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如夢一場，不作流水殤殤

回到宴席上，大家正在向方遲生敬酒。葉詹樺遠遠便看見了李星月的身影，她就像一輪明月，讓在座所有人變得黯淡無光。

路過方遲生身邊，她側眸看了他一眼，眼里那柔情似水，絲毫沒有遮掩。這濃濃的情，是葉詹樺一直想得到的。

“妹妹來這里坐！”皇后的聲音喚醒她。轉眼看去，那雍容華貴的女子，著了一身華美的宮裝，臉蛋精致，眉目動人，確實有幾分姿色。嘴角的弧度也恰好，果真是一國之母，儀態大方。

李星月的目光掃過她，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落座。

非若看見皇后的臉色微微一變，卻還是勉強的笑道，“妹妹喜靜，我怎的忘了！”說罷便移開目光去看那喧鬧的眾人。

細細嘗了一口杯中美酒，李星月揚了揚唇。

歌舞盡了，只見眾嬪妃一一上臺展現一番才藝。觥籌交錯間，她看見方遲生的目光向她這方投來，她向他舉杯，算是恭賀他凱旋。

方遲生的目光微滯，不甚自在的別開臉去。

“臣妾也想舞一曲，為方將軍慶功，還望皇上恩準。”皇后突然站起身，引得葉詹樺一望。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半晌，方才笑著點頭，“難得皇后有此雅興，朕允了。”

“謝皇上！”皇后揚唇，目光有意的看了一眼李星月。

李星月凝眸，目視她退下去。

只是片刻功夫，樂師們彈奏的曲子變了。

單調的琴音，如云煙裊娜，久久盤旋。這輕揚的曲調，著實熟悉。

非若俯身，在李星月耳邊低語，“這不是素日里，主子您最愛彈的曲子嗎？”

是她獨愛的曲子，是方遲生為她寫的曲子。

她的目光轉向對案，那男子正注視著臺上，目光專注，仔細認真。

他記得嗎？這首《流水令》。

一個身著白衣的蒙面女子踩著輕靈的舞步，步上舞臺。

那天際的銀月，將寒光覆在她一人身上，就像月中嫦娥，初下凡塵。白紗朦朧，身姿婀娜，翩然舞姿，分外妖嬈。

琴聲奏了片刻，便聽見裊娜女音在唱：

風吹動銀屏冷光，

佳人何往。

捻琴聞來，海棠香，

秋水與天長。

鳳簫聲過耳不忘，

人面如常。

昔年九里相望，

今夕人海茫茫，

醉時明月相訪，

復醒不見霓裳。

如夢一場，

不作流水殤殤。

那女子唱得好生動人，就連音色都與她如此相像。

李伊人看得目瞪口呆，側頭悄悄打量李星月一眼，卻見她正自顧自的斟酒。見她面不改色，她才轉頭繼續看著那臺上舞盡的身影。

方遲生也緊盯著那道身影，目光里是焦急和恍惚。

那身影，那曲子，那舞姿，還有那聲音。這場景怎會如此熟悉！

葉詹樺瞇著一雙眼，直到那身著薄紗的女子退場。

看見方遲生離席，李星月這才輕輕放下了酒杯。在非若耳邊叮囑了幾句，便悄無聲息的退席離去了。

月色徜徉在園中，李星月跟隨那道身影去了后殿。只是一個轉角，她跟過去時，只看見滿園的梨花，卻不見了方遲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