,嫻靜的面容,平淡的眼神,怔怔的望著那一汪碧水,思緒游離。
太監宮女全站在一側的下方,摒息不語。
一道輕緩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在距離白姝玉一米遠的臺階上停下,躬身參拜,“參見皇后娘娘!”
“海寧王!”
白姝玉一震,緩緩回身,看著葉羽寧,眸中閃過異樣的情緒,“你,你回京了?”
“是,聽聞皇后娘娘近來鳳體欠安,夜里經常頭痛無法入眠,臣特從京外靈泉山向靈泉寺的方丈討了些治愈頭痛的草藥,聽說效果很好,娘娘可試試。”葉羽寧面容平淡,從袖中拿出一紙包的藥來,遞向白姝玉,眸中卻有一閃而逝的心痛。
白姝玉接過藥,鳳眸微垂,勉強擠出一抹笑來,“海寧王費心了,本宮這是老毛病了,海寧王無需惦記,這里風大,本宮這就回宮了!”
“是,臣恭送皇后娘娘!”
葉羽寧拱手,望著那遠遠而去的身影,久久的站在原地,久久的未曾說一句話。
蘭溪齋。
傅箏借葉湘琳的地兒,小小的午睡了一會兒,待醒來時,床頭坐的不是葉湘琳,卻是皇帝葉跡舜!
“皇上!”
傅箏一驚,忙坐起身來,緊著下地穿鞋,想到這個男人竟坐在她身旁不知多久了,不禁一陣羞惱,語氣有些不好的道:“皇上如何在這里?男女有別,皇上……”
“平陽,朕只是來看看你。”葉跡舜輕言,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眸中漸升起一抹促狹的笑,“你睡著的樣子,可比你醒來時好看多了!”
“呃,皇上你……你別胡說,我睡著的樣子很端正的,又沒有流口水,也不會說夢話什么的。”傅箏楞了楞,穿好繡鞋,站在床角,與葉跡舜保持了些距離。
葉跡舜緩緩而笑,“是嗎?朕想說的是,你睡著時很安靜柔和,一醒來就像身上長了刺,好像朕是壞人,在防著朕似的!”
“那……那還不是因為皇上有些無恥么?不然,不然我也不會……”傅箏結結巴巴的說著,聲音越說越小,“無恥”二字,她已經說成了習慣,一張嘴竟說出去了,可是說了又收不回來,便囧囧的偏開臉,訥訥的補充道:“那個意思,反正皇上懂的,我,我是有夫之婦,皇上不可再跟我有肢體接觸……”
“無恥?肢體接觸?”葉跡舜的俊臉,隱隱在抽搐,俊眉不可抑制的上揚,沒好氣的道:“朕又不知你是平陽公主,朕當時還以為你是個哪里來的姑娘呢!怎么,朕在你眼里,就成了無恥之人嗎?”
“反正……反正對我無禮的男人,都無恥!”傅箏撇撇嘴,聲音又小了些,就是不看那臉成黑炭的男人。
葉跡舜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那恭親王呢?他跟你有肢體接觸嗎?”
聞言,傅箏臉偏的更厲害,整個脖子都快完全扭過去了,頰上迅速泛起了紅,滾燙的令她感到羞囧,那個人豈止是跟她有肢體接觸,吻她抱她背她,還在半夜偷偷把她的身子看光了……
“小心脖子扭斷了!”見她如此,葉跡舜更沒好氣,臉色難看的很,“你過來坐這兒,朕又吃不了你!”
“你保證!”傅箏站著不動,警戒心極強的扔出話,事實證明,凡是姓葉的男人,是她要重點提防的!
葉跡舜氣怒的站起身,冷瞪著她,咬牙道:“朕堂堂一國之君,你竟躲朕怕朕到如此地步,朕真是被你氣死了!”
“皇上……”傅箏終于偏回臉,目光迎視上葉跡舜,看到他有些挫敗的樣子,怔了怔,步子往前移了兩步,訥訥的小聲道:“對不起,我只是,只是要牢記夫君的話,我是有夫之婦,要行為檢點,不能……不能再做出有違婦德之事來,請皇上見諒!”搬出葉跡翎,這理由總該說服力極高了吧?
“夫君?恭親王告誡你,要守婦德?”葉跡舜臉上的冷意,又增加了一分,垂在身體兩側的大手,漸握成拳,一瞬不瞬的盯著傅箏,毫無道理的質問,“你叫他夫君是什么意思?那天不是在叫他王爺么?你不是急著要他休了你,不愿做他的王妃么?”
他該死的介意,介意她那一聲“夫君”,還說的那么自然,那么天經地義!
聞言,傅箏秀眉緊攏,只覺今日的大鄴皇帝,哪里有些不對勁兒,許多事,都有悖常理,甚至有些無理取鬧,召她進宮,是葉跡翎走之前定下的事,本該是再審她失貞之事的,結果到了慈云宮,卻任何人都絕口不提,還設宴招待她,竟還要留她在宮里住,到了蘭溪齋,他竟大駕光臨,竟還坐在她的床頭等她醒來,此時,話里話外,又讓她不知所措,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上,夫君說,是皇上開金口,讓平陽暫為恭親王妃的,那么夫君便言,只要平陽做一天王妃,便要謹守王妃的規矩,所以,平陽稱一聲夫君,也沒什么不對。”
“平陽你——”
相對于傅箏的淡定,葉跡舜倒失了往日震懾朝堂的穩重,略有些急燥的原地踱著步子,未出口的話,憋在喉嚨里,憋的他俊臉陰霾無比,卻又不知該如何辦,這個女子,讓他興趣深濃,不論這情深淺幾分,至少眼前他很想得到她,她的傲氣,讓他有想要征服的欲望,這世上,還沒有哪個女子,敢如她這般對他不屑!
傅箏茫然,“皇上,您大駕到此,是找平陽有事么?若有事,您派人傳召平陽就好,不必親自過來,讓平陽受寵若驚……”
“平陽!”
葉跡舜滯下步子,回過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傅箏,緩緩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想真的做恭親王的妾室,如此卑微的跟著他一輩子,還是……愿意永久的留在宮里,留在朕的身邊?”
“什么?”
傅箏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如夜般漆黑的瞳孔中,滿滿的映著葉跡舜的臉,有一瞬,她以為自己幻聽了,直到他走過來,輕輕的抱住她,那龍袍上的絲質冰涼掃過她的臉,她被貼在了他的胸口,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時,她才驀地清醒,他似乎……并不是在開玩笑!
“平陽,朕一言九鼎,只要你愿意,朕可以許諾于你,三千寵愛在你身,好不好?”葉跡舜光潔的下顎抵著傅箏的肩,嗓音低沉,卻透著毫不遲疑的堅定。
有的人,只需一眼,便足以讓另一個人,銘記在心一輩子,后來的后來,葉跡舜總是在想,若沒有那個清晨的邂逅,他是不是就可以免去,一輩子的痛苦……
傅箏久久的陷在呆滯中,腦中嗡嗡作響,心跳,亦有些紊亂,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不敢相信……以她現在的破敗之身,竟還有男人愿意要她,這個男人,竟還是大鄴天子!
“平陽……你在想什么?朕是真心對你說這些話的,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告訴朕,讓朕來想辦法,好么?”葉跡舜的嗓音很輕,似是怕嚇著了懷中的人兒,柔柔的,帶著安撫定心的力量。
傅箏游離的思緒,終于漸漸回籠,呼吸繼而有些凌亂,從葉跡舜的懷里,猛的脫身出來,不敢直視上他的眼,微低著頭,急急的道:“皇上,傅箏殘花敗柳,不配皇上如此,三千君寵,傅箏更是想都不敢想,請皇上恕罪!”
“若是你可以想呢?朕允許你想呢?平陽,朕既然想留下你,便不在乎你失貞,哪怕……哪怕你和恭親王已經同房,朕也只要現在的你!”葉跡舜眸光緊緊鎖著傅箏,一字一頓道:“朕要你抬起頭,看著朕的眼睛告訴朕!”
“皇上!”
傅箏心中緊張起來,不安的緩緩抬眸,映入瞳孔的那雙墨眸,深邃如海,熾熱灼灼,她的影子在他眸中,清晰唯一,她不禁緊了緊呼吸,盡量婉轉的表達出她的意思,“皇上,傅箏不愿想,無論夫君給傅箏什么樣的地位身份,傅箏都愿接受。若他不寫休書,傅箏便在恭親王府過日子,若他寫了休書,傅箏想帶著丫環離開大鄴,返回大周去。”她不曾說出口的是,就此,踏上尋找遙哥哥的路途,大周的京城,大周的皇宮,也要遠遠的離去了……
“平陽,你還回大周做什么?大周雖然是你的母國,但你出了這種事,你若回去,你父皇能饒得了你嗎?大周的子民,能接受你嗎?”葉跡舜生氣,臉上是滿滿的怒容,大手伸出,緊緊的握住傅箏的柔荑,“聽朕的,留在大鄴,朕保你一世無憂,這有何不好?你為什么這么執拗?”
“不,皇上你……”傅箏語塞,想抽回手,葉跡舜攥的很緊,雙頰不禁漫起一片紅暈,結結巴巴的道:“關鍵還是……還是我,我對皇上只有敬重,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所以不能留在皇上身邊,皇上有那么美麗的皇后,還有萬種風情的大小蘇妃,何必……何必糾結于我呢?”
葉跡舜緩緩露出笑來,語氣也輕快了許多,“朕就是喜歡,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理由朕以后告訴你,若你一時無法接受朕,朕可以等,在恭親王離京的十日里,朕要你想清楚后告訴朕,如果你愿意,朕會和恭親王攤牌,從他手里接走你,你一時不喜歡朕也不要緊,還有很久的時間,你可以試著慢慢去喜歡朕,朕會讓你發現,朕比恭親王會疼愛女人,他就是根冷木頭,哪個女子也入不了眼,什么情調也沒有,朕可比他好多了!”
“皇上……你先放開我,我……”傅箏腦子又凌亂,加大了力氣甩他的手,他卻始終緊握著,且專注的凝視著她,“你答應朕,朕就放手。”
傅箏完全心亂,“答應什么啊?”
“答應朕用十天的時間,給朕一個答案!”葉跡舜提醒她道。
傅箏立刻點頭,“哦哦,好,我答應,我回去慢慢想。”
“呵呵。”葉跡舜輕輕一笑,果真松了手,而后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來,放在傅箏的手心,貼近她的臉,低低的道:“你踩壞朕的玉佩,朕再贈你一塊,若是這塊玉佩你也踩壞,就做好無條件把你賠給朕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