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怪(一)
- 神玄訣
- 雪雨魚
- 2889字
- 2016-02-17 23:34:12
今天客棧生起的事端,皇鑫覺得要當機立斷,心中已經對漠鉤賭坊今天的賭局志在必得,他眼底掠過一道攝人的青光。
在這繁華炫目的鬧街中,他剛從思索中回神,臉上立刻生出困惑至極的神情,他極快的看了蕓碧一眼又回頭繼續(xù)風度翩翩地走著。
他既然能夠因覺察到皇宇的氣息而頓驚失掉賭局,為何許蕓的玄氣卻凈得讓人察覺不到又有置身其中的感覺。他已經專心不下,左看右看,腦中疑問徘徊。
蕓碧則一直輕步走在他身后,街上的藥材她都再熟悉不過,她看著每一樣藥草都能回想起寒峰谷的種種。從種子,到破土的嫩芽,那種生命煥發(fā)的喜悅。而單那隱竹藤的嫩芽,三年都不張分毫,只會扎根,但三年之后生長的韌勁,連阻擋的巨石都能破開。還有金陀羅花,百靈杉,清玄草……每一樣的成長都有它自己的個性。
心性中的細致敏感,柔情感慨頓生。
那寒峰谷有她喜歡和熟知的一切,她早已融入其中。可是那個夢!她溫和似水的眼眸也不禁一顫,目光中透出堅定,“我還是該找到答案,再回家!”她心中暗道。
命運就像海中暗流,表面波瀾不驚,實則暗藏洶涌,一旦被卷入其中,萬不會由你的意志決定,也再難抽身。
她并不知道,那個答案并不會將她的心填滿,而是會猙獰的撕裂,而知道答案的她也不會再想回那個讓她心柔似水,愜意安心的家。
蕓碧的目光剛回到前方,剛好對著昨天嚇著她的黑白面具。她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回來,眼睛的眸色化得更深了,然后又慢慢轉緩。
皇鑫放下面具,露出一臉不解的神情,慢慢溫和一笑,緩聲道:“真善變!我以為又要被砸了?!?
見蕓碧沒說話,皇鑫用手一比劃,笑道:“你才這么高,一臉秀氣,多大啦?”玩謔得低下頭與蕓碧對視著。
“十六歲?!笔|碧的眸子澄凈地對上他,沒有躲避,她在寒峰谷中與世隔絕,沒有交過朋友。她就像險峰上的瀑布,雖然本質似水,骨子里卻也冷咧強勢。
皇鑫收回對視的目光,抬起頭微微俯視著蕓碧,慢悠悠地說:“比我和宇弟都小三歲?!?
蕓碧不解地也抬頭看向他,皇鑫對這個表情很是滿意,一笑解釋道:“宇弟和我并不是同一個母親。”
“你們性格也差很多?!鼻宕嗟脑捳Z中帶著小孩子天真口氣。
“是嘛!”他看著蕓碧天真的樣子,竟有點炫目,突然伸手將面具遞到蕓碧臉上,“戴上,漠鉤賭城需要隱蔽身份?!彼瓦@般快結束了話題,俊逸一轉身,走在了前頭。
怪!怪!怪!自從第一次見面被清玄草砸中后!就很怪!
皇鑫原想找話題探清楚蕓碧身上奇怪清幻的玄氣底細,但現(xiàn)在比起對于玄氣上追根訴底的求知欲,他覺得還是就這樣走在前頭比較妥貼!
蕓碧走在后面,她的視線有一半被不合大小的面具擋住了,視線受阻自然也不去看街上的熱鬧。隱去一半的視線,感覺就像自己也藏起了一半!有點掩耳盜鈴的感覺吧!頓時小孩兒心性,面具下的小臉兒不禁皎潔一笑。
她就這樣認真的用一半的視線跟著那個俊逸的背影,認著路走,一步一步,繁雜喧鬧的世界好像也變小了,小到了只有自己的腳步,眼前一半晃動的黑影,還有那一直沒回過頭的背影。
皇鑫雖然覺得她的玄氣似空氣般似有似無,卻能感覺到蕓碧的氣息,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話。這條街道仿佛沒有盡頭,能讓兩人一直走下去。
不過天下沒有沒盡頭的街。盡頭很快到了。
前邊的身影突然停下,蕓碧差點撞上去,側頭一抬,金光閃閃的“漠鉤賭坊”四個大字,晃得她眼睛難受。低下頭,看到大門口左側一個彪形大漢,個頭足足比常人大出一倍。這樣一對比,門口右側身形正常的斯文小廝和他就像大人和小孩。
前面賭客剛要進門,那虎背熊腰的大漢便伸出臂膀直擋,然后生硬的扭轉頭看著那小廝,小廝一看道:“是客?!钡皖^在簿子上用毛筆輕輕一鉤,那漢子便放下胳膊。
而下一個賭客又上前的時候,那壯漢又看像拿簿小廝,那小廝不語。只見那壯漢另一只未伸出的手,一個大拳,那賭客意料未及,已經被打飛數(shù)丈!
有些賭客在外頭圍觀,不確定自己是否符合小廝的簿上名單,又懼那彪漢巨力,都猶豫不前。
蕓碧看著眼前一幕,只覺得那巨漢雖然生猛可怕,但是卻很聽那個斯文小廝的指揮,顯得還有點憨厚,她并沒有定要進賭場之心,也就不懼怕那大漢巨力。只是覺得眼前的景就像大人聽小孩的話一般,有些滑稽好玩。
不過她很快也要怕起來了,因為皇鑫也就停著看了一會熱鬧,便很無所謂的走上前去。
圍觀賭徒見他生得文弱,面目如畫,都心想他定是經不住那巨漢的一拳。又見他眉宇間氣定神閑,腳步從容。都想,他定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在那簿子之中,才能如此。
賭場他加上今天也就來了第二次,簿子什么的他都不知,只是在外面看乏了,既然里面更精彩,那他想進去了就該進去。
那拿筆小廝看著他,并未說話,圍觀眾人有的倒吸一口涼氣,有的暗自準備看一場好戲。都料他也要被揍飛!
那粗猛大漢果然揮起拳頭,運氣之下胳膊比剛剛揍飛那個數(shù)丈遠的賭徒時還要大一倍!
眾人都覺得大漢面前那個文弱青年命休矣。
蕓碧此事缺還未心驚,因為客棧中他也知道皇鑫的速度之快,全然可以避過這一拳??墒墙酉聛淼囊荒唬姘阉龂樀貌惠p!
因為皇鑫并沒有躲閃!那一重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胸前!
蕓碧不禁唔口輕忽,眾看客也是一愣。
但這重拳來勢兇猛,怎么擊到皇鑫身上卻并未發(fā)出聲響?
原來他玄氣內息醇厚,不露聲色運息在他體內,在剛剛那一拳勢來襲之時,皇鑫已經運玄氣擋在胸前,那一拳怎敵得過玄皇之前的霸道。
那猛漢見重拳之下對方未動分毫,心中吃下一驚,再用力去推仍舊如此。他從來以巨力為傲,就像被挑釁了一樣,面露兇光發(fā)起狂來!
皇鑫等的就是這個,因為他一人的話完全可以不著痕跡遛入這賭坊中,嗯……他的確很擅長溜來溜去,不然這些年怎么甩得掉父皇那些高手。
他也不喜歡惹事,他這樣身份的人麻煩事本來就夠多。只是……在這大漢發(fā)瘋的緊要關頭,他還有余空,轉頭看了一眼那個面具少年。因為還想好好帶他進賭場晃晃,這個大漢礙事了。
蕓碧嚇壞了!目光對上他,在她現(xiàn)在心中,全把這一對視動作生離死別前的一望!
那肥漢紅了雙眼,局勢千鈞一發(fā)。
“住手,不得對我的客人無理”一個溫和卻有力的聲音。
那大漢的像中了咒語一樣突然靜止不動,皇鑫側頭一看,認出了正是昨天邀他去二樓,并最后贏過他賭局的那個墨衣面具者。
那斯文小廝,見情形合上手中簿子,忙賠笑到:“大爺面生,我竟然不識得,失禮了。請進請進?!?
皇鑫卻仍舊沒有移步,那墨衣面具平靜道:“今日漠鉤賭場七年來最盛大的日子,那簿筆小廝只認得常客。難道你見怪于我昨日邀約今日沒想周到?”
皇鑫面向他,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我還有位小友?!?
墨衣面具者清冷的目光四下一望,很快的注意到戴著面具的蕓碧,平靜而清晰的說道:“他自然也是賭場今晚的客人?!?
蕓碧對發(fā)生的一幕還有些愣,面具擋住她一半視線,她微微調整了一下,剛好看到皇鑫看著她,正對她使了下眼色,一會意,立刻跟上前去。
三人就這么消失在圍觀賭客的視線里。在場的都唏噓一場好戲竟沒有上演。有的人則說,那文弱的少年真是好運氣,墨衣面具者再晚來幾分鐘,恐怕他就要葬身那虎背熊腰大漢的亂拳下。
卻有一個帶著風雨滄桑,沉著的聲音在人群中道:“是那大漢運氣好,撿了條命?!?
眾人一看,是一個憨態(tài)可掬,穿著破爛的瞎眼老者,都不以為意,當他是在說瘋話。
哪只那長相憨實的老者慢慢走向賭坊門口,那拿筆部的小廝微愣了一下,道:“是客。”
眾人又一次用驚異的目光送進這瞎眼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