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星燦開始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

“我知道這個時候，你該拿到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了，你們的成績也該下來了，我一直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分數(shù)線公布的那天大清早，我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早早地來到重點中學(xué)，可是太早了，天才剛剛亮開呢，校園里一個人影都還沒有。我就在重點中學(xué)里走啊走啊，走了一圈又一圈，我想，要是我也在這里讀書，該有多好！那樣我就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了！我想了很多很多，漸漸地，天也大亮了，學(xué)校里的人越來越多，可就是沒見著你。”

章嘉澤幾次想要打斷她的話，可是終究沒有，他靜靜地聽著，聽著這個美女為他做的一切。

他覺得，此刻，傾聽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想，也許是你家離市里比較遠吧，花費的時間要長一些，我也就不著急。

“后來，學(xué)校的考試成績單也貼出來了，很多學(xué)生和家長圍著看，那場面，真是太擁擠了，有人激動得大跳大叫：‘我上線了！我上線了！’也有的后悔得直哭：‘哎，就差一分上線啊，老天，一分啊！’我也擠在人群里，一張接一張地找你的名字，可是，從頭找到尾，我都沒能發(fā)現(xiàn)你的名字。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漏掉了，又從頭找到尾，重新找了一次。這一次，還是沒有。

“我就急了，抓住一個高三的學(xué)生問：‘你認識章嘉澤嗎？’

“那個學(xué)生點點頭說：‘章嘉澤？你找他？’我看見他十分驚訝的眼神，就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說，‘你認識他？’他說，‘章嘉澤誰不認識？我們這一屆高三的，誰還能不認識他？他的成績，可是考北大清華的好料！’我急忙問：‘他到底怎么了？’他說：‘他因病不能考試，回家了。’我說，‘他家在哪里，得的什么病？’他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詳細情況，你找找他們班主任吧，對面那個戴著眼鏡的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就是。’

“我急忙奔過去，我都忘了問你們班主任姓什么，當(dāng)時正有好幾個同學(xué)找他拿成績單，我也顧不了那么多，擠過去問：‘老師，你知道章嘉澤得的是什么病嗎？’這個老師聽見我的話，停止了手上的事情，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我：‘怎么？你……你是章嘉澤的什么人？’我想了想說：‘我是他城里的妹妹，很久沒聯(lián)系了，我知道他在你班上讀書，今天特地過來看看。我聽說他因病退學(xué)了？’你們班主任摘下眼鏡，把我拉到一旁，關(guān)切地說：‘他呀，這孩子，我教了三十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這么努力這么勤奮的學(xué)生，不但勤奮，而且聰明，是一棵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只可惜他家里實在太窮了，我平日里也沒關(guān)心到位，冬天里感冒了，得了結(jié)核性胸膜炎，高考體檢的時候被刷下來了。這種病是沒有資格參加高考的。’我極力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淚，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事情怎么會是這樣？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如果我后來到重點中學(xué)來了，或許你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我找你們班主任拿到了你的家庭地址，就一路打聽著來了。”

直到這時，章嘉澤才開口問道：“那么遠的山路，你都是怎么走過來的？”

“路確實很難走，還要經(jīng)過兩段陡峭的峽谷，峽谷里的水聲很大，轟隆轟隆像打雷一樣，什么都聽不見。不過幸好我都走過來了，現(xiàn)在要是再讓我走一遍，我一定不敢再走了。路上還碰見一條狗，兇惡得很，朝我撲過來，我被嚇傻了，都不知道該怎么動，連跑都忘記了。不過正好這時候狗的主人出來了，才把狗給喝開。”

章嘉澤側(cè)過臉去，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外表柔弱內(nèi)心堅強的女孩，真想一把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