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腔腹誹，霍青璃離開了皇宮。

而此時，明光殿內。

相榮望著霍青璃離去的方向，憤憤道：“這霍青璃，真是越來越目無尊卑了，見了陛下竟然不跪，放肆！太放肆了！”

他在這邊憤憤不平，身為當事人的劉垣卻閉著眼睛，靜靜靠在床頭，好似對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陛下……”不確定他是不是睡著了，相榮朝前踏了一步，躬下身子，試著輕喚了一聲。

突然，一只緊闔雙目的劉垣猛地睜開眼睛，相榮嚇了一跳，連連后退數步，喘著氣道：“陛、陛下，原來您沒睡著……”

劉垣的目光，在虛空中繞了個圈，然后落定在了相榮略帶慌亂的臉上：“聽說霍將軍昨天夜里遇刺，早上卻將那刺客給放了，可有此事？”

相榮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宮中二十多年的歷練不是白歷練的，很快就平靜下來，恭敬回道：“回陛下，確有此事。”

劉垣一直八風不動的面容，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連眼中都寫滿了驚訝與納罕：“真放了？這……怎么可能？霍青璃是什么樣的人，竟連冒犯她的人都能放過！”

霍青璃是什么樣的人，相榮可說不準，他也沒那個資格去說，但從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來看，霍青璃是寧教我負天下，休教天下負我的一類人，敢于招惹她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心腸之狠絕，手段之毒辣，著實令人發指。

霍青璃早就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卻不知道在相榮心里，能差到這種地步，當然，相榮是如何看待她的，她壓根不會知道，也不想知道。

走在路上，霍青璃略微思索了一番，決定今天暫時先不去校場，略過這一節，直奔城郊的元山寺。

元山寺，顧名思義，肯定是一座香火繚繞的莊嚴寺廟，但到了那里，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雖稱為寺，但一點也不像寺，層層疊疊的矩形建筑架在一起，從下到上足有十丈高，遠遠看去，就如一根直指蒼穹的手指。

當下明白，這元山寺并非清幽神圣之地，如果一定要給其一個形容，她倒覺得九幽黃泉更適合些。

“赤彤，你守在外面，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進入。”她側首，朝立在自己身后的赤彤淡聲吩咐。

“主人，屬下……”

“赤彤，你難道要違抗我的命令嗎？”她打斷赤彤，不給她出聲反駁的機會。

赤彤垂下頭，恭順道：“屬下遵命。”

見這么容易就說服了赤彤，霍青璃不免有些自得，其實做屠夫沒什么不好，至少別人都怕你，你說一，沒人敢說二。

走進元山寺，從外面就感覺到的那股陰森感越發重了。

潮濕的霉味飄蕩在鼻端，空氣里都是腐敗的氣息。冷幽的燭光如一簇簇冰冷鬼火，照亮了面前冗長的走廊。

突然有些后悔，她不該自己一個人進來的，不知現在出去，會不會被赤彤笑話。

剛準備原路返回，一個人影忽如鬼魅般飄了出來。

明明很害怕，但她卻篤定，眼前的影子是人，并非鬼魂。

“將軍，屬下已在此恭候您多時了。”粗啞的聲音，像一把破碎的珠玉，磨礪著她脆弱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