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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相看兩相知
  • 蘭思思
  • 4972字
  • 2015-11-19 13:38:31

自從搬進新居,關海波在大學城附近的房子就一直閑置著,他曾經想過要把它處理掉,但遲遲沒有行動,這并非表示他對與施云洛的那段感情有多留戀,但小屋畢竟承載了他太多的過去,包括那段在學校教書的日子以及那時單純寧靜的心境,如今回想起來離自己已經相當遙遠了。

他偶爾也會回來看看,這里漸漸就成將他與過去聯接起來的紐帶,留著它,往日的溫馨似乎還能觸手可及。

直到嚴教授打電話給他,提起有個學生想買那一帶的房子,關海波才意識到自己的癡執實在有點可笑,既然恩師開了口,他想,賣了就賣了吧。

盛春的下午,陽光曬得空氣暖烘烘的,沒有風的時候,能感到一絲初夏的味道。

幸虧客廳里還算陰涼,關海波與嚴教授面對面坐著對弈,棋盤上的局勢,顯然是教授稍遜一籌,此時正凝眸鎖眉沉思中。

無論有多忙,關海波也會抽時間來看望老師,比之自己那個雖然亮麗寬敞的大宅,老師這里更具有家的氣息。

嚴教授幾十年來一直住在學校分配的宿舍里,子女也有在外面買了大房子的,但他固執得不肯搬出去,實在是因為習慣了。

校舍是青磚瓦房,外墻上爬滿了厚厚的爬山虎,偏校園的東南角,若按風水來說,十足的一塊寶地,住宅區里隨處綠樹成蔭,那些樹也都有些年頭了,樹干粗壯,枝繁葉茂,一到夏天便郁郁蔥蔥,瞧在眼里連暑氣都能憑空降下來幾分。

他們坐的地方剛好臨著窗,一抬頭就能看見外面的陽臺,小小的一尊長方形,晾衣桿上曬著衣物,兩只角落塞滿了雜物,用袋子裝著,盡量的往里躲,顯然是規劃了再規劃的,厚實的欄桿上擠擠挨挨的排滿了植物,有的莖葉很長,彎彎的直垂下來,形成一條生動優美的綠色弧線,由那白底的瓷磚襯托著,成了一幅立意簡潔的素繪。

植物是嚴教授養著的,男人細心起來要比女人更甚,這些小小的盆景每一株都體態豐盈富足,亮晶晶的綠葉泛著光,猶如一張張小小的笑臉,直溫暖到人心里去。

嚴教授躊躇著落下一子,又捏著下巴為難的搖頭,他無論做什么都很認真,然而自恃老謀深算,倒少了幾分關海波那樣的灑脫不羈,反而拖累自己,陷入困境。

圍棋下到酣處,嚴師母端了兩碗糖水蛋笑瞇瞇的過來,擱在一旁的四方小桌上,這是師母家鄉的規矩,專門款待貴賓的。

關海波吃不慣這種做成甜味的雞蛋,卻不愿拂了師母的心意,每次都不折不扣的吃掉,嚴教授瞧在眼里,總要微笑著贊他一句,“海波這孩子就是實誠。”他也知道他不愛吃。

關海波又推進一子,局勢豁然開朗,嚴教授終于遺憾的咂嘴嘆息,“到底老了,腦子不如年輕人了呃。”

“都下了一個多鐘頭啦,可以歇歇了,快來吃吧,涼了就腥氣了。”師母照例慈祥的招呼,如果任由他們兩個下去,能捱到天黑。

嚴教授站起身來笑道:“好,好,不下了,難得海波這么忙,還不聲不響陪我下了這么久,呵呵。”

關海波也笑道:“哪兒的話,我本來就好這口,只是如今除了老師這里,還真想不出第二個可以下棋的去處。”他的話語里帶著一絲真心實意的遺憾。

嚴教授感染了這絲遺憾,不由也道:“唉,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去當個商人,真是可惜了。”

關海波曾經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之一,他總認為當初他選擇下海太過意氣用事。

嚴師母嗔道:“什么可惜不可惜,多賺點錢有什么不好。”

嚴教授十分不樂意,“你看你,女人怎么就都只認得錢呢!”

他雖然是嗔怪自己夫人,無意中卻一語雙關的帶到了施云洛,嚴師母怕關海波尷尬,急忙拿別的話岔開了。

吃著雞蛋,嚴教授問:“海波,你的個人問題怎么樣了?”

雖然關海波已經不在他門下,但彼此師生情誼仍很厚重,嚴教授時常會以長輩的身份來關心他。

見關海波始終微笑不語,嚴教授便用堅決的口氣道:“這樣不行,得找一個,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關海波笑著應承,只顧拿調羹撈雞蛋來吃,嚴教授以為他敷衍自己,本著負責任的態度循循善誘,“找對象,相貌好不好倒在其次,關鍵是要人好。”

他見關海波頻頻點著頭,話鋒一轉又道:“我今年帶的這批研究生里頭倒是有個不錯的姑娘,

人是相當的樸實,你要愿意,我可以安排……”

關海波在慣性作用下點著的頭一下子收勢,“這個,謝謝老師的好意,只是……這一向很忙,暫時還是不考慮這個問題。”

“哎――只是見個面,大家接觸一下,了解了解嘛,你老不主動,媳婦兒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呵呵。”

嚴師母也在旁邊幫起腔來,“是呃,海波,那姑娘我見過,的確不錯的。”

關海波見躲不過,只好從實說道:“其實……我已經有中意的女孩子了。”

“哦?”嚴教授意外之余將信將疑,“哪兒的?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既然說開了,關海波索性大方的道:“唔,也在我公司里,只是……一直沒挑破那層意思。”

見他態度誠懇,不像作假,嚴教授雖然做媒不成,也高興起來,“那真是太好了,什么時候也帶來我們瞧瞧,海波的眼光一定不錯的。”

從嚴教授家出來不過三點多鐘,老夫婦倆卻執意要留他吃晚飯,他百般推辭了,難得偷了半日閑,這時候怎么也得回公司看看,尤其騰玖那個項目還在進行中。

途徑玉峰路的大福糕餅店,他特意泊了車進去,買了一袋梅花糕。

這家店是正宗老字號,保留了許多南方舊式品種的點心,最出名的就是這梅花糕,做得松軟香嫩,十分出色,方好很愛吃豆沙的那一種,每次經過這里都忍不住要蹩進去買上幾個。

想起方好,關海波的臉上情不自禁又漾起一絲微笑,她喜歡吃許多東西,卻又很有節制,再饞也不會胡吃海塞,總是淺嘗輒止,帶著一絲惋惜的眷戀,如此嚴格的自制跟她什么都無所謂的性格似乎起了沖突,關海波猜想,大約是為了體型的緣故,這仿佛是現在絕大多數女孩最時尚的節食借口,哪怕并不見胖,也要為著將來的可能預防著,隨時隨地的小心翼翼。

連他自己都覺得驚異,今天會在嚴教授面前把原本只是雛形的念頭正兒八經的說了出來,然而,正是因為說出來了,最初的“可能”,“也許”等不確定因素一下子褪去,這件事忽然就有了七八分眉目,而他并沒有因為自己適才言之鑿鑿的肯定而感到惶惑和遲疑,反而有種蠢蠢欲動的急切和欣喜,猶如面前擺了一件神秘的禮物,用面紗遮著,他恨不能立刻上前揭掉,使其露出真面目――他很想知道方好的反應。

雖然是星期六,仍有不少職員來加班,寫字樓里普遍的習慣,非正常上班時間做起事來反而要認真許多。

他環顧了一圈,沒見到方好,辦公桌上收拾得干干凈凈,電腦也關了,顯然已經回家,中午他離開的時候還在的。

董其昌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單手撐住寫字桌,口氣幾近不耐煩,“你再往前走兩步,然后左轉,對……看到影城的招牌沒有……”

擱下電話就搖頭,“哎,真是笨的可以,到底是小丫頭,有了男朋友就找不著北了。”

唐夢曉道:“這才剛開始呢,以后有得麻煩,誰讓是你介紹的呢。”

“怎么又算我頭上來了,根本就是他們自己對上眼的。不過我也算做好事,積善德,嘿嘿。”

關海波一只腳已經踏進自己的辦公室,但還是退出來警惕的問了一句,“誰有男朋友了?”

公司里女性就兩個,他隱隱覺得不詳。

董其昌揚聲道:“還能有誰,小陳唄!兩個小年輕約好了去看電影,打吃完飯開始心思就不在做事上了。”

手上的袋子沒抓牢,“突”的掉到地毯上,措手不及的一聲悶響。

方好僅往前多走了兩步就柳暗花明了,當她看到沈亮站在影城碩大的招牌下對著自己甜甜的微笑時,立刻后悔剛才為什么要打電話給董其昌問路,惹他一頓沒好氣,試想這電話要是打給沈亮的,該是怎樣的一番和風細雨呃。

只是彼此到底還不熟,她總想給對方展現自己好的一面,總不能第一次約會就讓他發現自己是個路盲罷。

沈亮是外科大夫,只比方好大一歲,長相一如醫生給方好的一貫印象那樣,瘦削斯文,面皮白凈,雙眼皮,大眼睛,笑起來還有倆酒窩,頗有幾分酷似九十年代的當紅小生林志穎。

方好從前其實挺煩林志穎的,奶油氣忒足,都不用怎么化妝就可以直接反串女角兒了,但現實生活里真要有這么個雪白粉嫩的大男孩站在面前,她還是感到驚艷,說到底,她就是喜歡白凈斯文一類的男生,雖然心里不肯承認。

方好把男性大致歸為兩類,一類是成熟型,以季杰,唐夢曉為代表,個個心機深重,老奸巨滑,嘴上把你夸成一朵花,心里指不定怎么笑你傻呢!對這類人,即使長得再帥,方好也不敢起色心,尊奉他們為“大叔”,給他吃干抹凈了,還樂呵呵的替他數錢呢。所以,三十而立的季杰雖然也算小鉆一枚,偶爾來了興致,也會逗逗春曉等一幫女孩子,但小姑娘們覺悟都挺高,誰也不肯上當。

另一類就是跟方好年齡相仿的大男孩了,雖然事業上沒有前一類輝煌,但勝在陽光,坦誠,彼此也談得來,比如孟慶華,但方好總覺得孟慶華浮躁了一些,而這個沈亮則不同,說話幽默又不失分寸,尤其那一臉燦爛的笑容,很容易讓人產生親切感,是此類人物中的上品。

至于關海波,方好把他歸入了那一小撮極罕見的異類,短短兩年時間,他將一家瀕臨倒閉的公司反敗為勝,扭虧為盈,在行業中異軍突起,其城府不可謂不深沉,其手段不可謂不狠辣,這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二郎神!

沈亮手里還拎了只馬夾袋,滿滿一袋零嘴兒,誠摯的笑著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所以各樣都買了些。”

方好見他想得如此周到,頓時對他又多添了幾分好感。

相親茶話會上,方好跟春曉當然沒有聽從季杰的勸告走妖艷路線,春曉說得好,“人家是來找老婆,不是來找情婦。”

事實也是如此,一身休閑打扮的方好以一副純純的鄰家女孩的模樣立刻贏得眾多男生的傾慕,前來搭訕者此起彼伏,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有如此好的市場,一時之間也飄飄然起來。

然而,要她當機立斷定一個下來,還真是舉棋不定,左右為難。

春曉是場內指導,一邊跟男生敷衍得水泄不通,一邊還能勻出只眼來關照方好,對她的心猿意馬頗不以為然,“現實點兒吧,你就!可別挑花了眼,要知道,有錢的帥哥屬于稀缺資源,競爭激烈著呢。”

方好朝她撇撇嘴,春曉的身邊就站了個氣宇軒昂的帥哥,憑什么她就不能挑挑啊?

后來他們玩起了一種叫“king”的紙牌游戲,把K放在十張牌里,抽到的人可以任點兩個參加者,然后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

一開始方好還算命大,連連躲過非難,玩了幾把后,她忽然轉了“厄運”,頻頻抽到倒霉的K,結果自己的身高,體重,三圍全被人套了去。心里十分不悅,怎么這些人盡問些庸俗的問題?!

鬧鬧哄哄之中,一張白紙上用黑筆畫著個數字悄無聲息的遞到她眼前。

方好愕然回頭,一個眉目清俊的男孩臉上閃著頑皮的笑對她道:“這是我剛算出來的――你的密度!”

茶話會散后,方好就由這個僅根據她的身高體重和三圍就能測出她“密度”的神人沈亮送了回去。

一路上談談說說,倒也相得益彰,方好幾乎忘卻了這個男孩是相親得來的尷尬,臨分手時兩人很自然的留了對方的聯絡方式,就這樣開始了。

外科大夫平常工作很忙,而且還要上中夜班,很辛苦。他們交往沒幾天,沈亮就倒班了,于是兩人象太陽跟月亮似的碰不到一塊兒,只能靠通電話來聯絡感情。

一直等到兩周后才有了第一次正式的約會。

看電影的主意是方好提出來的,她覺得兩個還不怎么熱絡的人要坐在一起聊個把小時仿佛有些傻氣,但看電影就不同了,注意力都在屏幕上,說話就是次要的了,這樣不至于有壓迫感。

看的是一部黑色國產喜劇《瘋狂的石頭》,兩人在影院里隨著大眾從頭笑到尾,等出來的時候,就熟的恨不能稱兄道妹了。

沈亮直贊道哥的縝密思維,他毆打小軍時的說辭可謂天衣無縫的把對方往死里整,方好則認為最有個性的人物當屬黑皮,其口頭禪“廢那勁干嘛,直接上不就得了!”充分體現了化繁為簡的精髓。

肚子恰如其分的餓起來,兩人撂下話題,滿世界找餐館,周末的懶人真多啊,幾乎每家餐廳都是滿滿的人,吃飯全都要登記排隊。方好嫌煩,最后兩人在肯德基買了一堆吃的,坐在人跡略疏的街角長凳上啃著吃。

沈亮很不好意思,“對不起啊,第一次見面就請你吃這個,還連個像樣的座位都沒有,下次一定記得先定位。”

“沒什么,這樣不是挺好的嘛!”方好倒不在乎,比起在高級餐廳里正兒八經坐著又舉刀又舉叉的排場,她還是寧愿這樣輕松隨意一點的好。

聊得越多,越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兩人原來有那么多相同的興趣和觀點,連生活背景都相仿,簡直就是異性版的自己嘛!

方好偶一回頭,美羅就在近前,于是提議填飽肚子去逛逛,沈亮欣然答應。

漢堡吃到一半,方好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放下漢堡,抹了抹嘴角,把手機從包里翻出來,一看屏幕,笑臉立刻皺成一團。

“這么晚了,是誰啊?”沈亮也挺好奇。

“老板。”方好蹙眉道,這個時候來電話估計也不會有好事。

“關總,你好……嗯……咦?我不是發給你了嘛!我發完才走的啊――什么?沒收到?這怎么可能呢……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您怎么能跟我扯謊呢,您犯不著么……啊?回去?現在??”方好的嗓子都尖起來了。

這可是她第一次約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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