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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禮記通論輯本(15)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諸侯曰附庸。

此取孟子之文而易「地」字為「田」字也。孟子曰:「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達于天子,附于諸侯,曰附庸。」今王制取其文而易「地」字為「田」字,亦所以避雷同也。

陳用之謂:「祿以田為主,以其制祿,故雖地亦謂之田。」此解近之。乃有好為穿鑿者,實以「田畝」為解,如:陳可大則與孟子全異矣;季明德且以孟子之「地」而亦為「田」矣;葉少蘊又牽合乎周禮矣,皆足惑世,故辨之。陳氏曰:「天子以下,皆言田而不言地者,以地有山林、川澤、原隰、夷險之不同,若限以地里,而不計田里,則井地不均,谷祿不平矣。」按:后章言「田」之實數(shù),曰「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宮室涂巷,三分去一」,不知此所云「天子之田千里者」,已三分去一乎?抑未乎?如未三分去一,則「天子之田」僅為六百余里,而不得謂之千里;既謂「實田」,必已三分去一矣,則「天子之地」又為一千三百余里,而不得謂之千里。若是,不與孟子之文全相剌繆乎?且「井地不均,谷祿不平」,為有國者禁毫強兼并而言,若先王畫地分封之初,豈為是乎?又曰:「田數(shù)有二:分田之里以方計,如方里而井是也;分服之田以袤計,如二十五家為里是也。」不知此云「天子之田」者,以方計耶?以袤計耶?季氏曰:「三分去一之說本王制,然考之孟子:『天子之制,地方千里,不千里不足以待諸侯。』則畿內(nèi)天子之地當(dāng)實田,田既損除,用必不足。故王制于此亦言方千里云云,而不言地。」按:此謂孟子之「地」當(dāng)為王制之「田」者,屈孟子以從漢儒,殊為悖妄。且千載而下,重代古人憂乏用,又可笑也。葉氏曰:「周官大司徒言『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下至諸男,猶方百里』,與此制異者。周官合山林川澤而言,則謂之『地』;王制止于可食之地,則謂之『田』。以其地方五百里,而去山林川澤,取其可食者半,則是附庸在其中;以其田方百里皆可食之地,而山林川澤不在焉,則是附庸在其外。由此觀之,周公斥大九州島之界,公侯之國蓋有增多附庸,而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制亦無增損,然百里、七十里之國其大足以兼附庸,五十里之國小不足以兼附庸。故司徒之職言『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是去山林川澤而其一,應(yīng)于實封五十里;『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乃止于二十五里,不應(yīng)實封之?dāng)?shù),何也?則疑諸男為附庸之國,此周司徒所以列于殷以備五等,而其實則附庸也。」按:此說竊周禮司徒先鄭之注,最為牽合無理據(jù)。云五百里去山林川澤可食者半,則為二百五十里,附庸在其中,除應(yīng)得一百里,附庸乃有一百五十里,不幾末大于本乎?又謂諸子地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固合五十里之?dāng)?shù),然王制諸男亦五十里,周禮則一百里,如其四分之一,僅得二十五里,又不合于五十里之?dāng)?shù),于是疑周禮為附庸,然終以王制明分子男與附庸,則謂王制諸男為殷禮焉。嗚呼!豈有王制公侯伯子皆言周,而男獨言殷乎?即三尺之童亦知其謬矣!已上三說皆誤,以「田」字實作「田畝」解故至此。然則實王制偶易孟子之一字使然耳,君子立言固不可不慎哉。

若鄭氏之說,則又異是。其言曰:「此地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殷有鬼侯、梅伯,春秋變周之文從殷之質(zhì),合伯子男以為一,則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異畿內(nèi)謂之『子』。周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增以『子』『男』,而猶因殷之地,九州島之界尚狹也。周公攝政致太平,斥大九州島之界,制禮成武王之意,封王者之后為公,及有功之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其次侯四百里,其次伯三百里,其次子二百里,其次男百里。」按:鄭解王制皆以與周禮不合,故執(zhí)周禮之說而以王制為殷禮,此其謬之始見者也。其謂夏殷爵三等者,元命苞云:「周爵五等,法五精;春秋三等,象三光。」說者因以為文家爵五等,質(zhì)家爵三等。又禮緯含文嘉云:「殷爵三等,夏亦三等。」皆緯言不經(jīng)之說。疏駁緯書為不可用,可為有見。又引武成「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以證鄭(「周」字,原誤作「鄭」,今徑改。),武王初定天下之說,則誤。蓋鄭不見古文也。又謂「殷爵惟公侯伯三等」,然以殷有箕子、微子,則曰:「異畿內(nèi)謂之子。」不審何以知「子屬畿內(nèi)采地之爵」乎?即曰「屬之畿內(nèi)」,何以遂不得列于公侯伯乎?又桓十一年,公羊傳云:「鄭忽何以名伯子男一也?」何休云:「春秋變周之文從殷之質(zhì),命伯子男以為一。」何休之說亦屬乖違。若公羊之意本謂合「伯子男」皆稱「子」,此自成說。鄭引證之意,乃是謂合「伯子男」皆稱「伯」,說同而義不同,不可通矣。鄭本欲執(zhí)周禮「五等之爵」「五等之土」為主,而以王制為殷制,然王制「土為三等」與周禮異,「爵為五等」與周禮同,于是介于殷與周之間,而曰:「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增以子男,而猶因殷之地,九州島之界尚狹也。」如此乃得伸其周禮之說,其用意可謂巧矣。豈知周公于武王相去幾何?而遽能斥大武王時地界,使百里而為五百里,七十里而為三百、四百里,五十里而為百里、二百里,雖稚子亦不信之矣。王介甫曰:「王制封國三等,古者九州島之地以及四海之內(nèi)莫不各有君長,茍斥而大之,而增百里至五百里,則所絀廢削滅非一國也,此于人情似不合也。且孟子之言何可廢也?孟子之言乃與魯人之言不同,此時魯已不知其始封之大小,又子產(chǎn)一同之言與孟子合,則五百里之言亦不足信也。」按:介甫本信周禮以致誤天下,此亦能辨之,則周禮之荒誕為何如,又足哂也。(卷一九,頁一二—一六)

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

此取盂子之文而與之皆差一等也。孟子「天子之卿受地視侯」,此言「視伯」;孟子「大夫受地視伯」,此言「視子男」;孟子「元士受地視子、男」,此言「視附庸」,然皆當(dāng)以孟子為正。孟子不言「公」者,巳將「公」屬于五等,而不屬于六等。周初「上公」皆出封,其在內(nèi)者,不過留相王室,故不言也。若言「公受地視公」,亦失言之法矣。「附庸」既不達于天子,自不列天子「公侯伯子男」四等之內(nèi),故曰「元士受地視子男」。若曰「視附庸」,則天子班祿于天下者凡四等,而班祿于王朝者反五等,何其參差不倫乎?要之王制以「天子之卿視伯,大夫視子男,元士視附庸」,如此則內(nèi)外齊等,孰不知之不知孟子以「卿之宜視伯者」而「視侯」,以「大夫之宜視子男者」而「視伯」,以「元士之宜視附庸者」而視「子男」,以「中、下士視附庸」自不言可知,皆升一等為言者。蓋天下之勢,在外者恒易重,在內(nèi)者恒易輕,惟以此制祿則內(nèi)外常得其平,且使內(nèi)者亦樂于出,外者不憂于入,而人情亦均矣,此內(nèi)外相維之正法。若夫為「強干弱枝」之說,以機權(quán)測圣心者,猶未足語此耳。自平王以后,外之勢日重,內(nèi)之勢日輕,尾大之勢成,而王室寢微矣,然后知先王之制為不可易也。嗚呼!漢之博士諸生似未喻此,又奚怪夫后世之儒?反是王制而心疑孟子哉!

其曲解此文以合孟子者有三家:陳用之曰:「周官有卿而無三孤與上大夫,是孤與上大夫同為六卿。故上大夫之為卿,則受地不過七十里,此王制所謂『天子之卿視伯』也。孤之為卿,則受地有至于百里,此孟子所謂『天子之卿受地視侯』也。孟子又曰『大夫受地視伯』者,言『上大夫』也。『附庸』雖不能五十里,總大率而言之,亦可謂之五十里,此所以或言『元士視子男』,或言『元士視附庸』。」按:王制本言「卿」,今必改為「大夫」,以湊合孟子「大夫視伯」之說;孟子王制本同言「附庸不能五十里」,今必曰「亦可謂之五十里」,以湊合孟子「元士視子男」之說。嗚呼!何其妄與?葉少蘊曰:「入而與王論道為三公,出而居六卿則為大夫,是公卿大夫士固有相同者也。故三公與六卿其田同視公侯,卿與大夫其田同視伯,大夫與元士其田同視子男及附庸。」此說合「公卿大夫」而為一,益混。陸農(nóng)師曰:「此與孟子所言各差一等,非不同也。孟子言『受地』爾,蓋天子之卿之田視伯,即受地視侯,他放此。」按:謂「視伯即視侯」,是以上所言「公侯田方百里者,三分去一,而為田七十里也。」然記文均一言「田」,此既以「天子之三公之田」為「實田」,上何得又以「公侯田方百里者」為「非實田」耶?(卷一九,頁一八—二○)

制:農(nóng)田百畝。百畝之分:士農(nóng)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nóng)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祿以是為差。

此取孟子之文也。孟子分「上」「上次」「中」「中次」「下」為五等,此但以「上」「次」「下」為五等,所以避與孟子雷同也,然而稍混矣周禮則為三等,與此又異,所以避與孟子、王制雷同也。孔氏強執(zhí)周禮以解曰:「司徒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凡三等。鄭注云:『自二人至十人為九等。一家男女七人以上,則授之上地,所養(yǎng)者眾也;男女五人以下,則授之下地,所養(yǎng)者寡也;止以七人、六人、五人為率者,舉中而言也。』如鄭言,上地家七人者,謂中地之上家;六人者,謂中地之中家;五人者,謂中地之下;以此推之,下地之上家四人,下地之中家三人,下地之下家二人,則上地之上家十人,上地之中家九人,上地之下家八人,是有九等。此經(jīng)地惟有五等者,大司徒所云『農(nóng)夫授田實有九等』,此經(jīng)據(jù)準(zhǔn)庶人在官者之祿最下者五人,故從上農(nóng)夫至五人而已。」按:鄭注周禮三等附會為九等者,欲以包孟子、王制之五等而陰合之也。其為說固謬,孔氏又引周禮鄭注以釋王制,是承其謬也。陳用之又承之而為說曰:「周官『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則農(nóng)夫之差三等而已。此則五等者,先王之于民,養(yǎng)之欲其富,保之欲其庶,故家七人者,必授以九人之上地;家六人者,必授以七人之中地;下地則以地稱人而巳。」如其說,下地家五人者,亦當(dāng)授以六人之中地矣,然于五人之下地,推說不去,則曰「以地稱人」,其辭遁如此。又曰:「鄭氏謂『自二人以至于十為九等』,則是『二人』『三人』『四人』,下地之三等也;『五人』『六人』『七人』,中地之三等也;『八人』『九人』『十人』,上地之三等也。孟子、王制舉『上中地』而不及『下』,周禮舉『中地』而不及『上』『下』,然周禮言『上地』『中地』『下地』,而孟子、王制或言『上次』『下次』,孟子無下次。或言『上』『中』『下』,王制「上」「次」「下」。是九等之地在其中矣,孰謂各舉其偏哉!」此說既屈孟子、王制以從周禮,又屈孟子、王制、周禮以從鄭注。噫!禮書之言其悖如此,誤世者不淺矣!(卷一九,頁二二—二四)

諸侯之下士視上農(nóng)夫,祿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祿;君,十卿祿。次國之卿,三大夫祿;君,十卿祿。小國之卿,倍大夫祿,君十卿祿。

此取孟子之文也。于孟子「大國」一段,從卑逆敘至尊,而田祿之積者愈明;于孟子「次國」「小國」二段,刪繁并歸于簡,而卿祿之異者特著,大見手法必如是之避雷同而后乃可也。程正叔曰:「孟子之時去先王未遠,載籍未經(jīng)秦火,然而班爵祿之制巳不聞其詳,令之禮書皆掇拾于灰燼之余,而多出于漢儒一時之附會,奈何欲盡信而句為之解乎?」愚謂「謂王制不必句為之解」是已,然諸儒之執(zhí)周禮以解王制者可不辨乎?屈孟子以從王制者更可不辨乎?必芟除其謬說,而后王制之真面目見矣,王制之真面見,而后亦可不必句為之解矣。又曰「已上皆王制取孟子之文」,愚謂既有孟子,則王制之言可廢。(卷一九,頁二六—二七)

次國之上卿,位當(dāng)大國之中,中當(dāng)其下,下當(dāng)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dāng)大國之下卿,中當(dāng)其上大夫,下當(dāng)其下大夫。

此取左傳成三年,臧宣叔之言也。按:上云「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此又有「中卿」「下卿」之名,與上「諸侯之臣,五等」抵牾。又其言「小國有上、中、下卿」,亦與下「小國:二卿」抵牾也。(卷一九,頁二八)

其有中士下士者,數(shù)各居其上之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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