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沉鋅幻境(七)
- 仙色無邊
- 卜歡
- 2039字
- 2018-11-08 00:16:00
彎腰戳了戳停在花蕊上的蝴蝶,見它纖薄的雙翼一顫,飛得忽高忽低地,兩三下躲遠了。
我問:“這些活物都是真的嗎?不是用靈氣聚成,過段時日就會消散的那種嗎?”
梵色頷首,“是真的。”
我甚滿意,“你說要在這小山坡種茶花,那我要在旁邊那塊土地種杏樹,這樣以后就能吃到杏果了。”
梵色繼續點頭,我晃著團扇,補充道:“說到種花,我最喜歡蓮花,蓮花一定要種。”
“竹舍屋后連著湖泊,水深可植蓮花。”
……
倆人忙前忙后數日,總算將這荒山鼓搗滿意。
需要開墾的土地全數交給了大黃,梵色又舞弊動用靈力,眨眼功夫便將剛埋下的種子破土發芽,等我倆有閑心坐下來悠悠哉吃茶欣賞成果時,大白菜和白茶花都已頗具規模。
我十分欣慰,又覺得有些空虛。
“啊!一口氣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忽然不知接下來要做些什么了。”
梵色正泛舟于湖中,照看蓮花新抽出的幼苗,聞言看向我,問:“你想吃魚嗎,湖里有許多魚,可以釣來吃。”
“好哇,我們釣魚當宵食,你船劃過來!”
然而釣魚并不好玩,我巴巴地盯著湖中,隱約看見數道穿梭的黑影來來回回從魚餌邊穿過,愣是沒見一條上鉤。
手里團扇的竹柄轉得飛快,看得我干著急。
梵色道:“不能心急,越急越不釣不上魚。”
我故意唱反調,反懟道:“那魚還能知我心思,故意吊著我?”
梵色無辜地擺擺手。
“不釣了!這湖里的魚忒精明,都不上鉤。”
我將釣竿推給梵色,繼續了無生趣地轉著團扇玩,背躺在船頭的甲板望著上空皎月。
有些許螢蟲纏繞扇面飛撲,我遙望著圓盤,又晃動自己手里輕紗質地的竹扇。
不由輕聲吟道:“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轉身沖梵色道:“欸!你給我變點顏料好不好。”
“怎么忽然在這里要顏料?”
我念了幾個顏色,順口回道:“當然是我想繪畫才要顏料啊。”
“答非所問。”
梵色做無奈狀,還是滿足了我的要求,左手廣袖一掃,甲板上多出許多裝顏料的小瓷盒和繪畫工具,我抄起紙筆,一面畫,不時又盯著他的側臉。
有心戲耍他,視線的存在感之強烈,惹得梵色無心釣魚,頻頻側身看我,最后好奇地探過來要看畫紙。
我連忙雙手護住,小船一陣輕晃,“誒誒!畫還沒好呢,你不能看。”
梵色悻悻而歸。
我憋著笑,心滿意足之下專心撲在畫紙上。
果然等畫好了,還未見有魚上鉤,我小心翼翼捏著畫紙,“別釣魚了,給你看!”
梵色輕咳一聲,慢騰騰將頭矜持地扭過來。
左上角處有一輪圓月,下方是暗色碧波,有些許大小不一的蓮葉,零星點綴幾朵花苞,碧波上有一葉扁舟,由上往下眺望,依稀辯得舟上依偎著一黑一白兩位青年人。
畫的正是此刻湖上泛舟的場景。
我頗滿意,喜滋滋道:“你仔細點喔,顏料還未干透。怎樣!好不好看?精不精妙?”
梵色默然盯了半響。
我當他是忙著看畫沒空回應,自顧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興奮道:“我果然是會繪畫,哈哈,看來我得多多挖掘自己我潛能……”
梵色乍然打斷我,“不是在畫我嗎?”
語氣略嫌失落。
“啊?”
我反應過來,方才故意逗他,繪畫時一直盯著他的臉,令梵色誤會我在畫他。
“有你啊!你看,雖然我們倆用背影入畫,但你勉強能露出小半個側臉,我可是將你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勾勒完美,再且說了,畫里我倆都在,不是更有意義嘛。”
梵色依舊不減失落之意。
“要是想讓我畫你的肖像,明日我便給你畫,你想要多少張都成,只要不嫌我將你畫丑便……”
梵色立即道:“一言為定。”
呃……
坑在這兒呢,原來是故意詐我。
……
過了許多日,山坡頭的白茶花開了,梵色一早領我去賞花。我倆走累了,在不遠處的喬木下歇腳。
我問:“咱們在這里幾天了?”
梵色道:“一月有余。”
“都過去一月啦!”我驚道,不由感慨感慨,“這日子真是,忙得時間悄悄就過去了,原本還以為世外桃源里的生活都很逍遙快活呢,沒想到每日要做的事那么繁瑣,既要壹日叁食,又要詩情畫意。”
“唔,壹日叁食?”梵色勾唇,微微一笑,“你漏算了零嘴、午間茶點和夜宵。”
我狡辯道:“是誰天天讓我給他作畫的,這個是很勞力傷神的好麼?”
“是是。”梵色思索一陣,“我彈琴給你聽,以作報償?”
我頓時被吸引,“你會彈琴!”
梵色略一凝神,掐訣念出咒語,眨眼間一架七弦古琴橫空而出,隨即被雙手接住,梵色席地而坐,盤腿將古琴放于膝上。
我打量著古琴,疑道:“這琴十分眼熟,不是憑空變出來的吧,是不是以前給我彈過?”
“嗯。”梵色一手隨意撥弦,一手調試琴軫,“許久未用,我先調音,你等一等。”
我跟著蹲在一旁,目光被古琴上墜著的青銅流蘇軫穗吸引。
這是一枚由兩尾小魚頭尾相逐而成的青銅八卦圖,我不由自主伸手去觸碰,來回摩挲著八卦的紋路,不小心尾指貼到琴身,古琴隨即發出嗡鳴聲。
頓時心下一顫。
這聲音并不是因梵色撥動而來,反像是因我的觸碰,琴弦自主叩動發出的,尾指仍殘存著音律震動的輕微酥麻感。
我急于求證,一掌蓋在琴身……
霎時感受到古琴接踵而來的靈氣鼓動,驚得“啊”了一聲,連忙撤手。
“阿瑤!”
梵色阻擋不及,頃刻間我腦袋劇痛,似乎連頭皮里的青筋都在抽搐,抱頭蜷縮在地。
梵色仍了琴撲過來將抱住我,迅速搭脈檢查,有兩指壓在眉心,在運法輸送靈力。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腦袋的疼痛才消失,我仍有些眩暈,睜眼瞥見那古琴躺在草地上,猶自嗡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