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對妖蛾子
- 隋蟻
- 黃灰紅
- 2437字
- 2016-03-03 10:03:28
第五章【一對妖蛾子】
兩人爭吵之時,一旁的陳若蘭已經觀察了好一陣子。剛看之時,確實只是枯枝兩段,可眼前的少年一再強調它們它們,陳若蘭便認真的觀察起來。
細看之下,這才發現,好像真是有些名堂。
枯枝枝頭上的那兩坨是什么東西,看著像是對眼睛,可是又不大敢確定,哪有樹枝上長眼睛的道理?
可現在枯枝動了,那便再也沒有疑問了,剩下的便只有圓圓的O型嘴和“哇”、“啊”之類的驚嘆聲。只見枯枝慢慢地展開旁邊的小分枝,瞧仔細了,那竟是它們的長腳,除了枝頭上的兩個小圓點眼睛,還有一對長長的觸角正動來動去,似乎在……探路?
是蟲子無疑了,只是形態有些詭異??杉幢阋呀浿肋@是兩只蟲子,乍一看時,卻還是忍不住地看成是枯枝,特別是當它們突然停下不動的時候,跟兩段樹枝簡直沒什么兩樣。
陳若蘭和牛老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還有這么詭異的蟲子?
可是眼前的事實卻讓他們不得不信,因為,地上的枯枝在短暫的裝死之后,不但動了,還邁開細細長長的小腳,一前一后,慢吞吞地爬走了。
枯枝……
爬走了……
剛才還是怒火中燒的棠兒,看到這驚人的一幕,雙眼睜得老大,全身仿佛被人點了穴一樣的僵在原地,只有脖子以上跟著那兩截爬動中的樹枝在動。等到那兩段枯枝一步一步爬出老遠,才猛然驚醒,嚇得大叫起來:“鬼啊……”
牛老三見二小姐受驚,連忙上前橫在她身前:“二小姐莫怕,有俺老牛在,容俺瞅瞅這是什么妖蛾子?!?
五十好幾的人了,卻像個貪玩的孩子一樣,說完便貓下身子一路跟著那兩只竹節蟲,慢騰騰地往前挪,想要看看它們到底要爬到哪里去。
陳若蘭雖然也很吃驚,卻第一個回過神來,緊張地抓起妹妹的青蔥小手,翻來覆去地檢查個不停。
“黎公子,這蟲子有毒嗎?”
黎青山連忙回應道:“沒毒,放心吧,竹節蟲不會咬人的。上蒼賦予了它們出色的偽裝本領,所以不需要再賜給它們尖牙利爪。它們偽裝成樹枝,以此逃避天敵的捕捉,只靠這一項本事,便已經足夠它們活下去了……”
漫長的進化,讓自然界中的許多生物有了擬態的本領。一種生物模擬另一種生物,或是模擬環境中的其它物體,從而獲得好處的現象,就叫擬態。說白一點,就是偽裝。
生物學上只要說到擬態,就繞不過竹節蟲這經典案例。它們沒有尖利的牙齒,也沒有扎人的尾針,無法像蝗蟲那樣一躍數尺,也不能像蝴蝶那樣飛越滄海,反而行動遲緩,但是卻靠著鬼斧神工、獨步天下的易容術,將自已隱于輕枝蔓葉之中,不動一刀一槍便能獨善其身。
由于軀干、腿、觸須細長分節,看起來像是天然的竹枝,這種蟲子便被人們稱作“竹節蟲”。大多數竹節蟲可以極精確地模仿各種樹枝和樹葉,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有些種類的竹節蟲甚至連枝條表面的小刺、樹瘤、枝節、霉斑,甚至葉片的脈絡都能模仿得栩栩如生。它們一般是以生活的周遭環境為基礎進行擬態,如果是生活在葉片較多的環境中,則以葉片為模擬對象;生活在以樹枝為主的環境中,則自然是模擬樹枝。同時,竹節蟲還能像變色龍那樣,根據光線、濕度、溫度的差異,改變自己的體表顏色,讓自身與環境完全融為一體,這樣它們的天敵便很難發現它們的存在。
就是仗著這種本領,竹節蟲才能在殘酷的大自然中生存、繁衍至今。
聽黎青山說蟲子沒毒,陳若蘭這才稍稍放心,但黎青山所說的竹節蟲強大的偽裝之術,似乎讓她頗有觸動,過得許久,才回過神來,“黎公子,方才舍妹行事魯莽,驚擾之處,還望見諒!”
旁邊的刁蠻少女已經怒目圓睜:“什么黎公子,姐姐,你瘋了,干嘛跟這個臭小子這般客氣?區區一只小蟲子能傷得了我嗎,笑話!”
“是兩只好不好……”黎青山忍不住笑著糾正道。
“你還敢說!若不是你這個害群之馬一直盯著這古里古怪的蟲子瞧得起勁,本姑娘又怎會大意……”
“……呃,害群之馬?棠兒姑娘,小子我何德何能,實在受不起這個稱號啊?!?
少女怒道:“你小子別謙虛了,你還受不起的話,誰還能受得起?”
“別說這里還真有?!崩枨嗌剿南吕飹吡艘煌ā?
“難不成還是本姑娘?”
“那當然不是!”黎青山連忙搖頭否定,看了陳若蘭一眼,笑道:“自然也不是這位姑娘。”
已經跟著兩只竹節蟲跑出大老遠一直跑到池塘邊的牛老三殺氣騰騰地折回來,板著張老臉沉聲吼道:“那便是俺牛老三啦?……娃子怎么說話的,你家那位老爹見著俺還得喊俺一聲牛三哥呢,你這娃子怎的敢罵俺是害群之馬,俺可是良善人家!”
黎青山連忙擺手說別誤會,牛老三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朝著四周瞧了又瞧,“既然不是說俺,難道此處還有第五人?”
黎青山笑著努努嘴,用手指了指正在一旁啃草啃得正歡的那匹黃馬,眾人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都想遠了,反而都忽略了眼前這匹真正的馬兒。
棠兒柳眉一豎,啐了黎青山一聲:“臭小子,你憑什么血口噴——馬,別冤枉我們家馬兒,我們家這匹大黃可是上乘之選……”
牛老三是車夫,平時也負責照看牲畜,知道這位二小姐是愛馬之人。雖然二小姐說的沒錯,府上的馬確實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可是……
為難的搓了搓因長期駕馬而滿是老繭的手,牛老三嘴里囁嚅了半天才低聲說道:“二小姐,還別說,這匹馬還真像娃子說的,是匹害群之馬,不折不扣的害群之馬!”
“???”陳若蘭和棠兒異口同聲,雙雙扭頭去看那匹黃馬。
這不是挺好挺正常的一匹馬嗎?大老遠的拉了半天車,也沒怎么休息,咋就成害群之馬了?
牛老三盯著眼前的少年,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娃子,俺就納悶了,這馬,你以前見過?”
未等對方答話,牛老三自己已經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可能!這馬兒是俺親手買回來的,剛牽來府上不足一月,一直由俺照看,就沒出過府,今日是頭一回跑這橘香驛,娃子你不可能見過,不可能!”
黎青山只是淡淡地笑起來,又看了一眼那黃馬,“牛伯,這馬兒,費了您不少韁繩吧?”
牛老三一雙牛眼瞪得老大:“娃子,你咋曉得的?”
“只怕牙口不好吧?嗯,應該偶爾會犯口疾,腸胃興許也不太好。還有,跟它住一塊的鄰馬只怕都倒大霉了,所以我才說它是害群之馬!對了牛伯,母馬必須得扯遠些關著,別跟它挨得太近……”
他說得極其隨意,好像在說自家的牲口一樣,可牛老三卻驚得胡子都快立起來了:“娃子,你……你咋又曉得的?神了,真神了,句句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