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滿意。

扭頭又將轉向持清道：“如此你飯后便去將那屋子清出來住著。”

“謝過帝姬。”

持清整面清秀臉皮無不染著歡喜意味，兩只眼珠子甚是清亮，轉而又掠過疑慮，雙手拱作一處，遲疑且隱隱帶著一股子八卦氣息。

“小仙斗膽，這……帝姬是要宿在何處。”

本帝姬一本正經且正氣凜然道：“哦，我宿在你家帝君屋里頭。”

持清那兩只眼珠子分明瞪圓了幾分，續(xù)而又直往我同梵色跟上滑溜，將扭了兩下身形，兩片唇畔矜持且含糊地吐了一聲尾音。

“哦……”

另一頭梵色面上顯然縈繞起顏色，總著瞧出幾分戲謔。

本帝姬輕咳出聲，臉面直對著梵色，夾了一塊豆腐過去他碗里。

“哦，說來還沒感謝你將屋子讓于我，瞧著那書房的木榻簡陋了些，此番要連累你睡書房，真真對不住了，來來，多吃些。”

不料的竹箸還未靠近瓷碗，手腕便被梵色握住。

“誒誒……”

本帝姬還未回神，見著梵色直將我的手腕拉近自身兩寸，面色坦然地張開唇畔，面色坦然地就著我的竹箸將那豆腐一口吞個干凈，續(xù)而面色坦然叭砸了嘴巴。

“阿瑤勿須同我客氣這些。”

語罷方才松了手頭上的勁道，眼尾弧度越發(fā)勾起。

本帝姬默默將縮回手，仰頭皮笑肉不笑地應了幾字：“不客氣。”

這頓飯算是胡亂將揭過去。

晚膳過后月牙正好浮在湖泊盡頭，月華光澤洋洋灑滿湖面。

持清趕著拾掇自個的屋子，撲騰著忙上忙下，我同梵色閑來無事，索性又在竹欄邊上搭起小火爐煮茶，賞起了夜景。

我盤腳閑散坐著，悠悠吃了口茶，甚愜意地瞇著眼皮，轉瞬扭頭對向梵色，正好撞上他的眸眼。

那一雙眸子至底處暈著濃厚色彩，熱烈而又溫潤，仿若于三千梵鏡中窺得此生所求，朝火而又隱晦。

我心口沒由來作了一抽，其中那般深意，卻是萬萬不敢剖開。

我慌扭了頭囫圇一口將茶水咽個干凈，胡亂拿袖子將嘴抹拭幾下，想及該要扯開個話頭才好，一時卻又記不起方才扭頭向梵色那一瞬是要言語甚么，頓時一口氣沒提上來。

驀然背上觸得幾道壓迫，梵色拿了左手在上頭拍打，話語頗有些無奈。

“你吃那么急作甚，嗆得可厲害？”

我自答應不出，只得著手搖晃，示意無事。

“不妨礙，唔……我方才是想起，今夜這番景色倒有幾分像是在遺桑谷中我領你去看的那處湖景。”

“嗯，我也想起了。之前見你那般歡喜，便料想你該是會喜愛這處，現下果真不錯。”

梵色著意又為我添了碗茶，我緩緩啜著茶水潤嗓順氣。

這一趟遺桑谷之行歷程頗令我唏噓不已，一直隨于我身后的白澤便這般不明就里的不見了。

從我牙牙學語時叫的第一句澤阿哥，至記事起沒規(guī)沒距一口一個白澤白澤的無賴叫喚，白澤總著杵在不遠不近應著。

我從未擔憂過，白澤會有那日不在我身側。似乎只要我一叫喚，他便會踱上前，溫潤存眷答應一句“帝姬”。

然這遭，我有好多話想同他言語，卻不知他身處何處。

我同白澤，幾乎極少有這般分離過。

到底怨我，竟混沌不知他心中所想，他于我之糾葛，待我之恩德，如何叫我換算得清。

回想及從往，到底是我沒個心肺的，心安理得坐享白澤對我之照拂。

這遭感悟得忒有些沉重，我悠悠又吃了口茶，哀哀怨怨地嘆了口氣。

“阿瑤在想何事？”

耳畔婉轉傳來一聲音色，我扭頭瞧去，正好見著梵色一雙狐貍眼不瞬將我望住，朱砂淚痣在月華照拂之下越發(fā)妖冶，眼皮微微闔著，兩只眼珠蓄滿晶亮。

本帝姬暗自吞了口水澤，將面色端得頗有些肅然：“我在想明早要吃什么。”

梵色眼角勾起笑意。

“你倒好吃，時刻都要記著。”

“唔，可不是。”本帝姬一本正經，“我這漫漫神途無所事事，現今這世道，又不似洪荒那時，戰(zhàn)亂殺戮，快意恩仇，寡淡無趣得很，再不培養(yǎng)個喜好，可要乏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