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向木櫝做出承諾,訓練奴隸營里的人類,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戰士。
可是,把那些扛著鋤頭把子討生活,從未摸過兵器的莊稼漢訓練成戰士,談何容易。雷鳴趕著大車,大車上的木桶里盛著牛羊肉湯和新煮的麥飯,來到奴隸營。
想要大碗盛飯大塊吃肉,很簡單,來打我。只要敢打我、打到我、打疼我的,大碗盛飯大塊吃肉。
想要每天大碗盛飯大塊吃肉,也不難,宣誓就算殺身舍命,也要絕對服從于我。就能跟著我每天大碗盛飯大塊吃肉。只是,違背誓言要以死相抵。
九千名年輕力壯的人類,被雷鳴從奴隸營帶到了訓練營。在新營地,不用再去干活,每天吃飯睡覺曬太陽。
悠閑自在的好日子過了三天,訓練營里的所有人被集中起來。雷鳴要求他們每人切下自己小拇指的一節手指。
“我許你們大碗盛飯大塊吃肉,只要你們不怕殺身舍命宣誓效忠于我。我兌現了承諾。過去的三天你們吃得飽吃得好。現在,輪到你們試煉自己的承諾了。”
雷鳴在桌前擺上了鋼刀和上好的河間麥酒。
能夠兌現諾言的,繼續留在訓練營,每天酒足飯飽。想要反悔背棄誓言的,離開訓練營回去繼續做奴隸。
雖然只是一節小手指,也看不出有多大的用處。卻還是有很多人怕疼害怕失去它。離開訓練營的,被等在外面的人馬戰士按在地上,用燒紅的烙鐵在臉上烙出傷疤,送回奴隸營做最苦最勞累的苦工。
留下的七千人,被雷鳴叫做“七人團”。雷鳴每天教習他們技擊,訓練攻防陣法,讓他們學會戰勝恐懼,在強敵臨面的時候,敢于奮勇殺敵而不是做一個逃兵。
“為什么叫七人團?”
木櫝問,雷鳴搖了搖頭。
“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叫七千人團,太拗口了。”
雷鳴說著看著木櫝。
“有件事,想拜托你。決戰開始,你調兵遣將的時候,別拼光了我的七人團。”
看到木櫝一臉的疑惑,雷鳴接著說道:
“這場決戰,要么人馬氣數耗盡,被沙漠狩族盡數剿滅;要么你給人馬部落帶來奇跡,讓他們絕境逢生。但無論誰輸誰贏,我們最好給人類在大草原贏得一塊立足之地。不管將來會怎樣,眼下我們還是要想辦法活下去。”
“可是,不管是人馬部落還是沙漠狩族,都不是好惹的。為什么一定要留在大草原?”
“那我們還能去哪?回到長嶺以南,還是去莫高山以北?”
木櫝低下了頭。半晌,木櫝抬起頭問道: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沙漠狩族的實力遠勝過人馬部落。如果他們發動全面攻擊,完全能夠突破人馬的防線。可是他們卻要像現在這樣,每天派出騎兵步兵沖上人馬的陣地,死一些自己的人,殺死一些人馬的人。他們,為什么要這樣?”
雷鳴看著木櫝一臉的不解,笑起來。
“也許他們就是這么生存的。就像禿頭鷹只吃死的動物,就算遇到垂死的牛羊,也要蹲在一邊等著牛羊咽氣,等著尸體漲鼓發臭了才會去啄食。”
看著木櫝,雷鳴接著說道:
“很多事我們是想不明白的。就比如我一直在想,幾百年前我們打敗了黑暗兵團,把它們徹底趕出了風暴大陸。可是當年勝利的時候我們為什么不能乘勝追擊,追進它們的老巢徹底剿滅它們?留下禍根讓它們在幾百年后重返風暴大陸。”
木櫝看著雷鳴。
是啊,為什么?
雷鳴接著說道: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到,其實沒有什么為什么。就像白天過后一定是黑夜一樣。黑暗軍團就那么一直存在著,對于圣殿來說他們就是黑暗。一直在等著白天過去以后,它們登場。”
是......這樣嗎?
木櫝不確定。木櫝還從未想過那么遠的事情。半獸人、黑暗軍團,和已經在山南人類世界燃起的熊熊戰火。
“圣殿在全盛時期,足跡踏遍了整個風暴大陸。那時候可沒有什么變成要塞。那個時候,不管人馬、精靈還是荒野巨人,都害怕圣殿害怕強大的人類。那時候,圣殿在大陸最東面建有申東城,最西面建有安西城,在風暴洋海岸都有圣殿的城堡。可是現在呢,山南很多人類城邦都脫離圣殿,變成自由城了。這就像日薄西山暮色漸濃,該輪到黑夜登場了。”
木櫝皺著眉。
所以,半獸人和黑暗軍團是因為到時間了才重返風暴大陸的么?
雷鳴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
“那一天我一下就想明白了。黑暗已經來臨了,而我要做的不是去弄明白它為什么會來,而是要想清楚我該怎么辦。是點起一根火把照亮眼前,還是燃起一堆篝火溫暖大家。”
“或者,燃燒整個大陸驅散黑暗。”
木櫝接著雷鳴的話說道,雷鳴哈地一聲笑起來,用力拍著木櫝的肩膀。
“小小年紀,豪情沖天啊。”
認真打量著木櫝,雷鳴接著說道:
“不管怎么樣,只要有我雷鳴在,我就會一直支持你。全力支持你,讓你燃燒整個大陸,驅散黑暗。”
木櫝點著頭。
我一定。一定回到山南,把那些該死的半獸人投進火海,用它們震天的哀嚎聲,祭奠仙霞村,祭奠妖精森林。
木櫝的決戰計劃很簡單。
前線的人馬戰士逐漸放棄抵抗,讓沙漠狩族最終突破人馬防線,追入草原。木櫝會在沿途安排長弓射手阻擊狩族,消耗他們的力量。
狩族的焱咢不擅長途奔襲。所以選擇決戰的地點很重要,既消耗焱咢的體力讓它處在極度疲憊中,又不能讓沙漠狩族失去目標放棄追擊。一旦解決了焱咢,斬殺狩族士兵對于人馬戰士來說,并不是太大的挑戰。
木瓜計算出木櫝需要的數據。根據木瓜的計算,木櫝選定了大決戰的地點。
地勢平坦,并不是木櫝最理想的地點。但在周圍根本沒有木櫝需要的緩行坡地。
還有一條沒名字的小河,一頭連接著莫高山的發源地,另一頭就那么漸漸消散在大草原上。這種季節性的河流,在雨季時水量充沛會將沿途的草地變成河漫草灘。到了旱季,就只剩下空蕩蕩露出黃沙的河灘了。
木櫝叫來有菜,讓他在這里督造一座營寨。
“就像仙霞村西面的那種。高大的木柵圍墻,前面擺放拒馬,用來阻滯焱咢的沖鋒。”
“要不你多等些時間,我給你建一座石頭的城寨。比木頭的更堅固。”
有菜說。
可是木櫝沒有那么多時間。
人馬部落的后方營地里,沒有那么多的糧食,能持續供應給十幾萬人。而且木櫝也不能聽任前線的人馬戰士每天在戰斗中死傷。木櫝還需要他們投入到大決戰中。
有菜調集了奴隸營里所有工人,還有后方營地里的半人馬,把他們編成不同的隊伍,去長嶺的山谷中砍伐樹木,制成尖頭木樁,埋入深坑里搭建成圍墻一樣堅固的木柵。
在通往前方營地的路上,木櫝又修建了幾處游牧營地,搭建起帳篷,囤積了物資,圍欄里趕進成群的牛羊。木櫝要保證決戰當天,成功吸引住沙漠狩族,一路追擊,進入決戰的戰場。而沿途牛羊食物,則是最好的誘餌。
決戰的日子越來越近,木櫝的神情變得越發沉重了。
有把握嗎?木櫝總會禁不住問自己。
有嗎?戰勝沙漠狩族,能夠拯救人馬部落的那場決勝。