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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淮關小志
  • 冒廣生
  • 3292字
  • 2015-12-17 12:21:50

十九稱孀尚帶羞,誰知鐵石拒奸謀。義方未遂三遷志,大節甘從萬里流。烈女如生成伴侶,孤兒抵死雪冤仇。香閨國士誰能識?寄語登徒萬念休。

《關志·烈女》有蔡曰哲聘妻康氏。檢《宿遷志·康氏傳》閱之,知其父名卜齡,弟名純元。又云:女性至孝,生母井久苦血瘍,躬為湔洗,藥餌必手自進奉,歷數年,無惰容。既沒,檢篋中有簿一,紙裹二,題其上云:“此宜常用”,“此不可多用”。啟視之,則母病日記及所服藥方也。《關志》傳文均失載。當日題詠其事者甚伙,匯刻成帙,山陰張笠城煌曾為之序。關署書記康耀樞為其族孫,余詢耀樞,則以家無藏本對。從《宿遷志》得二詩,錄后:

挽康烈女張漢波

彩石崩,白練結,楚雨夜飛湘江血。生未識面死相殉,丹心直與日爭烈。烈女之烈眾齒芬,烈女之孝世未聞。堪補中壘傳生平,蕪詞藻語徒紛紛。我求遺跡見遺書,我讀遺書聲淚俱。病母三年身依依,一朝永別心愴如。愛母只恐母心傷,堂前笑語強為娛。屬兄屬弟善相事,自嘆不如反哺烏。呼天呼母聲嗚嗚,吁嗟乎!呼天呼母聲嗚嗚。

挽康烈女劉霞彩

烈女骨朽書不朽,我讀心傷覺未久。囑弟事親淚交橫,字向紙上如有聲。凄凄切切再三訴,陰風颯颯吹寒樹。天為慘淡鳥不飛,夜深月暗河星稀。燈殘焰冷孤影微,墨痕血染何霏霏。嗟哉烈女此絕筆,懸崖峭削石千尺,哀猿聲斷曉云碧。

殷自芳《鳳里春感》詩注,記周貞女事,讀之輒恨其不詳,會淮人為余建生祠,余撤去,改祀貞女,摭其遺事勒石記之。大府知其事,咸有聯額。觀者嘖嘖嘆羨,亦各捐金重修其墓,勿謂世無興感也。

周貞女祠堂碑記冒廣生

庚申秋,余榷關來淮。淮之人以余之稍施寬政也,則為余建生祠于板閘鎮西之百子堂,止之不可。工既竣,余乃易為周貞女祠,并摭貞女遺事勒之于石,皆志乘所不詳者,庶幾后來之人有所矜式焉。夫世變方亟,宋儒所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者,豈獨近時士夫目為迂談,即巾幗中之自命賢豪者,亦昌言決坊破觚而未嘗有忸怩之色矣。然則余之汲汲焉。為是祠也,固明知乎時宜之不合,而第求乎天理人情之所安,以俟百世之圣人如是焉而已耳。貞女,山陽縣之板閘人。父寧,為關吏。女幼慧而婉,聞人言稗官小說至古今節烈事,輒神往不倦。以父母命,字同里徐良才。良才家故貧,年二十六猶愆期未嫁也。已而,良才死,訃聞,女衰绖跪父母前,不言亦不泣。先是,女微聞良才病將不起,適市售白布,夜分起,成衰绖一稱,家人罔有覺者。至是,父母咸大驚,問:“若將何為?”則嗚咽曰:“適婿家耳”。父母哀其志,則亦許之。時良才死未斂也,女入門拜且泣,徐啟手足,視色驟變,枕尸而哭。哭已,乃請謁舅姑,投地慟失聲,觀者千人,咸(歡)[嘆]息揮涕,莫能仰視。嘉慶十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事也。女既歸于徐,足不踰闕,蒿蓍藜莧,甘之若素。恒夜作理軠事,晨炊不繼,則遣急足詣父母所,出己奩篋中物,質錢以供舅姑,終舅姑之天年,得無所苦,則惟女是賴。方女之始來也,時盛暑,蚊聲營營然。徐氏貧不能施帷幕,撲緣申旦。女父母使人將帷幕至,女卻不受,曰:“吾聊與舅姑共苦耳”。督榷使者七十四高其義,月饋白金五(里)[厘]。人復醵錢為女建經堂,俾居之。女自是長齋繡佛,數十年如一日。咸豐十年春二月,捻賊破清江東下,由板閘趨河下,焚掠甚慘,板閘男女死者至三百余人。女是時年八十矣,坐經堂誦佛號不去口。火及鄰屋,勢岌岌,猶安坐不去。賊入室見之,相顧愕咍不敢犯,火亦自滅。亂定,女之四鄰焦土一炬,惟女居巍然猶存。其后,即其地為女建坊。余來板閘,詢女故居,則數年前其族子壞之以易食矣。嗟乎!貞女之沒不知幾年?而此一椽之屋,則固當日賊所不忍毀、火所不能燒者,而曾謂今日之人之心乃貪于賊,狠于火,而敢于壞之以易一日之食也?然則余今日之祠貞女,其又烏能已也。庚申十二月。

周女祠蕭令裕

嗟嗟薄命,嗟嗟良人。老(雅)[鴉]在檐,訃音在門。白衣長跪阿娘前,撫棺一痛許諸乎?娘不許,兒烏烏,激昂奮袖起身去,庭中淚落秋棠枯。

病容弱,布衾薄,枕尸一哭崩城郭。淮水長,女心傷,妾身已分明,請即拜姑嫜。破鏡古今不重照,矢向郎家稱未亡。

赤日烈,白金潔,一錫朱提堅大節。吁嗟貞女貞,乃得使君慈,使君貞女后世采風當知之。山不屈,松柏干;水不起,漂母岸。

余既撤淮人為余所建生祠,淮人復勒碑紀余德政,卻之不可,存之以志余愧。

淮安關監督冒公德政碑記

《詩》有之曰:“豈弟君子,民之父母”。吾于督榷使者冒公見之矣。公之來也,如春風之風人,夏雨之雨人。故吾民之對之也,亦罔不鼓舞悅懌,若子弟之愛其父母。公雖不矜其德,不伐其仁。而吾民之托庇宇下者,沐公之德,感公之惠,又烏能忘情于公也。板閘一鎮,當南北要沖,為歷來榷使駐節之地。辛亥以還,凋殘實甚。問誰是興衰起廢而引公益善舉諸要政為己任者?有之,自榷使冒公鶴亭始。公,如皋人,當時名孝廉也。十年以來,歷官數省。治理外交、關榷諸務,頹廢畢舉,所至有聲。庚申之秋,來榷斯土。目睹吾鎮之民生困苦,商業蕭條,而地方公益之無人過問也。時與吾鎮諸父老言論及之,公常云:“地方事雖非己職,然我為榷使,駐守于茲,不忍作局外觀也。”公既堅持斯旨,于是吾鎮之氣運為之一轉焉。公蒞淮一載有余,裕國賦而恤商困,節用愛人,不事掊克,而捐金以維持地方公益者,乃多至不可枚舉。吾鎮舊筑圩垣,防御盜賊。垣之東西有魁星樓、帝君樓各一。形家以為南北沖衢,而前濱大河,舟車四集,不建二樓以鎮之,則煞金氣旺,將不為吾鎮之福也。于是,東西兩樓,遙遙對峙,隱占全鎮形勢之重。今棟宇壞矣,頹垣剎落,古屋荒涼,而鎮人生計亦日益苦阨,不易振作。公乃葺而新之,改魁星樓為觀音閣。兩樓相峙,氣象為之一新。并捐金重建百子堂、龍王廟等處,而修圩浚閘,建造浮梁,費及六千緡以上。是非公之樂善好施不至此。其尤為傳誦人口而稱道勿衰者,則特建忠臣張巡檢祠堂與貞女周氏祠堂是也。奇節大行,得公而顯,有功于世道人心,實非淺鮮,豈忠魂貞魄,天啟其衷,必待公之表揚之耶?不然,何其史錄無文,志乘無傳,而數十年之內絕無有過而問焉者也?公淵博淹雅,海內知名士,工為詩古文詞。平居,事母至孝,慷慨有志節。而慈祥豈弟,待人接物,和易無忤,穆然儒者之風也。惟公之志蓋欲吾鎮人得所,而不虞風雪寒餒之侵,視民如傷,痌瘝在抱,此其胸次為何如?陳孺子之言曰:“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此肉。”他日公出宰天下,秉國之鈞,將見宏濟艱難,蔚為億兆蒸民之福,仁恩所及,非特其一鄉一邑而已。慶成鄉農紳學、板閘鄉紳商學公民等公立。中華民國十一年囗月。

《縣志·職官志》所載明淮安鈔關,南京戶部一百四十六人,以陳象明止,注“字麗南,東莞人,進士。由戶部主事榷稅淮安,以清操聞。后死國難。”《關志》則陳象明后尚有路進、張文達、丁耀、葉士章、王行儉、趙之琰、李可植、南有臺、蕭鳴靖等九人。《縣志》所云“死難”當有根據,但不知死于何地。俟撿《南疆繹史》及《勝朝殉節諸臣錄》詳考其人。

淮安關監督,自以唐蝸寄英為最知名。其榷九江關,至置筆札于琵琶亭,投詩免稅,風流文采,談者艷稱。《淮安關志》僅載其《己未首春將去淮陰,過韓侯釣臺、漂母祠有作》五律一首。關署內二帝祠尚懸蝸寄手書聯,云:“乃圣乃神,乾坤正氣;允文允武,今古奇人。”余命匠人新之。

蝸寄有《誰圍看芍藥》詩,原唱今不可見,《山陽耆舊詩》載程風衣嗣立和云:寂歷遠人境,喧傳節使過。不嫌村味少,偏愛野情多。夙仰詩名久,其如身賤何!得于花下拜,喜極舞婆娑。其一。紅藥翻階好,今朝一倍開。曉鳳隨馬足,晴日照行臺。歐老花簪帽,山公酒滿杯。古來能有幾?高致復悠哉。其二。風衣所居曰“菰蒲曲”,能文章,喜賓客,晚年家中落。乾隆甲午河決,林屋蕩然。其行草書至今尚為世寶。

阮定甫鍾瑗《修凝齋集》有《代人送某榷使入覲》詩云:“星軺計日上京華,屈指前期正及瓜。富國不參桑孔術,招賢豈羨竇田家!恩承北闕櫻和蔗,貢入南方布先去聲麻。自是彤廷需黼黻,綸扉早晚看宣麻。”自注“己未”。按:己未,為嘉慶四年。某榷使則厚庵阿克當阿也。厚庵在任,興書院,增義學。《信今錄》甚稱其人。

淮關文津書院,林木秀美,環繞清流。講堂中有榷使李公如枚所作水墨巨障,濡染淋漓,神完氣足,真杰作也。見黃葉村粲《溪山臥游錄》。畫今不可見,壁間尚嵌碑記一、詩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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