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故事·南方周末:三城記——深讀北上廣
- 南方周末主編
- 6086字
- 2019-03-29 15:45:21
上帝之城
李海鵬 劉建平 張丹萍
矗立在中國城市中的天主教堂,每一座都攜帶著宗教、沖突、災(zāi)禍和戰(zhàn)火,映射著歷史的變換,而在教徒們的眼中,它們無疑是天空下的——上帝之城。
——北京——
在霧中的西什庫
有霧的清晨7點,西什庫教堂的院子里三五一群地佇立著剛望完彌撒的“信友”。他們所在的是個相當(dāng)大的院落,翼側(cè)是樹木和房子,中間一條甬路,筆直地通向幾十米外威嚴矗立的大教堂。當(dāng)它的十層樓高的哥特式塔樓在霧中浮現(xiàn),在半幅天空的襯托下,真恍如斯賓諾莎所說的“上帝之城”。
1949年前,這里曾是中國天主教的總堂所在地,又稱北京北堂。作為完整的天主教建筑群,它內(nèi)設(shè)正祭臺、配祭臺、唱經(jīng)樓。除大堂外,還曾經(jīng)有苦難堂、主教府、印刷廠、圖書館、醫(yī)院、孤兒院甚至女子中學(xué)。
望彌撒
教堂前的兩座中式碑亭看上去總有點兒奇怪。旁邊是座假山,頂端龕中有圣母像,不斷有信友前來禱告,大多是站著,禱告完畢緩慢地劃著十字。一位駝背清瘦的老年男子神色戚然,一面離開一面回望。他叫翟連生,66歲,退休前是扳金工。一位中年婦女跪在假山前,久久閉著眼睛。
在中式碑亭中,一座石碑刻的是光緒皇帝的圣詔,九言皇寵,一言準建;另一座是當(dāng)時教徒的感言。教堂正上方是四圣徒的雕像,“圣若望”和“圣保祿”等。
教堂內(nèi)在舉行著又一堂彌撒。它的內(nèi)部空間很龐大,像造飛機的工廠,“平面呈十字架形狀,建筑面積約2200平方米。”天頂是著名的橘瓣式結(jié)構(gòu),柱子很多,以紅黑兩色裝飾,垂下大量花簇形的巨大燭臺。
側(cè)上方處,光線射入漂亮的彩色玻璃,使耶穌在天上站立。鐵灰的、花白的、全白的頭顱,大多是穿深色的舊呢料大衣和舊羽絨服的老年人,在教堂最前面坐成一個方陣,而在角落里,也有一些人零散地坐著,似乎格外孤獨。這是“答唱詠”環(huán)節(jié),由于不是主日,不必講道,大家只是在管堂教友的帶領(lǐng)下唱圣歌。由于是首不常唱的歌,有人唱得不準,管堂教友示唱著簡譜。在教堂后部,幾個年輕一點的身影在翻閱從圖書架上取下的《圣經(jīng)》。半個多小時后,這臺彌撒結(jié)束,人們到側(cè)門邊蘸圣水,施禮離開。
其他人留下來,唱歌在繼續(xù),“請贊美、請贊美、贊美圣母瑪利亞”,老年婦女們的聲音中令人驚奇地有著童聲般的音色。等她們也散去之后,巨大的教堂中就只剩十來個人。他們固執(zhí)而沉默地禱告著,嘴唇翕動間有白氣呼出。
西什庫的抵抗
在1900年,這里曾經(jīng)是世界關(guān)注的焦點,“西什庫的抵抗”是當(dāng)年最受關(guān)注也最傳奇的新聞故事。
1900年6月16日晚上,1萬多名義和團成員開始攻打西什庫教堂,當(dāng)時堂內(nèi)除法國教士、中外教徒外,還駐有奉派保護教堂的法國和意大利軍隊。6月17日起,一些清軍也參加了進攻。在這次歷時兩個月的圍攻中,是義和團制造的火箭穿透房屋,引起多處大火。通過挖地道和埋地雷的方法,義和團炸出深達7米、寬40余米的死亡區(qū)域,仁慈堂的兩側(cè)建筑頃刻間化為灰燼。但西什庫教堂卻始終未被攻陷,盡管只有“41條槍”。
8月16日早,八國聯(lián)軍救援西什庫教堂,在西華門與清軍激戰(zhàn),清軍戰(zhàn)死800人,法兵死2人,傷3人。10時左右,法國公使、提督在西什庫教堂與主教樊國梁相見,“互慶余生”。
西什庫教堂被圍兩月余,“共死教民四百人,地雷炸死小孩七十六口,法兵死十人,意兵死五人”。
三遷與塔樓問題
把西什庫之劫歸為慈禧一人的心結(jié)似乎并不完全,盡管她確實因為洋人更欣賞主張變法的光緒皇帝而惱恨不已。事實上,這一矛盾產(chǎn)生之前,民間的、文化的、利益的仇視就多次把教堂置于危險之下,而在皇權(quán)與圣望之間,又有著諸多妥協(xié)和齟齬。
西什庫教堂的建立起因于康熙皇帝的感謝。因為法國耶穌會士而非金庸小說中的“民族英雄”韋小寶,在簽訂中俄《尼布楚條約》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康熙皇帝于1693年在西安門內(nèi)蠶池口賜地給傳教士,由此建立起一座小教堂,名為救世堂,這也是中國第一座皇家承認的天主教堂。10年后的1703年擴建成大堂,御賜“萬有真源”等匾額三方。
清代中葉以后屢起教案,道光七年即1827年,教堂被籍沒,大堂也被拆毀。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后,清廷被迫歸還了教堂產(chǎn)業(yè)。1866年元旦,由法國人布里耶設(shè)計的新教堂落成。光緒親政后,慈禧頤養(yǎng)西苑,大興土木,附近居民2000余戶盡行遷移,北堂也在擴建范圍之內(nèi)。慈禧太后開出了賜地贈銀的條件,經(jīng)與羅馬教廷及法國政府幾度磋商,條件得到滿足的洋人同意在西什庫改建教堂。在《遷堂條款》和光緒帝的上諭中,清廷一再強調(diào),新建大堂“以五丈高為度,鐘樓亦斷不令高出屋脊”。
1888年12月9日,如今所見的西什庫教堂告成祝圣。新建成的北堂雖然占地很大,但比蠶池口老北堂和庚子后重建的新北堂都要低矮一些。
數(shù)年后,教堂加蓋了一層,兩側(cè)的鐘樓頑固地矗立起來,終于高出了屋脊。
此后的戰(zhàn)火中教堂再遭破壞,而時間的沖刷又使得它不得不一再修復(fù)。在時光的巨流中,如名句所說,光輝的塔樓與低矮的茅屋都邁著同樣的步履匆匆,但塔樓往往更脆弱。
庚子事變前,據(jù)清政府的統(tǒng)計,天主教、基督教、東正教在華的外籍傳教士已有3200多人,入教的中國人達80余萬。
模糊的群鳥
1958年西什庫教堂“上交”國家,教堂收集的大量教會藏書,包括西方所稱的“搖籃本”早期印刷圖書和稀見文獻,均交由國家圖書館保護,入藏在善本庫中。與之相比,出廠號為670、有著16.6米長的低音管的法國Cavaillecoll牌管風(fēng)琴則是命運多舛。1965年它被拉走“研究”,拆下的每個零件都進行編號,準備安裝在中央音樂學(xué)院禮堂。然而,“文革”中零件散失,至今在倉庫中還留有殘余部件,已不能使用。圖書和管風(fēng)琴的遭逢不同,也恰如整個教堂在“文革”中的復(fù)雜的命運。
改革開放后,宗教信仰自由得到保障,西什庫于1985年重新開堂。
“西什庫教堂是目前北京最大也最繁盛的教堂,主日的時候一天會有2000多教徒參加彌撒,經(jīng)常來往的也有3000多。”前任司鐸、即通常所說的本堂神父馮國新說。西什庫教堂90%的教徒都是老人。
三次遷移的西什庫教堂像一只巨大的鳥,攜帶著宗教、沖突、災(zāi)禍和戰(zhàn)火,每次遷徙,都映射著歷史的變臉。而在這天中午,我們確實看見了鳥。
在看過后院里的圣子像,和懸掛在露天板棚下的一串臘腸之后,我們看見了它們。這些大鳥在教堂側(cè)面的樹林和塔樓間往來飛掠,攝影記者羅健試圖抓住畫面,但是鳥們只在遠處盤旋。在醞釀著北京的第一場雪的霧氣中,我們始終沒能得到準確的角度。
——上海——
被陽光激活的記憶
裹著幾個世紀的風(fēng)塵,如今的上海留下了太多大大小小的教堂。
《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中說,在宇宙造出之前,沒有任何物質(zhì)存在,包括時間和空間,只存在上帝及其“道”。
常人很難想象那種沒有時空存在的場景。作為信仰的一個具體載體,神秘和不可知的力量最容易從教堂建筑本身去感受。徐家匯天主教堂在1910年建成,這里也是天主教如今在整個江南布道的中心。已經(jīng)存在了將近百年的這間教堂,周圍雜草叢生的空地變成了上海西南的一個商業(yè)中心。教堂自然也早就被現(xiàn)代化的樓群所包圍了。但,即便是這樣,徐家匯天主教堂依然用它的方式保持了它的體面和姿態(tài)。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設(shè)計者試圖通過兩座約60米高的鐘樓以及矗立的尖頂十字架,拉近與上帝的距離。抬頭仰望,那半空中的十字架,凝重而堅決地伸展,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感悟,這來源于中世紀歐洲的建筑面孔便能迅速地和一旁的高樓大廈形成鮮明反差。
教堂一直靜靜地守候在世俗社會的中心,敞開自己的大門,為人類某種不可言說的精神皈依預(yù)留好一個出口。12月里的一個禮拜天,清晨的薄霧還沒有散去,一群虔誠的教徒像往昔一樣,等在徐家匯天主教堂的門外。在一座和教堂年紀一樣長的花園里,這群人在刻著天使與眾神的石雕下,輕輕地走動,顯得特別的安詳。
就在我的情緒正為這繁復(fù)的細節(jié)而纏繞的時候,門開了,心形拱門,重重疊疊。眼前,64根雕花圓形束柱直沖屋頂,到達只有靈魂才能到達的高處,心下不免有些驚嘆。祭臺距門很遠,聽說是1919年復(fù)活節(jié)從巴黎運來,乃是圣母抱耶穌像,俯視全堂。正祭臺后是露德圣母小祭臺。后墻懸掛的宗教畫是《最后的晚餐》。
之后,我看到了陽光,大片的透過纖細的窗欞間的五彩玻璃而進來的陽光。它們被分成一條條光柱,照在目光所及的任何地方。教堂里有了太陽的味道,空氣中的塵屑在那些光芒的照射下凌空飛舞,直到將教堂里的記憶激活。
徐家匯天主教堂并不是上海目前尚存最老的天主教堂,在今天董家渡路和萬裕街的交匯處,一所1847年的磚木結(jié)構(gòu)的老教堂依然緊挨著有些破落的廠房存在。董家渡天主堂在19世紀曾是天主教江南教區(qū)主教座堂。直到20世紀初徐家匯天主堂落成后,它的地位才被取代。這兩座教堂的建筑風(fēng)格有著相當(dāng)?shù)牟煌ぉぴ缦戎形骱翔档母〉窭镉写罅恐袊纳彙ⅩQ、葫蘆、寶劍、雙錢等內(nèi)容,后者則已經(jīng)完全地采用了西化的方式。這多少折射出傳教士們在進入中國后不同時期的心境和姿態(tài)。早期的時候,西方的傳教士曾被要求在華傳教時盡量地中國化。后來完全西化則和上海成為了徹底的租界有關(guān)。文化的交融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平等,哪怕最初并無惡意。
如果繼續(xù)沿著歷史倒推上去的話,明朝末年曾經(jīng)擔(dān)任過宰相的徐光啟在老家上海建立了中國最早的天主教堂,同時他也極可能是中國第一個天主教徒。1603年,在與第一批到達中國的西方傳教士的接觸后,他在南京接受洗禮成為天主教徒。徐光啟不僅開始研究天文學(xué),還與傳教士利瑪竇合作翻譯了《幾何原本》。利瑪竇無疑是一個成功的傳教士,他在北京住了10年,致力于向朝廷的官員們宣講教義和傳播西方的科技知識。在他之前,許多的傳教士死在了海上。
多少是因為徐光啟的緣故,天主教在江南的傳播在明末清初以后就已經(jīng)變得非常快速。即便是在清代很長一段時間的禁教期里,偷偷的傳播活動依然在地下進行。一直到天主教被重新允許在中國傳播,因為徐光啟而被稱為徐家匯的這塊地方自然成為了江南傳教的中心。
1849年夏,黃河決口,長江泛濫,數(shù)以萬計的蘇南浙北災(zāi)民進入上海逃難,徐家匯天主堂司鐸晁德蒞神父在中國教友的資助下,利用教堂邊上的幾間破茅屋吸收了第一批12位中國逃難兒童,這是中國近代第一所公益學(xué)校。當(dāng)中便有后來成為中國近代著名教育家的馬相伯。教徒們在上海除了營建學(xué)堂外,一批會館、圖書館、天文臺也依附于教堂被引入進來。
天主教宣稱,上帝創(chuàng)造人類的始祖亞當(dāng)和夏娃,并被安置在伊甸園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夏娃和亞當(dāng)經(jīng)不起蛇的引誘偷吃伊甸園里知善惡樹上的禁果,因而被驅(qū)逐出園。亞當(dāng)和夏娃的罪世世代代相傳,這種原罪,人類無法自救,只有懺悔。
是不是因為這種悲憫,以及內(nèi)心中由此而生的人性的光輝構(gòu)成了信仰的基礎(chǔ)?此外的一切都不是重要的,我們就像是些菩提樹上的葉子,春天而生,秋天而落,匆匆忙忙間,又是一年。
——廣州——
東方的哥特式莊嚴
羅丹寫過一本書叫《法國大教堂》,讓人對哥特式建筑生發(fā)許多向往之情。
于是想到廣州的石室教堂看看,看看那樣的一座建筑移植到廣州,會在擁擠而充滿實用主義風(fēng)格的民居商廈中顯得多么的卓爾不群。
神父告訴我們可以在周日一早參加禮拜。我們通過電話認識他,他答應(yīng)帶我們在教堂走一走,幫我們講解一下。
真是很早,整個城市都還沒有完全蘇醒。不長的一條小巷,走過去,微微有點蒼白的天空背景下,兩座尖塔高聳入云,畫一樣,突兀而真實。我們感到一絲驚訝,一點莊嚴。整個石室教堂是一座青灰色的建筑,正面是典型的左右三段式和上下三段式格局,基座是三座尖形拱門,中央大門最大,左右門對稱,這三座門及東西兩側(cè)的橫門都是層層又疊疊的尖券門,具在很強的透視效果,門楣上有精致的石雕圖案,中部中間是碩大的玫瑰花窗,兩側(cè)對稱的窗子和三樓的兩扇窗都是合掌式的,與大門一樣的暗紅色,同樣裝飾尖券,在上下每部分之間,都刻有排列有序的欄桿。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對巍峨高聳的雙尖石塔,高插云霄。雙塔是八角形錐體,空心的,石塔中間西側(cè)是一座大時鐘,東側(cè)是一座大鐘樓,里面有四個從法國運來的大銅鐘,從地面至塔尖高達58.5米,從下到上,給人以向天空無限延伸的感覺,顯示出整個建筑巍峨奇幻的氣質(zhì)。
神父指點我們看教堂四周的飛券和飛扶壁,哥特式教堂的結(jié)構(gòu)體系由石頭的骨架券和飛扶壁組成,其基本單元是在一個正方形或矩形平面四角的柱子上做雙圓心骨架尖券,四邊和對角線上各一道,屋面石板架在券上,形成拱頂。采用這種方式,可以在不同跨度上做出矢高相同的券,拱頂重量輕,交線分明,減少了券腳的推力,簡化了施工。
沿石室教堂走一圈,可以看到在教堂外屋頂兩側(cè)有強勁的扶壁,扶壁對整個建筑起到支撐的作用,正是扶壁的出現(xiàn),才解決了哥特式建筑在結(jié)構(gòu)上的諸多問題,使整個建筑呈現(xiàn)出靈巧和骨感的姿態(tài)。
除了飛扶壁,斜撐的飛虹由小尖庭和小尖塔構(gòu)成,屋頂?shù)挠晁梢匝仫w虹流下,經(jīng)由下面的獸頭中流出,這樣的設(shè)計,也照顧了廣州地區(qū)多雨,建筑要有良好排水功能的要求。
走進教堂,盡管并不特別明亮,但眼前還是一下子開闊起來,神父去準備禮拜了,我們坐在教堂最后面的一排位置,等待禮拜的開始。
哥特式教堂的布局是個十字形狀,從外面看正立面是尖聳向上的,走進去則是向垂直的方向延伸,最前方是祭壇,通向祭壇的通路兩側(cè)是巨型石柱,支撐頂部急劇上升的尖拱,使整個教堂內(nèi)部保留著和外觀一致的向上的升騰感覺。堂頂中間最高,兩側(cè)稍低,呈現(xiàn)起伏的態(tài)勢。
從大門向祭壇方向,由于石柱的排列和堂頂?shù)募夤敖Y(jié)構(gòu),整個大堂有一種向上和向前延伸的感覺,帶動出莊重的宗教氣氛。
由于教堂的全部墻壁和柱子都是用花崗巖石砌造,所以又被廣州人稱為“石室”,比起這座哥特式建筑張揚的外形來說,石室的名字顯得有些小氣,顯示出外來文化與傳統(tǒng)文化碰撞過程中表現(xiàn)出的謹慎姿態(tài)——石室建于1863年,落成于1888年,歷時25年始建成,除了名字,它在建筑格局上也稍作調(diào)整,其中最為顯著的是,通常的天主教堂是面向西方,在宗教中,西方代表末日,而東方代表過去,哥特式建筑是用空間結(jié)構(gòu)體現(xiàn)出時間的意義,但是石室教堂卻是南面珠江,大概是對整個城市建筑秩序的一個妥協(xié),除此之外,室外排水的獸頭,在西方是做成怪物的形狀,而石室則改成了中國傳統(tǒng)的石獅形狀。
正是因為這個小小的妥協(xié),完全哥特式風(fēng)格的石室教堂在廣州這個東方城市的中心才似乎并沒有顯得格格不入,即使與一德路這個全國有名的商品集散地相連,也沒有因為與世俗生活之間的強烈反差而顯得不協(xié)調(diào),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兼容并蓄的溫暖氣氛。
石室教堂的禮拜有粵語、普通話和英語三種,我們不巧參加的是粵語組,聽不懂,所以就一心聽唱詩班的歌聲和鋼琴的伴奏,旋律是沒有語言的界限的。在音樂聲中,我們感受到穿過教堂高大明朗、用彩色玻璃鑲嵌的花窗的陽光正細細碎碎地照進來,變成五彩的光線柔和而且神秘,陽光在平緩的歌聲中閃動著令人鼓舞的快樂情緒。
做過禮拜,我們沒再去找神父,教徒們排著隊領(lǐng)圣餐,我們悄悄地從教堂中走出來。
教堂外的整個一德路一帶已經(jīng)變得熙熙攘攘了,石室教堂的門口兩側(cè),有兩座分立兩側(cè)的黃色的騎樓,以前是教會男女青年會,再向南是個小小的街心花園,而我們平時從路邊走過,就是因為這個小小的街心花園的遮蔽,加上路邊停的大大小小的貨車,錯過了這座本來是很醒目的建筑。
穿過街心花園兩側(cè)的小路,俗世的氣息撲面而來,這里是這個城市最忙碌的地區(qū),旁邊不遠是批發(fā)喜慶用品的商場,大大小小火紅的中國結(jié)和紅燈籠在商場外排了半條街,讓人疑心每天都是節(jié)日,再過去就是些批發(fā)干貨海鮮的檔口,散發(fā)著微腥的海洋氣息,和不遠處直通大海的珠江在精神上遙相呼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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