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鬼院望著他，仿佛在科恩的身上看出了幾分狂熱的味道，他抿了抿嘴唇，然后開口道：“你的想法，錯的很離譜，但也我所想象的有些不同。”

“那么，你認為我應該是怎樣的？”科恩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追名逐利的總統閣下，是一個虛偽的人，是一個為了能夠風光無限，為了青史留名，而不擇手段的人。這只是我的感覺，可能是太主觀了吧。”赤鬼院道。

“不，你說的沒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真正的人杰，成為千古傳說，能夠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為此，我也的確不擇手段。”科恩笑了起來，隱約之間有幾分狂氣：“但是，追名逐利和虛偽，與功績二字并不沖突啊，為什么不可以追求雙贏呢？”

他的眼睛與赤鬼院的瞳子相互映襯，里面浩瀚的像是一片星空。

“我以青史留名為目的，并不擇手段，但是我一樣可以給聯邦的人民帶來幸福，我一樣可以是一個偉大的總統，哪怕在很多地方，我有不光彩的手段，但是我追求的，是結果。”

科恩突然咳嗽了一聲，說道：“不好意思，扯遠了，但是以少數人的犧牲換來大部分人的和平安寧，這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的信條，我一直都是這么做的，而且，我認為我沒有錯。”

他說的很真誠，因為這就是他內心之中真實的想法。也許，身前的這個叫做凱利的年輕人，會是這輩子第一個聽到他說出自己內心一切的人。

但是赤鬼院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思索，過了很久，他抬起頭，微微皺眉，道：“可是，這不公平。”

“沒有人應該犧牲，沒有人應該為別人的幸福去犧牲自己，這不公平，這也不講道理。”赤鬼院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微顫到之后的平靜，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這個世界的美好，都是每個人自己去感受的。為了讓別人能夠活得更好，為了讓聯邦更加強大，而犧牲自己所感受到的美好，去過那些地獄般的生活。”

“沒有人會愿意，這不公平。”

“你說這不公平，難道你沒有聽明白我的這番話嗎？”科恩微怔，似乎沒想到對方會說出“不公平”這三個字來，于是很驚愕，于是很詫異，他不理解，以赤鬼院的智商與情商，會不懂他的意思。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人會和你講公平，有很多的選擇，都不是自己可以做的。

為了聯邦，科恩他必須做出選擇，而他考慮到的，往往是絕大部分人。

而不是那一萬分之一的小眾。

“我明白你的話，但是你的做法，我無法贊同，無論是道德，道理，還是情感，我都不贊同。”赤鬼院搖了搖頭。

“我懂了！”科恩突然說道，像是明白了什么：“因為你也是異能者，你也是要被犧牲的一員，所以你會覺得很不公平，對不對？這樣，也是正常。”

赤鬼院搖了搖頭，卻沒有再開口。他端起了自己身前這一輩牛奶咖啡，低頭輕輕的喝了一口，感受著那種甜中帶苦的味道在舌尖上流動，然后抬起頭，望著科恩。

那是一種毫不畏懼的對視，于是科恩看著他的眼睛，驚訝的發現，眼前這個年輕的董事長，眼眸之中澄澈無比，看不出任何復雜和深邃，干凈的像一片藍天。

“不說這個了，我們來討論一下合作的問題吧，你既然愿意來，那么你就應該，對合作很有興趣才對。”科恩笑著說道。

“你希望，得到什么？”他問道。

“我希望，異能者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在藍天之下，可以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可以融入在人類世界之中。”赤鬼院想了想，說道。

“我可以幫你做到這些，只要異能者協會愿意合作，就可以。”

“合作的內容，是什么？你能給我們什么？”

“聯邦手里所掌握的異能者，大約五十來人，這些異能者，我全部都可以交給異能者協會。”科恩說道，而這些話語無異擁有相當大的誘惑力。

“你想要什么？”赤鬼院問道。

“我想要，你們可以成為我手中的一柄劍。”科恩低沉的說道，“我需要一把強有力的劍，我需要異能者協會為我所用。而作為回報，日后我會努力的塑造一個人類和異能者和諧共處的聯邦，讓所有的異能者，全部都活在陽光下。”

赤鬼院愣了愣，有些猶豫，沒有回答。

“你所希望的，不就是這個么？相信我，我可以塑造這樣一個世界，只需要你們的一些幫助。”科恩的話語之中充滿了蠱惑力，像惡魔在呢喃。

“你應該知道，就算是在其他的文明之中，異能者的社會地位一樣十分的低下。哪怕是那些以人權為口號的國家里，異能者們也多數受到普通人的歧視，遭受著不平等的待遇，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他輕聲的說著，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但是，我可以承諾，我能給你一個你想要的世界，一個全宇宙獨一無二的，能夠真正給予異能者們公平生活的社會，你應該知道我的能力。”

“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是……我卻不知道我是否能夠相信你。”赤鬼院的神情很復雜，低聲說道。

“我現在就坐在你的身前，沒有防備，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科恩大笑起來，“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現在就在這里，直接殺死我吧，沒有人能夠阻攔你，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赤鬼院沉默不語，瞳中幽光閃爍，似有無數心緒飄搖。

然后，他緊緊皺起的雙眉舒展了開來，像是想通了什么，然后，他輕聲開口：“我就是……異能者協會的會長。我，我答應你。”

“合作愉快。”科恩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仿佛早知如此，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

赤鬼院站了起來，卻沒有遞出手，他有些冷淡的說道：“我答應與你合作，是為了異能者的權力與生存，并不代表我認同了你。”

他一字一頓的冷聲說道：“你的想法，不公平，更不講道理，我不接受，更不會認同，那些所謂的你的想法，建議你就這樣爛死在肚皮里吧。總統閣下，總有一天，我會用我的道理讓你明白，沒有人的幸福應該建立在他人的犧牲上，你的想法是錯誤的，大錯特錯。”

說完，他平靜的走出了包廂，腳步聲在樓地板上嘎吱嘎吱的飄蕩出去，走的很快，也很急，似不愿意多停留哪怕一秒鐘。

“錯……嗎？”科恩看了一眼赤鬼院只喝了一口便沒有再喝下去的牛奶咖啡，眼中有些心痛，自言自語道：“真是個年輕的人呢，我所做的這些事情……又哪里有什么對與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