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而至，鴉青殿后院的溫泉浴堂內，浴池霧澤團繞，月光至小竹窗處打進來，朦朧可見池中有兩抹挺拔的人影。

正是一路風塵趕回的白梵，連同被媳婦撇下可憐巴巴跟白狐貍擠一處的岑柩。

彼時岑柩正拿著澡巾要求白梵幫其搓背。

白梵后推一步背靠著池壁，手臂搭在池岸上，面有不善，“所以你這么急召我回來，就是叫我陪你一道泡澡？”

岑柩只好自己給自己搓背，聞言抹了把臉道：“你當我樂意跟你洗呢，我娘子近來十分熱乎青瑤，一回來就拖著她一道洗去了，打發我來你這里湊活了。”

白梵皺眉，“青瑤現在何處？”

岑柩訝異，居然沒發火？

暗自思忖，爾后挑眉道：“自然還在紺青殿呆著，看我娘子那架勢，估計今晚要留那孩子在殿里過一宿。”

白梵不甚滿意，“沒事少讓寧兮見青瑤。”

“老子倒是想啊。”岑柩一把將著澡巾往水面一甩，略有悲涼，“娘子很鐘意青瑤，一見面就又揉又搓地，我壓根插不上手。”

白梵神色一僵，當機立斷：“召青瑤回殿，就說我有事問她。”

“且安心，我早早便差人去紺青殿傳喚消息，青瑤知道你回來鐵定在那兒待不住，你今晚一定能見著她。”

岑柩話腔一轉，“說說你自個兒罷。”

“我跟寧兮前天在外撞見了勾陳神君，他說了件頂有趣的事，道是青瑤區區兩招便將你撂倒在地，叫你足足昏死了一整日，唔，此事可當真？”

白梵頓時默然。

“你知道我要問的是什么。”

……

岑柩緩緩道：“若非勾陳告知，怎么你還打算一直隱瞞于我？”

周遭不適時陷入寂靜，白梵面如白玉，先前被熱氣蒸騰的紅粉驟地冷凝，偶有霧澤凝結成水珠沿著下顎線滑落。

白梵最終慢慢抬頭，唇角微微一扯，似苦笑又似感嘆，“岑柩，我大限將至。”

岑柩眼皮一跳，“你有死劫？什么時候發現的？”

“約莫三年前。”

岑柩抿著唇沉吟，“你命格素來獨特，此前大大小小數不清有多少個劫數，不都渡過去了，此遭莫不是批錯了？”

“極樂燃燈佛參的玄機，錯不了。再者近日子來我身上的法力大幅度消散，已是死劫開始應驗。”

岑柩驟然冷凝了臉，聲線難得緊促起來，“你這……”

“君上！”

二人耳尖一動，屋舍外頭突兀響起青瑤的叫嚷。

聽聲音似乎剛跨進了鴉青殿，不過顯然來者十分性急，使了瞬移直線往浴房奔來。

白梵岑柩對視一眼，白梵狀似無奈地聳聳肩，隨即起身，“正好有事找她。”

青瑤興沖沖行至浴房前，見小竹窗里透出燭光，心下確切白梵在里面無疑，正尋思要叫門，跟前的木門卻“吱啞”了一聲，自個兒開了。

爾后門后走出兩位素衣青年，長身玉立，皮相絕倫，一人清潤無暇，一冷艷無雙。

青瑤眸眼一亮，按耐住雀躍拱手道：“請君上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