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劬和云:
其一
午夢澡蘭寂寂,光風炊黍匆匆。榴花還似去年紅,祗是舞梢香褪。
往事曾題彩Ψ,新愁自剪秋蓬。昨宵殘酒發春慵,今日扶頭忒重。
其二
菰葉翠香別浦,菖花紅縷誰家。酒醒望卻在天涯,愁滿綠塵芳榭。
珍粟侵肌宛轉,涼簪墜發欹斜。并池千繞數歸鴉,看到風林月下。
其三
糝地朱英讠失蕩,繞廬綠樹恢臺。人生底處不開懷,斗取閑身自在。
聽水安排翠簟,看山料理青鞋。馬駒踏殺不凡材,跳出栗篷兒外。
孟劬,杭州人,選學名家張仲雅先生之曾孫,尊人莼址先生即以詩余稱于時。孟劬戮力文史,其所著《史微》,章實齋后一人而已。于詩深于李義山,嘗為《玉宓生年譜注》,于舊注多所辯正。仕為知府,候補于江蘇,不事衙參,日以品茶、閱書肆為樂。
挽聯愜當之難
余不善為儷詞,雖曾有所作,非當行也。挽聯亦須為儷詞,然須括死者行徑、生者哀傷于數十百字中,尤覺難為。余每見有率然矢口,便成妙作者,羨之不已,以為此如酒有別腸也。及佐莫伯恒浙江財政廳為秘書,實司書啟,擬詩詞而已。幸此皆不多,而挽聯顧不絕也。于是不能藏拙,姑試為之。記挽朱介人云:“捷獻平吳,王常侍勛名最著,更來梓里持旌,堪繼李家和樂,詎知錄寫歸田,西風遽驚聞甲馬;獄成鉤黨,毛督郵風誼難忘,況復油幢載筆,喜陪羊傅襟懷,豈意詩吟落月,白河遙望悵人琴。”挽黃克強云:“勛庸在國,婦女也爭傳姓氏;豪杰為神,英靈猶自鎮山河。”又云:“赤手造新邦,千載勛名書冊府;銀濤歸客柩,萬家雞黍哭先生。”挽蔣觀云夫人:“父子負文武才名,母雖鸞參天上,青史猶余千歲壽;賓客多郭苻儔類,我欲鶴化庭中,秋風未許一杭來。”聞觀丈甚許之。余自挽夏穗卿先生云:“先生是鄭漁仲一流,乃以貧而死乎;后世有楊子云復生,必能讀其書矣。”自謂頗稱穗丈生平。又挽梁任公夫人云:“當國難時,片語促成夫子志,斯乃列女傳人物;臨命終際,一心歸向華藏海,此真能仁氏信徒。”任公亦亟稱之。挽王夢白云:“此世自多程不識,斯才不滅華新羅。”挽楊皙子云:“功罪且無論,自有文章驚海內;霸王成往跡,我傾河海哭先生。”挽朱古微先生云:“遺札猶存(先生為余題李云谷《殘硯圖》),此老已從王子晉;后生安仰,歌辭欲廢鷓鴣天。”(《鷓鴣天》,強老絕筆詞也。)挽馬孟容云:“縱托神交,未識白眉終結恨;偏羈萍跡,遙瞻絳帳有余哀。”挽許叔璣云:“通經致用,自儒志一脈相承,誰令竟其長,樹人以老,狼藉講疏,詎意忽趨天上召(叔璣以腦溢血歿);志大才疏,負橫塘廿年期許,自知終無所試,玩世不恭,陸沉人海,偏教連哭故人喪。”(王夢白先叔璣卒)自謂皆無自來習氣。
大覺寺看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