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微亮，霧靄沉沉天色朦朧不清。

付爾青緩緩醒來，只覺得全身酸疼，四肢麻木。她躺在臥室的床上，身上蓋著一床薄被，一個人。空氣中似乎還殘有煙草的味道。

昨夜的一切十分模糊，然，秦風(fēng)的那句低吟卻清晰字字在心，那樣無奈的嘆息本就不該屬于她記憶中的那個男子，即便是在他最落魄不得志的時候，即便是他親眼所見了那件事后，他，秦風(fēng)，依然冷然沉靜，未失分寸。寧銳曾用一個單詞形容過他，statue，雕塑。

可是，他說，聲音那樣的低，“爾青，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

風(fēng)，三年前，在我選擇離開的時候，在我不得不離開的時候，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只有完結(jié)。

的確是應(yīng)該結(jié)束的時候了。

“你說什么？”劉一凡騰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直直的瞪著付爾青。

付爾青遞上一個信封，平靜的說：“總工，這是我的辭職信，我要離開晶藝和這座城市。”

劉一凡瞥了眼信，溫朗的眼睛依舊鎖著付爾青，過了一會才低聲說：“是因為我昨晚的那些話嗎，如果是……”

“不是，師兄，是我真的想回家了。”付爾青打斷他，真誠的說：“師兄，前些日子，我不是回過家一趟嗎，其實是我爸病了，以前我總以為我爸是這世間最堅強的男人，可是這次卻發(fā)現(xiàn)，在我長大的同時他也老了，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們是希望我在身邊的，這些年我離家在外，也是時候回家盡盡為人子女的孝道了。”

劉一凡看著她和她眼睛里水樣的光芒，一時無言。

付爾青微笑，“師兄，你別多心，我真不是被你嚇跑的。”

“那你的離開和我無關(guān)？”

“恩。”

劉一凡拿起那封辭職信，低著頭輕輕的拆開，明明是為了走走形式的一封打印稿，程式化的語句，他卻看得十分仔細而緩慢。他低聲說：“那和他呢？”

“啊？”付爾青疑惑的看向他，卻只看的到劉一凡低垂著的頭。

劉一凡捏著信紙的手一緊，緩緩松開，再抬頭時已是一臉的微笑，陽光般明朗，“你這一走，別墅改造那項目的設(shè)計費就別想要了。”

“啊。”付爾青瞪眼道：“之后的事不都歸結(jié)構(gòu)和設(shè)備的人管了嗎，沒我事了，為啥不給我錢呀？”

劉一凡眉眼帶笑，“你看，你看，一提錢你立馬精神，你說你這丫頭怎么這么拜金。”

“我媽說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這是堅決貫徹黨的領(lǐng)導(dǎo)方針。師兄，你是不是想說我媽錯了？”

“哪敢。你都這樣了，那伯母……”劉一凡收起辭職信，正色道：“你回大連后打算做什么？”

“找工作，繼續(xù)幫著無良地產(chǎn)商魚肉百姓。”

早晨的陽光斜斜的打在劉一凡年輕的臉上，漾出一份超乎年齡的沉穩(wěn)，他說：“爾青，你去晶藝在大連的分公司吧，

“……”

劉一凡瞇著眼睛嚴厲的說：“你還說和我那些話沒有關(guān)系？”

付爾青暖暖的笑了，“我去，謝謝師兄。”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付爾青為難的看著劉一凡，遲疑的說：“我已經(jīng)托朋友買了今天下午的打折機票了……”

劉一凡狠狠的說：“果然是早有預(yù)謀。”

“師兄，我給你留個銀行卡號吧，郵政匯款太麻煩了。”

劉一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強自皺眉厲聲道：“付爾青，告訴你，那筆設(shè)計費你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