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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陳壽山傳

  • 讀畫閑評
  • 俞蛟
  • 473字
  • 2015-11-27 17:58:37

京師萬柳堂之西北隅,有古剎,曰夕照寺。或謂即燕京八景“金臺夕照”之遺址也。大興王安昆書《高松賦》于殿之左壁,右壁松樹五株,為陳壽山筆。壽山名崧,天長人,游楚不遇,入都賣畫作生涯。筆多匠氣,觀之令人胸次作惡,故其畫恒為市廛商販,及胥掾家所寶;騷壇藝苑之士,莫有持縑素,乞其揮灑者。獨夕照五松,離奇夭矯,蒼翠濃郁,恍聞謖謖詩聲起檐際,而置身千巖萬壑間。余每人寺,必瞻玩移晷,不忍去。寺僧為余言:“壽山作畫時,值長夏,解衣裸體,酌巨觥連飲,磨墨貯瓦甌,睥睨久之,然后累幾而上,皴擦勾斫,颯颯有聲。晌午,天大雨傾注,若黃河乍瀉,千珠萬珠,跳擲階下,庭水積尺許。雨霽而畫畢,夕陽猶在高舂也。”殆古人所謂“胸有成稿,意在筆先”者乎?蓋畫無論山水、人物、花木,不難于小而難于大。譬諸寫字,以纖毫憑幾,于尺幅中作小楷,極整齊結構;及縱筆作擘窠書,往往散漫而失繩墨者有矣。殿壁縱橫各二丈有奇,松本圍徑尺,而有參天之勢,枝干屈曲,針葉疏密,均得乎法,畫松之能事畢矣!王安昆書素亦自負,與畫對峙,似為減色。足征筆墨有一日之短長,而壽山涂抹半生,得畫壁而傳,可謂厚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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