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悲傷,顧沫白迅速地環顧了下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后,她快速地脫掉罩在外面的那一身煙紅錦袍,把它卷成一團,往相反的方向用力丟擲出去。自己則蹲身藏在周圍一處茂密的灌木叢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她的這一招“金蟬脫殼”之計果然奏效。
剛開始時,周圍還隱隱有搜捕的聲音,之后便逐漸遠去。
顧沫白不敢掉以輕心,深怕散兵會去而復返。后來外面再次響起的騷動聲告訴她,她的顧慮是正確的!
雙手環胸,瑟瑟地蹲在灌木叢中,顧沫白一動都不敢動。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就這樣蹲了多久,雙腿從一開始的發麻到后來的毫無知覺,身體從一開始的冰冷到后來的逐漸麻木。抬頭望了望天色,正是日暮西沉。天,她竟然就這樣蹲了一整天!難怪身體會什么感覺都沒有!
她必須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沁綠所說的,西祈君主軍隊駐扎的地方!不然天黑之后,古代道路肯定更加難行!
剛開始時,顧沫白根本站不起來!一動就往地上摔去,索性在地上坐了半兒,腿稍稍恢復些直覺以后,顧沫白才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
死的死,逃的逃,偌大的府邸到處都橫躺著三三兩兩地尸體。要不是自己就是學的護理專業,在課堂上見過不計其數的尸體和器臟,恐怕現在早就暈死過去!
依照記憶,顧沫白原路返回了自己才待了一個晚上,感覺卻好像上輩子待過的房間。顫抖地推開房門,害怕看見沁綠的尸首。奇怪的是,待她進了里屋,并沒有看見綠沁的尸體!從里屋到門扉地上的一路,有一道明顯的連貫血痕。
是那一刀沒有直接令沁綠喪命,她還掙扎著出來找自己的緣故,才會造成地上的這一道血痕的嗎?顧沫白失神地凝視著地上的斑斑血跡,忍了一天的的眼淚,顧沫白在此刻放聲大哭。
天色漸漸暗沉下午,顧沫白不敢再耽誤太多的時間。
吸取方才逃命時的教訓,顧沫白在房間里翻箱倒柜,欣喜地發現果然找到幾件西祈國君的衣物。
闔上房門,速度地換下女裝,顧沫白才發現自己高興地太早了,因為那西祈國君的衣裳不是一般的寬大!
算了,男裝總比女裝方便!最重要的是,比較容易掩人耳目!
將過長的袖子往上折了幾折,把外裳用玉帶多圈了幾圈,顧沫白也顧及不了自己的打扮到底有多不論不類,換好衣服,拿了幾樣值錢的東西之后便乘著暮色逃出了西祈君主暫時下榻的這個驛站。誰知道那些散兵會不會晚上還去而復返!
驛站地處偏遠,附近沒有城郭。秋末的天色又暗地太快,沒有手表,顧沫白不知道現在是幾點,而且最要命的是,她是個路癡。除了在地圖上,知道什么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之外,現實生活中根本就辨不清東南西北等幾個方位。
綠沁讓她一路向北,問題是,北在哪兒呢!
就在顧沫白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她隱隱地看見前面有一個扛著柴火的樵夫打前頭走過。
“老爺爺,老爺爺,您等一下,等一下。”
雙手圍城圈放在嘴邊,顧沫白沖那位樵夫叫喊道。但可能是那位樵夫上了歲數,不管顧沫白怎么叫,他就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顧沫白只好跑上前去,樵夫這才停下了腳步,詫異地望著攔住他去路的顧沫白,出聲問道:“這位小哥,作甚要事?”
“是……是這樣的,我想向您打探一下,這邶城怎么走啊?”
用衣袖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顧沫白的氣息因小跑過而有些許微喘。
樵夫困惑地打量了下看上去風塵仆仆的顧沫白一眼,不答反問道:“小哥您這是要趕夜路去邶城嗎?”
顧沫白點點頭,學著古裝電視劇里的人物躬身作揖回話道:“嗯,是的。聽說前方戰事吃緊。顧某不才,曾學過幾年醫術,特趕去前方,愿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樵夫聽罷甚是欣喜,眉開眼笑地道:“小哥既是學過醫,那自是識得字的吧?”
顧沫白不知為何老樵夫會有此一問,不解地瞅著老伯,點了點頭。
樵夫看出顧沫白眼底的疑問,放下肩上的柴火,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是這樣的。不瞞小哥,老朽的孫子大寶是個當兵的,已經好幾個月不曾回過家了。前些天他托人從軍營里帶來封信,這村里頭現在都是些老弱病殘的,哪識得字呢。信就擱在那里,一直也沒看,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過得好還是不好。”
一轉方才擔憂的語氣,樵夫話鋒一轉道:“現在好了,既然小哥你識得字,還煩小哥去老朽那里幫忙讀下信。這大夜晚的趕路也不安全,不如你就順便在我那里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趕路,可好?”
顧沫白聽后大喜過望,連聲道:“這樣再好不過,多謝,多謝。太謝謝您了,那今晚就去您府上叨擾一宿了!”
暮色下,顧沫白跟隨在樵夫后頭,行過幾畝山田,轉過幾處稀疏竹林,大約在走了半個時辰之后才隱約在竹林深處看見明明滅滅的燈火。山間道路縱橫交錯,又泥濘難走,要不是有這位樵夫帶路,顧沫白相信自己一定會迷路!
“大爺,前頭便是您房舍所在的錯落了吧?”顧沫白提了提肩上總是動不動就下滑的衾袱,食指著前方影影綽綽的燈光問道。
秋末的天色暗得快,還沒有到掌燈十分,家家戶戶已然點燈生火造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