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厲目將軍的這段歷史,無悅的確充滿了好奇。
在雙洋城法師公會做書記員時,接觸過大量圣殿的典籍。其中一些,一直秘不示人。但就是這些記錄著野史秘聞的書卷里,也很難詳細地重現厲目將軍的歷史,根本不能解答無悅心里的疑問。
就比如,厲目將軍為什么要斬殺他的將士,又是怎樣斬殺了全部的兩萬名將士。那可是兩萬人,不是幾個十幾個幾十個。他們慘遭屠戮時,就不知道反抗嗎?厲目將軍就算再兇狠殘暴嗜殺成性,也不可能打過兩萬人吧。兩萬久經沙場殺人無數的異族戰士。
冷刃對于這一切沒有半點興趣。冷刃只想快點了結這件事,繼續趕路。
走進城堡,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織衣婆皺了下眉。
織衣婆能感覺到有危險,但她不確定危險來自哪里。只有緊緊地護住紅月。
冷刃也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氛。冷刃握緊鍛銀長劍,一路走下停有石棺的地室。
河淵大法師結出的結界閃著晶瑩的藍光,浸潤著房間里的每一個人。
“動手吧。結束這件事,我們快點離開。”
冷刃說著拿出金針。無悅翻看著河淵大法師留下的書卷,走到石棺前。
“這些束帶,這樣一根根交叉擺放,兩頭頂入金針。對吧,阿婆?”
無悅整理著厲目將軍身體上的束帶,抬頭望著織衣婆。織衣婆摟著紅月遠遠地站在角落里,未置可否。
“矮子,動手。”
無悅沖著銅牙說道,驀然想起銅牙的身高根本夠不到巨大的石棺。
“長得那么矮,有什么用?”
無悅嘴里嘀咕著,將金針頂入石棺內的孔洞。
銅牙翹著腳,看著冷刃和無悅分別釘入了金針,開口問道:
“這就算完事了?也沒個啥獎勵?”
充斥在房間里的結界漸漸消散,一瞬間消失了。地下石室隨即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你那個,那個發光的球呢?娘娘腔,快拿出那個球照個亮。”
銅牙喊著,隨即響起無悅的聲音:
“催什么催,這不正弄著呢嗎!”
一道亮光閃現在無悅的手掌間,接著電光石火的瞬間,冷刃驀然看到石棺里多出一個人影。
那是......
尖叫聲瞬間響徹在地室里。不止紅月,還有無悅。
石棺里,那個厲目將軍,坐了起來。
他,咋還活了呢!
銅牙吼著,端起了雙刃戰斧。冷刃回手去抓鍛銀長劍,鍛銀長劍在剛剛釘入金針時,落在了石棺的另一邊。
“咋回事,他咋還活了呢?你是不是把釘子釘到人家肉里了?”
銅牙吼著,端著戰斧不知道是該沖上去,還是轉身撒腿跑。
“無悅,怎么回事?”
冷刃也問道。
金針明明釘入了石棺綁牢了束帶,這個躺了幾百年的家伙怎么非但沒受困束反而活過來了?
“我不知道啊。”
無悅兩只手舉著胸前,瞪著石棺里的厲目將軍,完全沒了主意。
石棺里,坐起身的厲目將軍喉嚨里一陣陣涌動著,發出咕嚕嚕的聲響。無悅瞪著一雙眼睛緊盯著厲目將軍的臉,看著厲目將軍緊閉的雙眼不停地轉動著。翕動的眼瞼震動著上面的灰塵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他要睜眼了他要睜眼了他睜開眼了!”
無悅嘴里念叨著,眼看著厲目將軍終于睜開雙眼,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跟著發出一聲長長的“哈”!
無悅用來照亮地下石室的魔法光球,顏色溫暖光線溫和。可是厲目將軍沉睡了幾百年,乍一睜眼還是被耀眼的光線刺激到,喉嚨里發出一連串呼嚕嚕的聲音,嘗試著伸出手擋在眼前。
冷刃早已轉到石棺的另一邊,抓起了鍛銀長劍。只是,鍛銀長劍擅長斬鬼,可厲目算是鬼嗎?
“那,那,那,那邊!”
銅牙扒拉著冷刃大聲喊著,指著背后。
刻有圣徽的墻壁,滲出光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坐在石棺里的厲目將軍,也透過擋在面前的手臂看著。只是,滲出墻壁的光耀眼奪目,讓人無法直視。
強大的魔法力量充斥著地室,發出咝咝的聲音。光線,慢慢匯聚成一道人形。
厲目將軍的喉嚨不停地涌動著,最終發出了低沉渾濁的聲音:
“河淵——長老!”
河淵大法師?
無悅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抑制不住的激動,幾乎讓他暈倒過去。
從墻壁后面走出來的,正是河淵大法師,河淵大法師的靈。刺目的光線漸漸黯淡下來,留下淡藍色柔和的光,匯聚成身材高大的河淵大法師。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無悅拉著銅牙,慢慢退到了石棺的后面。
既然河淵大法師出來了,不管是他的真人,還是他的靈光。幾百年的是非恩怨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跟我們沒什么關系了。
冷刃看著端坐在石棺里的厲目將軍,看著站在圣輝前面的河淵大法師。
希望,能讓我們擺脫干系,讓我們一走了之。不然,一個殺人如麻的圣殿將軍,一個法力無邊的圣殿法師,就憑我們的手段,根本不值得人家動動手指。
“這里,是哪?我怎么,在這?長老為什么,發光?”
厲目將軍一邊問道,一邊轉動著身體想要站起身。只是幾百年的法術鎮壓,讓厲目將軍渾身僵直根本站不起身。
河淵大法師細細地打量著房間里的幾個人,然后才向厲目將軍回答道:
“這里是你的城堡。你被我的法術鎮壓,沉睡了幾百年。而我,早已老死在這個房間里了。”
厲目將軍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混亂,長久地注視著閃爍出耀眼靈光的河淵大法師,嘴里不停地嘀咕著:
“我的城堡。我睡了。你死了。為什么。”
河淵大法師走到無悅身前,仔細打量著無悅,問道:
“你是,圣殿法師?”
無悅點著頭,忙不迭地答道:
“我是圣殿法師,我不是圣殿法師。我是圣殿法師,我當過學徒當過書記員,圣殿禁止我當法師,他們嫉妒......”
河淵大法師伸手打斷了無悅。
“厲目將軍斬殺了他的部從,詛咒褻瀆他們,讓那些罹難的將士滿腹怨氣,亡靈長久盤踞在殺戮之地,不能歸去。”
厲目將軍也聽到了河淵長老的話,努力地轉著身體問道:
“我斬殺部從,什么時候,為什么。”
“我也想知道為什么。你的兩萬部從,隨你多年征戰,來到這里本應解甲歸田安享太平,為什么又被你盡數斬殺?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河淵大法師大聲問道,聲音激蕩在狹窄的地室里,帶出震耳的嗡嗡聲。
“兩萬部從,盡數斬殺,告訴你原因。”
厲目將軍再一次陷入混亂之中。河淵大法師回過頭,沖著無悅說道:
“我要你,去查出真相,破除詛咒,消解那些亡靈的怨氣,讓他們能夠回歸祖地,回歸英靈圣殿。”
“學生,弟子,門徒......”
無悅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冷刃卻一下子泄氣了。
原以為,把金針送回來就沒事了。現在看來,還真要把這幾百年的陳年舊事翻個底朝天,才能算完。
不過,這倒是遂了無悅的愿。
“河淵大法師盡管放心,我們,我們一定查出那里面的是非曲折。給你一個答案,還那些將士一個公道。”
無悅帶著滿心的歡喜滿心的激動不住地表態。
走出房間,無悅依舊興奮得難以自制,不停地念叨著: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我見到了河淵大法師,我見到了河淵大法師!”
銅牙看著冷刃問道:
“我們要怎么辦?”
能怎么辦。無悅已經應下了這樁差事,當然就要做完!
冷刃牽過逐日的韁繩,飛身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