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峯自天目發(fā)源。而小昆山為苐一峯處。蓋天目之脈始露。由此一起一伏。自干將逓及于北固而首尾盡矣堪輿家謂夷峰固龍也其龍南窟海而北宅泖而龍首故不可無角蓋一郡之文明皆系焉小昆山自唐宋皆有浮屠。至隆慶時始廢。今寺僧寂光欲重建以復(fù)舊勝。山在郡治干隅干峯立而天門開豈獨建赤霞之標橫白霓之氣哉余以僧是舉甚巨。頗艱之。而僧謂童子聚沙成塔。談笑兒戲。皆有勝因。阿育浮屠未立。其下遂聞鐘磬音。今昆山固其時也。于是因其請倡之以作天人觀。

援地脈。比方隅。善為導(dǎo)師。

婁江報本寺塑西方景疏

余聞云棲老人凈土之說曰人生有識神因有識業(yè)有識業(yè)因有行業(yè)有行業(yè)因有因果欲臻三凈先除六塵欲種八德先消五惡欲消五惡先懺地獄欲懺地獄。先修西方。此理確然。無可疑者。報本寺僧永齡。夙有戒行。緇俗皈依。今干本寺西南舊址。重建大殿。塑西方景使善者頓生信心塑十王像使惡者頓改舊習(xí)即此一念囗目連地獄不空不愿成佛者耶　高皇帝云。佛說因果所以助帝王刑賞之不及此殿是已。遠近檀那幸相與助成之。

提醒俗情。無非畏慕拈入　圣諭。理道更真。

勁吳死殘越生。裝西子。浮海行。耕于齊。為上卿。賈于陶。散千金出見奇徙成名鴟夷子。何童心。

真是英雄伎倆難忘。

周處士魯仲連贊

喜高節(jié)嗜奇策挫秦帝。解齊厄掉富貴若云煙鴻冥冥何慕焉我執(zhí)鞭魯仲連

首二句已得其概。

韓義士張子房良贊

秦之鹿椎其足楚之猴烹其頭漢之馬得天下帝借公公借帝為韓來報韓去前黃石。后赤松。張子房。真英雄。

大為子房豎氣。亦為子房傳心。

唐鄴矦李長源泌贊

辟五谷。相三帝。寢對榻。出聯(lián)轡。九仙骨。一品衣功太高跡太奇如龍見。如龍濳。吾師乎。李長源

長源是難及人。

張磊塘贊

佛不必禮金粟而齋戒有余仙不必禮玉晨而清虛有余游不必里五岳之糧而坐嘯者有城南之修竹古廬文不必探二酉之秘而手勘者有先世之斷簡殘書口不必掛是非文不必擇賢愚而一杯之酒足以入混沌之門戶窺醉鄉(xiāng)之藩籬嗚乎。噫嘻。吾不知其為誰疑所謂今之貧孟常古之富伯夷

外有余情外無物異人哉

吾家田舍。在十字水中。數(shù)種花外。設(shè)土剉竹床。及三教書。除見道人外皆無益也獨生負花癖。每當二分前后。日遣平頭長須。移花種之。犯風露。廢櫛沭。客笑曰眉道人命帶桃花余笑曰乃花帶驲馬星耳幽居無事。欲輯花史。傳示子孫。而不意吾友王仲遵先之。其所撰花史二十四卷。皆古人韻事。當與農(nóng)書。種樹書。并傳。讀此史者老于花中可以長世披荊畚礫灌溉培植皆有法度可以經(jīng)世謝卿相灌園又可避世可以玩世也但飛而食肉者。不略諳此味耳。

為借境。不至著境。何事不宜。況于花乎。濂溪淵明豈應(yīng)獨傲千古。

花史跋

有野趣而不知水者樵牧是也有果窳而不及嘗者菜傭牙販是也有花木而不能享者達人貴人是也古之名賢。獨淵明寄興。往往在桑麻松菊。田野籬落之間。東坡好種植。能手接花果此得之性生不可得而強也強之雖授以花史將艴然擲而去之若果性近而復(fù)好焉請相與偃曝林間諦看花開花落便與千萬年興亡盛衰之轍何異雖謂二十一史。盡在左編一史中可也。

高超奇拔。芥子中能作須彌想

汪次公傳跋

今海內(nèi)好言任俠。而安為甚。捐金赴然諾自其風氣然也余謂俠客如雷霆惟善人君子如和風甘雨其次公之謂哉。次公冥行紀于上帝。后福種于后人。夫豈沾沾市德市名者有俠客可以醫(yī)鄉(xiāng)愿之媚態(tài)有善人君子又可以醫(yī)俠囗之雄心此玄宰喜為次公作傳。非獨為汪氏其救世之意深矣

自是正論。

某屏跡空山。每讀經(jīng)畧疏牘。字字批點。行行尋繹。如秀才讀舉業(yè)相似。因嘆曰。天地千鑄百煉。生得如此忠孝奇男子。有識者當仰承　祖宗　皇上德意。愛惜調(diào)護以竟社稷之功。而摧殘不遺余力。非特遼人哭京師人哭即不肖老愚無知為飲泣不寐不食者數(shù)矣古今負屈無如岳少保于少保。同時同志之友。誰肯慷慨論列。剖心瀝血以明之直待鋒焰平。議論定。恩典加在國家曾無分毫之益而兩公已先受萬分之苦矣天乎。豈獨一臺臺困網(wǎng)羅哉不死即是君恩人心即是天意伏愿平氣慎言。靜需緩急宣召。更有進者。以素患難之學(xué)問參了生死之工夫。四大非真。寸陰可惜。福堂之內(nèi)。恐不當作尋常擲過也。迂叟報知。不喜以兒女語進。別有手書清明曲一卷。附呈博笑。臨楮曷勝神馳之至。

張文忠公曰賢才當預(yù)為愛護乃平日肘挈之。事敗下之石乎方侯卨蕭維楨罪何下秦檜曹石可與徐文長祭少保公文同讀。

答許惺老書

舊淮撫蘇公奏請回空倉。免守凍。淮兌雖出一時權(quán)宜。將恐為永例。兩臺喻意索公呈。不索公書。以公書不入疏也。收兌之設(shè)向來移軍以就倉豈能裝米以就軍但能管倉以內(nèi)豈能管倉以外今收于倉而運之于淮是兌役而兼北運之半矣民弱軍強有何法度可以彈壓米多船少有何錢糧可以偏募客船相戒不入有何巧玅可以招來風波何以搭救損壞何以抵償守候何以脫卸盤纏何以貸偷竊何以稽查爭鬬何以排解舟薄何以重載重載何以過閘非惟糧長無此千手干眼即縣大夫亦不能人人遙制有此千百億化身也欲通反成擠軋欲快反致羈遲其大大便于漕者如此。惟有查回空。趕回空。不得隨處躭延。故作守凍。此淮撫遣官遣牌之事也。公中之公也。撥回空不撥守凍。盡數(shù)先下松江。船到即兌。此朱云老克期克限之事也。雖私亦公也。目今糧長之公呈上兩臺。士夫之公書致云老。則事體直捷而委當矣。惟老先生裁之。

直欲東南造命。條晰辦而確。不得以白衣卿相相訾。

大都軍與民不可偏有肥瘠今則有司多左袒民聽其插和聽其私折頑軍亦利一時至京以一逃累將領(lǐng)今一衛(wèi)之官。揭貸監(jiān)系者半。皆以督運為畏途使軍盡畏避運歸之誰良有司不可不預(yù)為徙薪計也。

荅錢抑之太史書

自吾兄大蜚。輒有索書求見者。弟堅謝之。山澤老人不尚輦下之信。非分當爾。即懶性亦爾爾也。賴兄眼中有照膽鏡。手中有降魔杵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客不如少一客耳承諭。讀書無暇。此時豈能終日終夜鉆破故紙堆中嘗記得少謁徐文貞云。學(xué)而時習(xí)之何義。對以不敢。文貞云如國家有荒事即就荒時查考荒事如有兵事即就兵時查考兵事如有大禮大獄。亦然。此真所謂時習(xí)也。至今服此言。受用不盡。又有因文見學(xué)者。如送贈河南撫按何事是急如送陜西撫按何事是急即此類推自然研究得切考據(jù)得真正如夏買葛。冬買裘。畢竟比平時買裘買葛不同。若國軸之變幻。家鄉(xiāng)之紛拏。且端坐泠眼觀之。俠客之不如英雄者俠客動而英雄靜也英雄之不如圣賢者英雄險而圣賢穩(wěn)也若置身靜穩(wěn)中。即鬼神造化奈何不得。況目前余子哉。

讀書出。以經(jīng)世。處以宜世。時刻離書不得。書中一一為之拈出。

金馬豈悠悠。郎署非伴食。碩鼠作令長。鵝鴨慰言責。吁嗟青紫間何以為顏色。世之不學(xué)。且誤學(xué)者多矣。一痛。

得報后。日與友人遲候歸信。因伏幾嘆曰。清風百世。直道三黜固也憐才如春風拂面便消忌才如嚴霜一寒透骨信哉。玄宰度馮先生脂車。峭帆。行必接淅。某獨曰。先生嵚崎磊落人也且以一官為桑下以一路佳山水為籬下物緊紏芒鞋。未知所至。度必不遂返里門。今果然矣。

可令人破涕作笑解憤為恬。

荅某公

吳興新政。殊快人耳。真所謂清不律人慎不傷體勤不露才此得之士大夫往來之口甚真。非阿也。忽承遠札。重以厚貺。詎意王公布衣交。尚圶大壤。可勝感切。貴治孤處一隅。目前當路之線索目前當路之線索。新參之舉動。未必朝夕相聞若以省城郡縣為腹心以揵足偵探為耳目其間不至遲速異同。較是兩便若要人有交際不親不疏巨室有疑獄不動不靜賴神明照膽鏡中耳。

猛為津筏知此老婆心未忘。

與郁季雅

往別時以為復(fù)有竟歲之盟。忽得信為陳大夫掖之而去。丈夫須眉落地時便以此身同長矢往矣豈若鹿豕。終日相聚。足千萬里之翮。而為六月之息。長卿四壁足下四壁都盡便須尋一變更。雀之化蛤也。劍之化飛龍也。英雄雌伏。而化為九天九地也大都酰雞秋蟲則終止甕灶間耳足下之腹笥五經(jīng)。乃竟老于蒯緱。不問陳大夫一吐氣。寧何之夫

繞朝之鞭。馬當之風。令人不能頃刻留。

東項東鰲

臺下暫返東山。朝常如沸乃知諍臣論金人囗當參而用之中涓方取精于〈蟲矞〉蚌而路猶角勝于蠻觸非得臺下真君子者以正直輔忠厚。以中立當雷同。滔滔東逝之波。孰挽之哉。以局外觀局中。洞若觀火。無奈悻悻者。自作焦頭客。

畣馮次牧?xí)?

儒擲青衫以來。每欲絕塵自上。籨方外異人先生。浪游名山。神魚乘浪。靈鰲戴岳。安往而不得所之也。老親在侍。束脰羈笯。強為門生受經(jīng)博糈。以供朝夕于是復(fù)買書。糈不足取酒。于是復(fù)賣文。親沒營葬。偶得數(shù)弓地于畬峰。櫛沐風雨。栽插松杉。牙坎其側(cè)。以附容棺之墟。于是復(fù)入山。結(jié)數(shù)椽茅屋。歌斯哭斯。圉圉殆盡。非有皇甫著述之癖。又非有盧鴻乙草堂。司空表圣之王官谷也。田牧往來。浪相指目。足下排蕩先賢。且欲引而置之千古奇人之上。茲言大非所敢任。獨所不任俠。不標榜。竊嘗勸之同志而鮮有應(yīng)者。夫有教無類。非不擇其類。葢無類聚也。危行言遜非危峩之危葢臨深履薄之危也儒嘗閱徐孺子傳。本豫章南昌人也。徒步走江夏吊太尉黃瓊。又走太原會葬郭林宗母。仆仆千里。意欲何為當時標榜之風攙入士大夫膏盲骨髓中東京之禍那得不烈惟袁閎申屠蟠差覺清穩(wěn)從此長養(yǎng)。得管遼東龐襄陽二老出來而二老又絕無毫發(fā)語言文字。逗漏人間使后世無聲可尋。無階可梯潛龍勿用吾師乎吾帥乎食芹而甘愿以分獻第足下代興文苑。獨步江東麗典新聲繹絡(luò)奔會。濯五湖之濤采。奪萬象之寒芒大業(yè)方新。修涂伊始。侯他年揖讓夔龍。退尋綺皓。仆于此同炊黍未熟蒸朵正香不妨拭冷涕撥寒灰共話出世法于苕帚庵中也。箋引記敘。弟心口俱折。所謂當今不得不以此事推卿。懷中一瓣香。遙向天益堂禮卻。其亦收我于懶榜未后否。謝忱更具別楮。

先生以文章宿老。抒寫生平。泠泠徽徽。雕章縟彩。政使長篇如帶。而幽冷之致。鼓吹筆端。真是別有爐錘。別有天地。

次牧上眉公書。置之古人集中。亦是秘思奇紀。余將收之行笈。茲不復(fù)錄。

黃石齋曰。次牧與眉公書。矜踔絕倫。繩斧所及乃使征仲文長收聲于下里三閭楚傅掩袖于幽云誰復(fù)敢張爵目以向由基之彀者。然觀其呼云出聲選峰置足意致堅屹。不以傲人子威而下。陳約而上。彼所不甘。要當勝之。聞其賢孫氷藍復(fù)出。五岳相距。不四千里。乃為君家羣玉。壓其陂陁。不知香山慈水。神明的是何似。又曰馮仲倜儻善讀書。控送墳典。有布衣雄世之思。及其所為文章。掎摭利病。蹈轢應(yīng)陳。浸及孔楊。又焉在不逮古人乎。

翠娛閣評選陳明卿先生小品 明 陳仁錫著

先生之序奇賞也期于源以玉橛以雷綿以貞嚴以介濯以色刬以恥味以別凈以耘感以理醇以懼化以爛成持世之文嗟乎先生蘘括今古源不裕乎予則曰心口一德業(yè)一不岐德功言而三之源真玉也葢心源也雷以橛之即去弱之解貞以綿之即去雜之解介以嚴則不茍下一字之解乃濯以色而時又曰去色其義何居則浮艷汰而各現(xiàn)本然之色耳為謟為乞文滿天下宜刬之以恥然借模擬恢諧為工則味又當別也味別庶不耘亦凈守約而病去至曰理感亦唯先生所為文以性情為貴哉敬軒得其正陽明得其達白沙得其妙其以理動人也正以性情動也恥緣外激懼則中烱密靜多內(nèi)力則不以文章易性命而醇聰明盡而人力顯悟境空而天工現(xiàn)夫亦化之謂已如是直榮世哉予讀先生文知先生為文讀先生文益得先生所以論文不僅伏其博也予行有宦笈必攜中有王言經(jīng)濟文事武功諸類擬選置先生大文章茲則摘其敘述編摹之文之小者夫亦何大何小哉總一持世之文已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