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白駒過隙，幾日晃眼就過了。陽光暖軟，照在人身上好不溫暖。今日乃是薄歡樓選花魁的日子，所以客人特別多。遠處閣樓上有一名紅衣女子，正倚著樓欄，向那臨時搭建的擂臺看去。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聽得女子溫柔的聲音傳來。

“煙雨姐姐可是在緊張？”

紅衣女子聞聲回頭，看著來人不免一笑：“有東靈妹妹在，我緊張是應該的?！?

東靈不以為意的笑笑：“姐姐何必緊張？誰做花魁不終究是為了薄歡樓！”

煙雨聽了，贊同的點頭。兩人便并肩倚在樓欄上，默契的不再言語。直到宿心上來，請她們各自下去準備。

第一局，比琴技。

初時，姑娘們技藝平平，倒是選不出佼佼者。直到煙雨上臺，那一身紅衣妖嬈，令在場的眾人為之驚艷。琴聲錚錚，動人心神，所有人都想醉在這溫柔鄉里，此生不復醒。

這樣纏綿悱惻，撩動人心的琴聲恰恰與東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東靈上臺時，觀眾席間有人驚住了。那便是坐在城東凌少爺身邊的唐少卿，他只是訝異，東靈竟是薄歡樓的頭牌。然而從東靈身上，卻是絲毫沒有風塵女子的庸俗。反之，那懷抱七弦琴，身著白衣的女子，宛然像是仙人下凡。

那不染塵埃的目光緩緩掃過臺下的眾人，最后落在唐少卿身上，她未想他竟也來了。

玉指撫上琴弦，撥弄了幾下試音，爾后靈動的轉動挑撥，一曲《高山流水》便流淌在眾人心尖，久久不能逝去。琴聲落盡，眾人回神，東靈已經抱著琴下了臺，掌聲才一波高過一波。

不可否認，第一局，東靈勝了。

看著那輕移蓮步的女子，唐少卿暗自感激身旁的凌綃，若不是今日他來同濟堂拖著他來此，他也許永遠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女子可以擾亂他的心湖。

凌綃用手肘碰了碰他，回頭笑道：“怎么樣？今日沒白來吧！這東靈姑娘可是本少爺最喜歡的姑娘！”

唐少卿愕然，爾后笑道：“凌兄喜歡她？”

凌綃點頭，向來豁達的面容上飛起兩抹紅霞，他說，“我都想好了，我要娶她。”

他說，他要娶她。唐少卿心里隱隱一痛，不知為何，聽凌綃這么說，他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第二局，比棋藝。

這一局東靈輸給了煙雨，不知是故意還是出了差錯，眾人不免有些失望。只有東靈，無所謂的一笑，她說過誰做花魁都一樣。

第三局便是吟詩。

柳姨拿出了一首詩卷，讓姑娘們一一過目，然后做出與此詩媲美的詩。

“各位姑娘可聽好了，這首詩是這樣的?！绷躺吓_，清了清嗓子便吟道：“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污紅綃。長門姿勢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有人低語，“這不是唐明皇的妃子，所作的《一斛珠》么？”

東靈不禁莞爾，只是淡然的看向煙雨，只見她緩緩開口：“花容久謝春早盡，依昔君情隨風消。伊人紅妝顏色故，明珠如何泯心愁?！彼髁T，有掌聲響起。煙雨眉目輕抬，朝東靈看來，眾人的目光也隨之看來。

東靈把玩著一縷青絲，唇角微揚，一笑傾國傾城：“承君相愛贈珠翠，奈我妝臺久未臨。自去君旁不相見，何必梳妝斗艷輝?！彼哪抗獬粕偾淇慈ィ娝部粗约?，心下不由得高興。

唐少卿在眾人的掌聲里回過神來，心中對東靈又多了幾分敬佩。此女子，果真好才情！

花魁落在誰家，已經知曉。誰不知道薄歡樓的東靈姑娘，不僅有一副好模樣，才藝也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