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上古須臾
- 仙色無邊
- 卜歡
- 3040字
- 2017-07-11 09:53:01
玲瓏七竅,魂歸夢兮,不與卿曰;混沌神無,銷魂仙色,上古須臾。
……
青山綠水,仙澤繚繞,不時有仙鶴成群飛過,潔白的翎羽差點叫我迷了眼,腦袋一派空白,不知身處何處。
隱約可見山中有一小涼亭,里頭有一男一女,那名青年男子墨藍(lán)衣袍端坐在石凳之上,好整以暇地把玩著手中羊脂玉杯,腳邊縮著一只赤袍少女。
少女眉如青黛,齒如瓠犀,干凈剔透,一襲紅袍將象牙白的肌膚襯托得明媚嬌憨。
此刻抱著男子的大腿泫然欲泣,“勾陳,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嗷嗷嗷……你想個法子讓我接近白梵嘛,我這回可是真心的!”
“是喲,我打量著你每一個都嘛是真心的?!?
男子正細(xì)嗅著杯里的酒香,聞言皮笑肉不笑地挑著桃花眼,蓄出點風(fēng)流意味來,滿口戲謔,“前不久那位南海織女,你非說要學(xué)女紅,搭我的線結(jié)交美人,上回北荒鸞族的洅弱世子,上上回深海歸墟的鮫人靈犀,唔,這回的狐貍是第幾個了?”
“這個……他不一樣,吶!白梵比之前的美人那心都要真……誒誒!”
赤袍少女仰著頭正欲爭取,迎面吃了青年一記清亮的響額。
一口回絕,“其他人我皆由著你胡鬧,但那卻狐貍并非善茬,你招惹他,仔細(xì)被他生吞嘍,再且我與白梵也不熟識,這事不必想了?!?
少女氣得直磨牙,渾身打量尚有幾分稚氣,臉頰上的嬰兒肥直接給氣鼓成了包子臉,青年看樂了,絲毫不在意她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拿手戳了戳那團(tuán)包子。
“生氣也不給你支招。”
少女驟然擰起脾氣,嘟著嘴把臉一撇,氣哼哼道:“你不幫我!不幫我等我阿哥回來讓他收拾你!”
“我都不答應(yīng)了,尤央便更不用說,到時候要是連白澤都知曉了,他定當(dāng)拿出來沉鋅,關(guān)你個小半年?!?
“我找阿哥可不是說白梵的事,我是為了你呀!”
“為我?”
“你以為你現(xiàn)在怎么偷得的這悠哉日子?南海的織女姐姐邀你去她府邸小聚,正好撞上道祖命你去南蠻剿滅旱魃,去一趟南蠻沒個一年半載下不來,這般便會錯過美人邀約,哼哼!”
少女吸了吸鼻子,“你就拿我學(xué)女紅的幌子,轉(zhuǎn)頭去騙我阿哥說要帶我去南海,阿哥一心想我去學(xué)女工細(xì)活,歡喜得不得了,滿口答應(yīng)替你去打旱魃。你人都從南海回來了我阿哥至今仍在南蠻未歸,你說我阿哥要是知道你晃點他,還誘拐他幺妹不學(xué)無術(shù),依他的脾性,也會生吞了你吧?”
青年嗆了口酒,面色隱隱泛黑,“長進(jìn)了,還學(xué)會什么叫誘拐?當(dāng)初你一聽能去南海自個兒分明樂得沒邊了?!?
“這是亮亮教我的,你以為我只有你一位狗頭軍師呀?”
少女嘴角翹著甚得意,眼如清泓,笑起時彎彎的,黑且明亮,左腮有一枚淺淺的梨渦,生出三分跳脫狡黠。
“你好好考慮喔,我阿哥最疼我啦,平時里連訓(xùn)斥的話都不肯往重了說,屆時事發(fā)肯定把氣往你身上撒。”
勾陳面有疑慮,續(xù)而直搖頭,“膽肥了敢威脅我,看來青丘的狐貍是把你魂給勾走了?!?
少女一聽頓覺有戲,重新抱起大腿,“勾陳,你就幫我一回,吶吶,你只要幫我搞個由頭能接近白梵就成,其他也不用你管了。”
青年屈服,食指按壓著太陽穴,“拿你沒轍,容我想想。”
“嘿嘿,慢慢想慢慢想?!鄙倥壑轶E然一亮,連忙起身為青年斟酒,滿面狗腿,“你愿意幫忙凡事好商量,你瞧我都把白澤新收的酒器摸出來給你了,夠誠意了吧?!?
青年沉吟。
“青丘白梵脾性冷淡,想得他注意,單只片面之緣起不了多大作用,且白梵與我不甚熟識,貿(mào)然領(lǐng)你去宮祗不大好。唔,你要想在他身邊久待些時日,須得從他親近的人下手。這樣,我寫封書信,你拿去青丘,找岑柩寧兮夫婦……”
……
空白的意識逐步吸收小涼亭里的聲音,腦袋終于慢慢靈光起來。
唔,那藍(lán)衣青年是勾陳上宮,赤袍少女不就是青瑤,我感覺靈臺微晃,是了,那少女是我!
我低頭,左顧右看試圖看見自己的身形,然看見的,只有青蔥景象,并無自己,唔,為什么我能看到這些,且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時心境完全不起波動?
我安靜了一會兒,發(fā)起呆來,慢慢又明白了。
玉髓鐲,素卿的幻境。
本帝姬進(jìn)入了素卿所造的“往事”,現(xiàn)在這處是上古洪荒!
我靈臺兀自轉(zhuǎn)動了一會兒,又陷入寂靜,仿佛素卿決意要我重新度完這段往昔,意識逐漸消散,被掠奪,沉溺于眼前景象。
……
小青瑤得了勾陳指示,一路直奔往青丘,卻半道迷了路,在溪流邊巧遇岑柩,一路歪打正著,順利尋到了勾陳口中的老友。
青丘宮祗,紺青殿內(nèi)。
岑柩領(lǐng)著青瑤在殿里頭一通亂繞,爾后過了幾個彎,徑直推門而入。
岑柩翹著嘴角,“娘子!”
此時月上樹梢,房里紗??澙@,燭火綽約,有幾名侍女手捧錦衣花瓣站在不遠(yuǎn)處,屋子中心圍著著六架屏風(fēng),隱約可見內(nèi)里一抹紅影。
青瑤跟在岑柩后面,聽岑柩邊走邊說,“娘子,勾陳送了位有趣的小姑娘過來,說要在宮里住些時日?!?
屏風(fēng)內(nèi)里是一水池,水池邊坐著位妖嬈奪目的美人,身上單只著了一套白裙,然也抵不住其美艷之色。
黛眉朱唇,一雙鳳眼深邃瀲滟,多情又似冷艷,瀑布般的鴉發(fā)濕噠噠擱在背后,有幾縷垂落至胸前,形容嫵媚,衣裙松垮,裸足有下沒一下地輕點水面,左腳踝上帶著一紅繩,紅繩上只穿著一枚拇指大的青銅鈴鐺。
那鈴鐺似乎不是凡品,晃動發(fā)出的聲音冗長而低沉,卻分外悅耳耐聽。
青瑤鼓圓了眼珠子細(xì)瞧,早聽聞青丘九尾寧兮魅色勾魂,一現(xiàn)世就引得萬千上古英豪愛慕求娶,但現(xiàn)親眼目及,猶自驚艷不止。
乖乖,平時在外看的那些美女雖皆足以傾人城國,但較之魅色艷絕的寧兮,感覺到底是淡了。
寧兮拿著柄檀木梳打理頭發(fā),悠悠道:“岑柩,從哪里領(lǐng)的這只小女娃?”
“唔,宮前五百里出的小溪邊碰見的。”岑柩似乎回想起方才青瑤戲謔自己的話語,忍俊不禁又重復(fù)一遍“小姑娘喚作青瑤,循勾陳的意思過來的?!?
“勾陳沒事送人過來做什么?”寧兮停頓,“青瑤,怎么這般耳熟?”
“喔,她是青帝家的小幺女?!?
岑柩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片玉簡,遞給寧兮。
寧兮白嫩纖長的手指捏著玉簡掃了兩眼,隨即又看向青瑤,趣味地招了招手讓她過去。
兩手拉住青瑤,滿眼打量,“勾陳說你看上白梵了?”
青瑤絲毫不見羞赧,眉眼亮晶晶笑成彎月狀,鄭重道:“我對他一見鐘情?!?
寧兮盯了青瑤半響,最后失笑,兩指招呼:“小姑娘,知道什么叫一見鐘情呀嗎?”
青瑤臉被掐著,咕噥著嘴,“我當(dāng)然知道!”
寧兮反問,“一見鐘情是什么?”
青瑤狡黠一笑,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就是遇到白梵吶?!?
寧兮挑眉,“你什么時候見過他白梵?”
“前些日魔界司幽發(fā)兵掠奪神族土地,因戰(zhàn)場挨著青丘國,我阿爹便邀青丘國君一同抵御魔族,我也那在其中?!?
“你個細(xì)皮嫩肉的還能打仗?”
青瑤下巴翹地高高,“我可是小前鋒!”
寧兮勾起朱唇,“所以呢?白梵戰(zhàn)場殺敵的模樣威風(fēng)凜凜,你就著迷了?”
“唔,也不全是?!鼻喱幬嬷旒t著兩頰,羞赧又喜滋滋的模樣,“戰(zhàn)場上那么亂,哪能一直注意君上。就是后來戰(zhàn)事至尾聲時,我同那司幽糾纏在一起,君上過來頂了我,一劍就將那魔頭腦袋給剁下,轉(zhuǎn)身拔了司幽戰(zhàn)馬上的旗幟,換上自己的?!?
“君上那時穿著銀色的胄甲戰(zhàn)袍立于馬上,一手提溜著司幽頭顱,一手握著戰(zhàn)旗,隔空喊話,主帥陣亡,汝等賊寇,束手就擒!”青瑤冒著星星眼,“我就在底下看著他,修長俊挺,姿態(tài)灼灼,下顎的線條特別流暢,低頭時冷著臉,那張面皮上還濺著血,五官深刻,冷艷逼人,好看得不得了!”
寧兮將頓了一頓,“所以你是見色起意,呃……看上白梵的美貌了?”
青瑤猶自沉浸在回憶中,聞言小嬌羞了一下,“哎呀,也可以這么說啦?!?
寧兮無語凝咽了半響,道:“有魄力!”
“我認(rèn)識白梵的時間也不短了,他從來都是以凌厲手段揚名四極,還未聽過哪家女子直言說看上白梵那張面皮,氣勢十足地就追上門來了?!卑腠懹痔砹艘痪?,“我很欣賞?!?
卻見青瑤眨眼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眼珠子直勾勾盯著她左腳處。
寧兮左腳上綁著鈴鐺紅繩,白色裙擺被池水浸得透明,微微向上翻滾黏糊在小腿肚上,露出的雪白肌理赫然刺著一只赤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