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文要有溫柔敦厚之氣,對人主語言及章疏文字溫柔敦厚尤不可無,如子瞻詩多于譏玩,殊無惻怛愛君之意;荊公在朝論事多不循理,惟是爭氣而已,何以事君?君子之所養(yǎng)要令暴慢哀僻之氣不設(shè)于身體。(《龜山集》卷一囗《語錄》)
陶淵明詩所不可及者,沖淡深粹出于自然,若曾用力學(xué),然后知淵明詩非著力之所能成。(同上)
《狼跋》之詩曰:“公孫碩膚,赤舃幾幾。”周公之遇謗,何其安閑而不迫也?學(xué)詩不在語言文字,當(dāng)想其氣味,則詩之意得矣。(同上)
作詩不知《風(fēng)》、《雅》之意,不可以作詩。尚譎諫,唯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乃為有補(bǔ);若諫而涉于毀謗,聞?wù)吲窝a(bǔ)之有?觀蘇東坡詩,只是譏誚朝廷,殊無溫柔敦厚之氣,以此人故得而罪之。若是伯淳詩,則聞之者自然感動矣,因舉伯淳《和溫公諸人禊飲詩》云:“未須愁日暮,天際乍輕陰。”又《泛舟詩》云:“只恐風(fēng)花一片飛。”何其溫厚也。(同上)
《考槃》之詩言:“永矢弗過。”說者曰“誓不過君之朝”,非也。矢,陳也。亦曰永言其不得過耳。昔者有以是問常夷甫之子立,立對曰:“古之人蓋有視其君如寇仇者,此尤害理。何則?孟子所謂“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寇仇”,以為君言之也。為君言則施報之道,此固有之。若君子之自處,豈處其薄乎?孟子曰:“王庶幾改之,予日望之。”君子之心蓋如此。《考槃》之詩,雖其時君使賢者退而窮處為可罪,夫茍一日有悔過遷善之心,復(fù)以用我,我必復(fù)立其朝,何終不過之有!大抵今之說詩者多以文害辭。非徒以文害辭也,又有甚者,分析字之偏旁以取義理,如此豈復(fù)有詩?孟子引“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曰:“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其釋詩也,于其本文加四字而已,而語自分明矣。今之說詩者殊不知此。(同上)
問《墻有茨》之詩,若以為勸誡,似不必存。曰:著此者,欲如此惡不可為耳。所以不可為,以行無隱而不彰,雖幽暗深僻之中,人亦可以知其詳也。人之為惡,多以人莫之知而密為之,然終不能掩密。為之者,其初心也,至于不能掩蓋,已無如之何耳,豈其所欲哉?此君子所以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也。(同上卷一《京師所聞<丙戌四月至六月>》)
“九月,丁卯,子同生。”曰:子同者,正名,其為桓公之子也。《猗嗟》之詩序曰:“人以為齊侯之子。”其詩曰“展我甥兮”,則明莊公非齊侯之子矣。以經(jīng)考之,莊公之生,桓公之六年也,至十八年始書“夫人姜氏遂如齊”,而《左傳》載申繻之諫與桓公適齊之事,則前此文姜蓋未嘗如齊也。未嘗如齊,而人以莊公為齊侯之子,《春秋》安得而不辨乎?此《春秋》所以另嫌明微也。(同上)
閔二年,書“鄭棄其師”。觀《清人》之詩序可見矣。文公惡高克,使之將兵御狄,久而不召,遂使眾散而歸。豈非棄其師乎,蓋惡其人而使之,將兵之外之兵何罪?故止罪鄭。齊桓公攘戎狄而封衛(wèi),未嘗請命于天子而專封之也,故《春秋》書“楚丘”而不言其封衛(wèi),蓋無取也。然則《木瓜》美桓公,孔子何以取之?曰:《木瓜》之詩,衛(wèi)人之詩也。衛(wèi)為狄所滅,桓公救而封之,其恩豈可忘也,欲厚報之,不亦宜乎。在衛(wèi)人之義,不得不以為美其取之也,以衛(wèi)人之義而已。若《春秋》褒貶,示天下之公,故無取。(同上)
問:文姜與齊侯淫,詩人以不能防,閑其母刺莊公,莊公固當(dāng)深罪乎?曰:固可罪也。觀《載驅(qū)》之詩,言“魯?shù)烙惺帯保瑒t魯之君臣蕩,然無以禁止也。夫君夫人之出入,其威儀物數(shù)甚備,其曰“齊子發(fā)夕”,又何其易乎禮。婦人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既曰從子,子乃不能防,閑之恣其淫亂,于誰責(zé)而可乎?許穆夫人思?xì)w,唁其兄,而義不得其賦。《載馳》之詩曰“大夫君子。無我有尤”,是雖欲歸,不可得也。曰《凱風(fēng)》何以美孝子?曰不能安其室,是求嫁也,嫁猶以正,非如姜氏之淫于齊也。又此詩之所取,特美其負(fù)罪引慝而已。若叔于田之詩序,所謂“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其刺之蓋與《猗嗟》之刺莊公同義。”(同上卷一一《余杭所聞<丁亥三月>》)
問:或謂“荊公晚年詩,多有譏誚神廟處,若下注腳,盡做得謗訕宗廟,他日亦拈得出?”曰:“君子作事,只是循一個道理,不成荊公之徒,箋注人詩文,陷入以謗訕宗廟之罪,吾輩也便學(xué)他?”昔王文正公在中書,寇萊公在密院,中書偶倒用了印,萊公欲勾吏人行遣;他日密院亦倒用了印,中書吏人呈覆,亦欲行遣。文正問吏人:“汝等且道密院當(dāng)初行遣倒印者是否?”曰:“不是。”文正曰:“既曰不是,不可學(xué)他不是。”更不問。如今日所罪謗訕宗廟、毀謗朝政者,自是不是。先王之時,惟恐不聞其過,故許人規(guī)諫,至于舜求言乃立謗木,是真欲人之謗己也。《書》曰:“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德。”蓋圣人之于天下,常懼夫在己者有所未至,故雖小人怨詈,亦使人主自反。《詩三百篇》經(jīng)圣人刪過,皆可以為后王法。今其所言譏誚時君者幾半,不知當(dāng)時遭謗訕之罪者幾人。夫禁止謗訕,自出于后世無道之君,不是美事,何足為法?若祖宗功德,自有天下后世公議在,豈容己有所抑揚(yáng)。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夫為人子孫,豈不欲圣賢其祖考,但公議以惡名歸之,則雖欲改之不能得也。其曰名之曰幽厲,當(dāng)時誰實名之茲,豈獨其子孫之不孝乎?如此在人主前開諫,乃是正理。今之君子但見人言繼述,亦言繼述;見人罪謗訕,亦欲求人謗訕之跡。罪之如此,只是相把持,正理安在?如元祐臣僚章疏論事,今乃以為謗訕,此理尤非。使君子得志,須當(dāng)理會令分明。今反謂他們亦嘗謗訕,不唯效尤,兼是使元祐賢人君子愈出脫不得,濟(jì)甚事!(同上卷一二《余杭所聞》)
仲素問:詩如何看?曰:詩極難卒說。太抵須要人體會,不在推尋文義,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者,情之所發(fā)也。今觀是詩之言,則必先觀是詩之情如何;不知其情,則雖精窮文義,謂之不知詩可也。子夏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后素。”曰:“禮后乎?”孔子以為可以言詩。如此全要體會。何謂“體會”?且如《關(guān)雌》之詩,詩人以興后妃之德,蓋如此也。須當(dāng)想象雎鳩為何物,知雎鳩為摯而有別之禽;則又想象“關(guān)關(guān)”為何聲,知“關(guān)關(guān)”之聲為和而適;則又想象“在河之洲”是何所在?知“河之洲”為幽閑遠(yuǎn)人之地,則知如是之禽,其鳴聲如是,而又居幽閑遠(yuǎn)人之地,則后妃之德可以意曉矣。是之謂“體會”。惟體會得,故看詩有味,至于有味,則詩之用在我矣。(同上)
《君子陽陽》之詩序以謂“閔居”,蓋言君子至于“相招為祿,仕全身遠(yuǎn)”,害于周,不足刺也,可閔而已。夫賢人才士茍以得祿養(yǎng)父母、活妻孥,為事而無致君行道之心,誰與為治,此所以亂益亂也,尚足刺乎?(同上卷一三《余杭所聞》)
問:正叔云《詩》非圣人所作,當(dāng)時所取只以其止于禮義,至如比其君狡童、碩鼠則已甚,其說如何?曰:此理舊疑,來因?qū)W《春秋》遂知其意,《春秋》書突之奔及其歸皆曰“鄭伯突”,其書忽止曰“鄭忽”,蓋不以“忽”為君故也,不以為君,故詩人目之為狡童。觀《褰裳》之詩云:“狂童恣行,國人思大國之正已”,其詩曰:“子惠思我,褰裳涉溱。”言人心已離,若大國見正,國人必從之矣。人之視忽如此,尚誰以為君?若猶以為君,則比之狡童誠不可矣。《碩鼠》如何?曰:魏之重斂至使人欲適彼樂國,則人心之離亦可見矣。又云:人心合而從之,則為君離而去之,則為獨夫。(同上)
惡詩非敢自附于賢者之作,厚意不可虛辱,故勉強(qiáng)繼之,重蒙稱與過當(dāng),徒用增愧。先生有德齒之稱也,宜施于前輩,如某之不肖,徒有犬馬之齒耳,輒以見稱何也?恐聞?wù)咭詾槭а裕估献菊咧貫槭浪樞^此,幸削去,至懇!(同上卷一九《答陳瑩中》)
婁川居士謝君一日走仆致書踵吾門,以其所著詠史詩二編屬予為序。予聞謝君積十年之勤,窮探博取而成此詩,其用力多矣。夫自溷于閭閻阡陌之中,與編戶齊民為伍,乃獨超然遠(yuǎn)覽,究知前世興衰治亂,賢人哲士之終始,與世之老師宿儒并驅(qū)爭先,豈易得哉?故予喜其為人而樂為之道也。其詩詞尤麗可觀,與夫是非褒貶,覽者當(dāng)自有得也。(同上卷二五《謝君詠史詩序》)
皇祐二年,光祿卿贈太尉王公謝事南歸,在庭大夫設(shè)祖道供帳都門外,車數(shù)百輛,自祁公而下六十有六人,各賦詩以紀(jì)其行。是行也蟬蛻囂塵之中,而高蹈物表,與世之酣豢利祿而不知止者相去遠(yuǎn)矣。昔二疏辭位而去,都門供帳之盛則有之,至若公卿大夫播之聲詩,垂耀無窮,蓋未之有也!則公之歸,榮于二疏有光矣。然余竊怪慶歷、皇祐間,君臣一心收攬豪杰,如建廈然,大而為棟梁,細(xì)而為欂櫨扂楔,無不盡其材者。究觀六十有六人,登金門、上玉堂、進(jìn)居宰輔者,殆不可勝數(shù)。公以清名重德為時望所屬,而位止列卿,高才遠(yuǎn)識,獨不究其用。士論所以重惜之也。昔公之子通奉公嘗編集諸公送士詩為上下二卷,欲鏤板以傳,未及而沒。今其孫大夫始克成先志,不遠(yuǎn)數(shù)千里,以書屬予為序。夫成德之后,茍非子孫,世有人焉,而能顯揚(yáng)無窮之聞?wù)撸粗幸病S嘁酝韺W(xué)后進(jìn),雖不登公之門與聞謦欬之余音,然得諸公之詩玩味之,亦足想見其風(fēng)度矣。昔韓退之以文名擅天下,猶以詞列三王之次為榮耀。余何人哉,乃獲載名諸公之間,故承命不辭,勉為之書。(同上二五《王卿送行詩序》)
橫渠之學(xué),其源出于程氏,而關(guān)中諸生尊其書欲自為一家,故余錄此簡以示學(xué)者,使知橫渠雖細(xì),務(wù)必資于二程,則其他故可知已。《人貴有精神》詩,康節(jié)作并書。康節(jié)詩云“大筆快意”。余在洛中,得其遺稿讀之,皆大字,與此詩類,信乎其以“大筆快意”也。明道亦嘗和此詩,云“客求墨妙多攜卷”。蓋康節(jié)以書自喜,而士大夫多藏之,以為勝其字畫,端麗勁正,亦可觀德也。橫渠先生字子厚,橫渠人;康節(jié)諱雍,字堯夫,康節(jié)乃朝廷追贈先生號也。大觀元年八月己卯余杭齋書。(同上卷二六《跋橫渠先生書及康節(jié)先生〈人貴有精神詩〉》)
賀仙翁詩云:“有客來相問,如何是治生,但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賀仙翁示人以治生之說,旨哉有味其言也,豈徒可以遺子孫乎?至人所以養(yǎng)生盡年,亦在方寸之地自耕而已。不知出此,雖巖居水飲,盡為壽之術(shù),必有虎食其外也,其人不可得而見。讀其詩,觀其字畫,亦足想見其人矣。(同上卷二六《跋賀仙翁親筆詩》)
元豐末年,予始筮仕,與方回俱在彭城,為同僚友。自彭城一別,聲跡不想聞,蓋三十余矣。政和甲子秋八月,予還自京師,過平江,謁方回,披腹道舊,相視惘然如作夢耳。方回之詩,予見之舊矣。復(fù)出《鑒湖集》示予,其托物引類,辭義清遠(yuǎn),不見雕繪之跡,渾然天成,殆非前日詩也。方回自少有奇才,若儀秦之辯,良平之畫,皆其胸中饜飫?wù)撸庵^其功名可必也。世變屢更,流落州郡不少振,豈詩真能窮人耶?然方回詩益工,名日益高,足以傳不朽矣,與世之酣豢富貴與草木同腐者豈可同日議哉!以此易彼,亦可自釋也。是年冬十有一月癸末,自余杭徙居毗陵道過吳江舟中書。(同上卷二六《跋賀方回〈鑒湖集〉》)
余昔過山陽,嘗見一先生,侍坐終日,得所未聞多矣,迨今三十余年,追念不能忘也。紹興二年,其子安道尉吾邑,一日踵吾門,出諸公與先生往還詩書示余,求言以刻諸石。余謂先生之節(jié)義如大圭不琢而其美自見,非雕繪所能增飾也。然諸公皆一睦名世之士,其言足以信,今傳后而歆慕如此,鏤之金石,使百世而下見之,必有聞而興起者,亦非小補(bǔ)也。(同上卷《跋諸公與徐仲車詩冊》)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蓋人之于親四世而緦服,窮六世而親屬竭,服窮則遺澤浸微矣,故五世而斬,此古今之常理也。舍人鄒公于其子筮仕之初,以詩贐行,其丁寧訓(xùn)飭,不以寵祿為榮,而以陰騭蒼生為念,則其垂裕之意豈淺哉,積之于道卿緦服已窮矣。今其元孫出其詩示余,余得而伏讀,觀公所以訓(xùn)迪其子孫與道卿,所以奉承之志,則鄒氏之流澤豈常理之足云,雖亙百世而益光矣。(同上《跋鄒公送子詩》)
公按:指李子約。晚尤深佛學(xué)。前數(shù)月尚無恙,居靜室,燕坐終日,對家人未嘗輒語,屏絕情累,若豫有知者,間惟焚香誦佛書而已。家人私竊怪之,莫敢問。手書寒山詩一首,意若示諸子者,大抵以攻人之惡、伐己之善為戒。疾革猶怡怡自若,卒無一言及后事。公于死生之際安之若此,則其素所善可知矣。(同上卷三一《李子約墓志銘》)
明朝那些事兒(全集)
《明朝那些事兒》主要講述的是從1344年到1644年這三百年間關(guān)于明朝的一些故事。以史料為基礎(chǔ),以年代和具體人物為主線,并加入了小說的筆法,語言幽默風(fēng)趣。對明朝十七帝和其他王公權(quán)貴和小人物的命運(yùn)進(jìn)行全景展示,尤其對官場政治、戰(zhàn)爭、帝王心術(shù)著墨最多,并加入對當(dāng)時政治經(jīng)濟(jì)制度、人倫道德的演義。它以一種網(wǎng)絡(luò)語言向讀者娓娓道出明朝三百多年的歷史故事、人物。其中原本在歷史中陌生、模糊的歷史人物在書中一個個變得鮮活起來。《明朝那些事兒》為我們解讀歷史中的另一面,讓歷史變成一部活生生的生活故事。
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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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嫡
【古風(fēng)群像+輕松搞笑+高甜寵妻】【有仇必報小驕女X腹黑病嬌九皇子】《與君歡》作者古言甜寵新作!又名《山河美人謀》。磕CP的皇帝、吃瓜的朝臣、大事小事都要彈劾一下的言官……古風(fēng)爆笑群像,笑到停不下來!翻開本書,看悍婦和病嬌如何聯(lián)手撬動整個天下!未婚夫又渣又壞,還打算殺人滅口。葉嬌準(zhǔn)備先下手為強(qiáng),順便找個背鍋俠。本以為這個背鍋俠是個透明病弱的“活死人”,沒想到傳言害人,他明明是一個表里不一、心機(jī)深沉的九皇子。在葉嬌借九皇子之名懲治渣男后。李·真九皇子·策:“請小姐給個封口費吧。”葉嬌心虛:“你要多少?”李策:“一百兩。”葉嬌震驚,你怎么不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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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獲世界科幻大獎“雨果獎”長篇小說獎,約翰·坎貝爾紀(jì)念獎,銀河獎特別獎】套裝共三冊,包含:《三體I》《三體II:黑暗森林》《三體III:死神永生》對科幻愛好者而言,“三體”系列是繞不開的經(jīng)典之作。這三部曲的閱讀體驗和文字背后的深刻思想配得上它所受的任何贊譽(y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