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秘的古鏡(3)
- 百年中國偵探小說精選(第十卷):外星男綁架之謎
- 任翔主編
- 4965字
- 2016-05-19 19:20:06
感覺上那個聽筒一下子就被人抓起來了——易拉明幾乎看見了郝小雨每次搶著接電話的那種樣子。他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來,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突如其來的緊張。
“喂。”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陌生。
易拉明覺得喉嚨那兒非常干渴,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顫聲問道:“請問你是誰?”
“你找誰?”
那聲音的確很陌生,不可能是郝小雨她爸。再說郝小雨她爸去西北出差據(jù)說要半年才能回來。
這是誰呢……賊?
易拉明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如果小雨和她媽媽真的去了武夷山,家里溜進蟊賊是很有可能的。可是……這個賊也太從容了吧,居然敢接主人家的電話?
易拉明的聰明勁兒出現(xiàn)了,他沒說他要找郝小雨,他覺得不能暴露自己是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賊現(xiàn)在就在郝小雨家客廳電話機邊的沙發(fā)里坐著呢,最好不要驚動他。
“我找看自行車的韓大爺。”
“錯啦,我是李大爺。”對方咔地把電話壓了,聲音挺橫。
易拉明抬頭看看表,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一刻了。他稍微想了想,迅速地蹬鞋出屋,像被狗追著似的瘋跑到郝小雨家的樓下。抬頭看去,哦地一下子愣住了。
樓上是黑的。
足有一分鐘,他仰著脖子一動不動。他覺得自己恐怕搞錯了,恐怕真的把電話撥到了一個姓李的人家。那人的聲音雖說不像個大爺,但是順著你的話說,你要是說找韓大哥,他也許就會說“你搞錯了,我是李大哥”。
看來,郝小雨家沒人是真的。
可就在他想到這兒的時候,一個極其意外的情景發(fā)生了,就見郝小雨家的燈突然亮了,變戲法一般。不但亮了,而且窗子上清清楚楚地映著一個人影——一個女孩子!
郝小雨……除了頭發(fā)……頭發(fā)是可以偽裝的!
易拉明這時候的大腦真是復(fù)雜得理不清楚了,電話無論是不是打錯了,眼前的情景絕對不是假的。也就是說,由于那個打錯了的電話,使自己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郝小雨在家的這個事實。
呀,幸虧打錯一個電話!
他望著窗上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不知要不要上去抓個現(xiàn)場。附近沒有電話,否則還可以約魏佳出來合計一下。不,無論如何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一個人也要上去!易拉明是個急性子,想到了就動了起來,噌噌一陣疾奔,很快就奔到了郝小雨家的門外。
他大口喘著氣,抬手摁門鈴兒。
夜靜,音樂門鈴的聲音清晰地從里邊傳出來,一遍、兩遍……門鈴就這么響著,門沒開,里邊什么動靜也沒有。
易拉明不知怎么,突然便緊張了。他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緊張,他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心情,輕輕地貼近那房門叫了一聲:“喂,郝小雨!”
樓道里飄出一個小小的回聲。
他想再喊一聲,可聲音卡在嗓子眼兒那兒黏住似的出不來了。那一刻,他估計自己的樣子絕對像個賊。很小心地退下樓,抬頭再看那個窗口,黑黑的,什么都沒有了。
溫濕的一層汗,把T恤衫貼在后脊梁上,讓夜風(fēng)吹得竟然有些涼意。
易拉明鬧不清自己是不是見鬼了。他撿起一塊石頭子兒,朝郝小雨家玻璃窗瞄了瞄,然后扔掉,沮喪地走了。
偵查
在后來相當(dāng)長的日子里,易拉明都無法忘掉那個晚上的奇怪感受。那是一種非常說不清的感受,好像受了誰的欺騙,但又不完全是。或者就是一種愚弄……說不清,總之怪怪的。
他沒有辦法解釋眼前發(fā)生的事情,如果僅僅是魏佳看錯了人,倒也好辦。但是事情仿佛不是這樣,即便魏佳看錯人了,樓上的燈光又怎么解釋呢,難道自己也看錯了么。
他覺得自己還不至于那么弱智。
回到家,爸爸還沒回來。他想去衛(wèi)生間沖個澡,剛脫下褲子電話就響了。他估計是爸爸打來的,這種事常有,于是便不予理睬,呼呼地把自己洗刷了一通,嗷嗷地蹦出衛(wèi)生間。
電話猛地又一次響了起來,仿佛逼債的人突然找上門來。
“我在洗澡呢!”他抓起話筒大喊。話剛出口,眼睛卻一下子瞪圓了,不是爸爸。
電話的另一端分明是郝小雨。
“你洗什么澡呀,你不是從來不洗澡嗎?我說你剛才干嘛不接電話呢。”郝小雨的聲音是調(diào)侃的,“什么時候?qū)W得講衛(wèi)生了。”
“你、你……”易拉明有些不知所措,隨即大叫:“少廢話,快說你現(xiàn)在在哪兒?”
“嘿,你怎么啦?我不是留條子給你了么,我現(xiàn)在在福建呀,在我舅舅家!”
“你……在福建?”
“怎么啦?你裝傻呀!”
“你……難道……”
郝小雨嘿嘿的笑聲傳過來,聽上去特開心:“你有病呀易拉明,你的聲音哆嗦什么呀?難道你沒看到我留的條子么——你絕對看見了,我可知道你多鬼。怎么樣,大家都好么?……喂,你怎么不說話?”
易拉明不是不想說話,是說不出話了。他真弄不清郝小雨在鬧什么鬼。今天晚上發(fā)生的每一件事兒,一股腦兒涌出來,弄得滿腦子都是東西,就像無數(shù)的孫悟空和無數(shù)的哪吒在天上打架,亂成了一鍋粥。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呀?
“喂,郝小雨。”易拉明好歹把自己弄平靜些,至少不能讓對方再聽出自己的聲音在哆嗦,“我問你郝小雨,你爸是不是去大西北了?”
“對呀。”郝小雨的聲音無比天真。
“你和你媽現(xiàn)在在福建你舅舅家對不對?”
“對呀!”郝小雨的聲音越發(fā)天真,“你想問什么?”
易拉明提高了聲音:“我什么都不想問,我只想告訴你,你們那個空空如也的家有人在里邊!有燈光,有人影兒——而且是個女孩兒!”
話筒里傳出“哇”的一聲,險些把易拉明的耳朵搞聾。
“你瘋了易拉明,你百分之百瘋了!”郝小雨的聲音完全像在面對一個小丑說話,“是不是精神受刺激了?我簡直太同情你了……可憐的易拉明喲!”
易拉明面對這明顯的裝腔作勢,心理反倒有了底,他說:“甭管瘋沒瘋,我說的絕對是事實。你不信拉倒,我也不想跟你啰唆了。你們家被偷干凈我才高興呢!拜拜,祝你玩兒得高興!”
他十分男人地壓下了電話,確信郝小雨絕對就在北京沒走。所謂的福建武夷山,百分之百是屁話!
魏佳被易拉明的敘述驚呆了,同時為錯過了昨天晚上的精彩內(nèi)容痛惜不已。他說易拉明一定是見鬼了,肯定是見鬼了。
“除非你眼睛看花了——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看到別人家的窗戶上去了?”
易拉明發(fā)誓道:“絕不可能看花,我的眼睛是1.5。兩眼都是1.5。”
魏佳叫道:“可這也太怪了,郝小雨干嗎要這么做呢,如果是開玩笑也開得太大啦!”
易拉明滿臉深沉地望著地面,然后又抬頭望天:“魏佳,我覺得郝小雨不是開玩笑。真的,我這種感覺特強烈。你不是一向認為感覺很重要么?”
魏佳點點頭,是的,他確實很相信感覺。
“那,你是說……郝小雨在成心和咱們……”
“她是有意的!絕對是有意的!”易拉明加重了口吻,樣子越發(fā)像他爸,“信不信由你,她肯定是有意的,這個家伙!”
魏佳叫起來:“可是……她干嗎呀,瘋啦!”
易拉明突然有些煩:“少啰唆吧,現(xiàn)在瞎分析沒什么意思。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確認我的猜測,找到郝小雨。我要當(dāng)面戳穿她的鬼把戲!”
兩個人互相看看,知道再說什么也沒有用,便穿過馬路朝著郝小雨家的那棟樓走去。這時正是上午九點多,外邊的人很少,屬于那種適合做點兒什么的時間段——做什么呢?易拉明態(tài)度堅決地指出,郝小雨就在家,最好來個甕中捉鱉。
魏佳將信將疑地跟著,不知道如何表態(tài)。
說話之間就來到了樓下,兩人閃到一棵樹后往上看,希望看到一些可疑的跡象。但是很可惜,從外表看,郝小雨家和平常沒有什么兩樣。
“就是那個窗戶。”魏佳朝上指指,“你昨天晚上觀察得沒錯吧?”
不知道為什么,易拉明一下子反倒沒了聲兒。魏佳的話使他真的有些拿不準(zhǔn)了。雖說只過了一夜,感覺上卻十分不穩(wěn)定了——錯沒錯呢?看錯的可能的確是存在的。
“我覺得沒錯。”他終于諾諾地說。
魏佳沒有特別在意易拉明的表情,神情依然專注地望著那扇窗子,緊接著小聲說:“嗨,可能你真的說對了,你看那窗簾兒,我上次注意的時候好像是合著的,拉得挺嚴(yán)挺嚴(yán)的!”
現(xiàn)在,窗簾兒裂了一條縫兒。
“要不要上去看看?”魏佳顯得比易拉明還興奮,還迫不及待。
“不,你去找個電話,打他們家去。我在這兒觀察。拐過樓口就有一個公用電話,快去!”易拉明有模有樣地吩咐道。
魏佳抬屁股跑了。
易拉明朝那棵樹的后邊閃了閃,雙目死盯著那扇窗子。大約十分鐘后,魏佳跑了回來,告訴易拉明:樓上沒人接電話。
是的,窗戶上那條簾子縫兒依舊。
很顯然,樓上現(xiàn)在絕對沒人。
“還有一個目標(biāo)。”易拉明望著魏佳,“郝小雨不是有一個老姑奶奶么!”
“哇,易拉明,我也剛好想到那個老太太!”
易拉明笑道:“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微不同!”
“略同。”魏佳糾正他。
易拉明道:“略微不同——我比你先想到是不是?這就是略微不同。”
郝小雨的老姑奶奶在二環(huán)路以內(nèi)住。
有人說,那座老宅子似乎是古代的一座王府。易拉明去過一次,大致位置還記得住。遺憾的是那天待的時間太短,對老宅子里的內(nèi)容沒有留下太深的印象。而魏佳連去都沒去過,只能跟著易拉明走。
事實上他們倆說不清為什么一定要把事兒弄清楚。也許壓根兒就不存在什么事兒——所有的一切都處于沒有意義的瞎想。也許人家郝小雨此時此刻正在武夷山玩兒得開心無比呢,她做夢也想不到有兩個居心不良的家伙在打她家的主意。
恐怕是尋求刺激吧,易拉明迷迷糊糊地琢磨著。他想起了放假前在香山發(fā)生的那一幕,兩相比照,有好多地方是共同的,盲目得很。
但是刺激是很有力量的,這一點不承認是不行的。出現(xiàn)了就擋不住。
不幸的是,接下來兩個人差不多等了一整天,又困又累地等了一整天。別說郝小雨,就連郝小雨的人毛都沒等著。
感覺上就像兩個弱智青年在做一件比弱智青年更弱智青年的事兒。
那座老宅子靜靜地矗立在巷子的深處,在槐蔭的遮蔽下顯得古老而幽深。樹蔭下有黃色陽光射下來,照在那些斑駁的院子門上。給人的感覺,每一座院門里都藏著一段神秘的故事,像槐樹葉般開始泛黃的老故事……
兩個家伙的勁頭開始還是很足的,但是持續(xù)的時間實在太短了,中午吃了點東西后兩人便比賽似的開始打哈欠。如果郝小雨真的在,沒準(zhǔn)兒也會被他們忽略。至于午后剩下那段時間,完全是在熬了。一頭大象從眼前走過也不一定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沒戲。”易拉明首先打了退堂鼓,“撤吧。”
魏佳說:“我的困勁兒已經(jīng)過去了,你要是堅持不住了就先回去。我一個人照樣行。”
易拉明還能說什么,只有咬牙切齒地堅持。
不久天便暗了下來,說話一天就過去了。那扇斑駁的大門依然靜靜地如同銹住似的。終于,魏佳也頂不住了。
“算了,走吧。”
大約就在話剛出口的時候,刷,一輛特高級的轎車靜靜地從巷口駛了進來,車上的光泛著幽幽暗藍色。那車子無聲地停在大宅門的門前,車身顫了顫。
車門開了,先下來一個頭發(fā)烏黑的男人,屁股朝外退出來的。隨即下來一個女孩子。
哇噻,那不是郝小雨么!
兩個男孩子剎那間變成了傻瓜,大張著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車上的人進了門,車子開走他們才猛醒。
“快,砸門!”魏佳急迫地說。
易拉明刷地抬手:“不可,笨蛋。你以為她能接見你么?你要是阿拉法特恐怕行。”
易拉明經(jīng)常提起阿拉法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那明明是郝小雨呀,你是不是拉稀啦?”魏佳搡了易拉明一把,“去你的阿拉法特吧!”
易拉明一把抓住魏佳的手腕子:“豬,你想打草驚蛇么,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暴露了,主動權(quán)已經(jīng)掌握在咱們的手里。你怕什么?聽我的,走!”
在回家的路上,易拉明告訴魏佳:好事兒不在乎急,想辦法把郝小雨引出來,只要她露面,好戲就算開始了。
魏佳發(fā)現(xiàn)易拉明的眼睛賊亮賊亮的,分明是有了鬼主意。
沒錯兒,那個女孩兒的的確確是郝小雨。
這幾天,郝小雨被卷進一個很像是陰謀的旋渦里,糊里糊涂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得暈頭轉(zhuǎn)向,東南西北不分。仿佛有一個巨大的謎團包圍著她,把她弄得半暈半醒、亦真亦幻。
她從天上掉下個爺爺,誰都沒提過的一個老頭兒。
易拉明他們看見的那個頭發(fā)烏黑的男人,就是老爺爺?shù)馁N身秘書。郝小雨最討厭的就是此人。如果沒有他的存在,小雨早就找易拉明他們?nèi)チ耍哪鼙锏浆F(xiàn)在呢。
媽媽去西北看爸爸了,走之前悄悄告訴郝小雨來了一個爺爺,是從美國來的。在此之前郝小雨從來沒聽說過自己美國還有親戚。媽媽讓她去老姑奶奶家住上些日子,并希望小雨向易拉明他們暫時隱瞞美國來人的事兒,因為這事兒有些復(fù)雜。
感覺上媽媽也不是很清楚。
小雨就這樣住進了老姑奶奶的大宅院,謊稱去了福建。她若干天來忍著沒有和易拉明他們聯(lián)系。媽媽走了,把那個沒有答案的謎留給了她。老姑奶奶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郝小雨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她能感到事情的神秘。
那個老爺爺住在西郊的龍泉賓館,只來過大宅院一次,和老姑奶奶關(guān)在屋里嘀嘀咕咕地說話。余下的時間則是那個頭發(fā)烏黑的秘書全權(quán)代表。小雨感覺上認為有一件異常的交易在暗中進行著,但僅僅是感覺而已。
昨天晚上這個男人跟她回“老家”取東西,這樣才出現(xiàn)了易拉明看見的燈光,易拉明接到的那個男人的電話,以及郝小雨從所謂福建打來的長途。
她不得不說謊話蒙蔽易拉明,因為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必須悠著來——她實在想把事情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