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復生詩,代表當時浪漫風氣,仿佛似龔定庵。如《兒纜船》云:“北風蓮蓬,大浪雷吼,小兒曳纜逆風走。惶惶船中人,生死在兒手。纜倒曳兒兒屢仆,持纜愈力纜糜肉。兒肉附纜去,兒掌惟見骨。掌見骨,兒莫哭。兒掌有白骨,江心無白骨。”《六盤山轉餉謠》云:“馬足蹩,車軸折。人蹉跌,山岌で。朔雁一聲天雨雪。輿夫輿夫爾勿嗔。官僅用爾力,爾胡不肯竭?爾不思車中累累物,東南萬戶之膏血。嗚呼車中累累物,東南萬戶之膏血。”二詩筆大如椽,稍嫌其音節急促。復生《報劉淞芙書》云:“嗣同于韻語,初亦從長吉、飛卿入手;轉而太白,又轉而昌黎,又轉而六朝,近又欲從事玉溪。特苦不能豐腴,類皆抗而不能墜,辟而不能翕。拔起千仞,高唱入云,瑕隙尚不易見;迨至轉調旋宮,陡然入破,便繃弦欲絕,吹竹欲裂,猝迫卞隘,不能自舉其聲。不得已而強之,則血涌筋粗,百脈騰沸,岌岌無以為繼。此中得失,惟自知最審,道之最切。今時暫輟不為,別求所以養之者,必且有異。不然,匪惟寡德之征,抑亦薄福之象。”此真寸心得失之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